第八章 · 夜后的黎明:老师醒来-《泥林王国志的十兽图》

  光很暖。

  暖得像春天刚刚破土而出的第一缕阳光,

  轻轻拂在脸上,不带任何重量。

  Y老师睁开眼的时候,

  看到的不是天空,

  不是树的影子,

  也不是猎兽阴影。

  而是——

  一双双哭红的小眼睛。

  “老、老师!!!”

  “老师醒了!!”

  “他真的睁眼了!!”

  下一秒——

  五只小兽同时扑上来。

  露露抱住他的脖子,哭得像要断气;

  飒飒扒着他的翅膀,激动得尾巴都打结;

  点点趴在他胸口,一抽一抽地哭;

  墨楞红着眼却咬着嘴唇,可眼泪一直掉;

  枝豆——睡得最晚的那只猴子——也扑了上来,

  直接抱着他的喙:“老师你可别再睡了!吓死我们了!!”

  Y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话,

  胸前已经湿得一片。

  他想抬起翅膀安抚孩子们,

  却发现——

  连抬动,都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微微动了动,

  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力度,

  轻轻拍了拍露露的背。

  “我……还在。”

  露露哭到尖叫:“呜啊啊啊老师!!你终于讲话了!!”

  飒飒嚎:“我以为你不要我们啦!!”

  点点鼻涕挂到地上:“你如果死了,我——我就、就——”

  墨楞吸鼻子,声音发颤:

  “……我们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Y老师愣住。

  然后,他轻声说:

  “抱歉……让你们害怕。”

  孩子们哭得更大声了。

  流苏虚脱跪地

  孩子们哭成一团时,

  银狐流苏的九尾光芒已逐渐散去。

  她恢复原形,

  伏在地上,气喘如风。

  “呼……呼……

  真形……消耗太大……”

  她抬头,看见Y老师醒来,

  眼眶立刻湿了。

  但她强迫自己别哭。

  她抬起下巴,声音尽量冷静:

  “你这家伙……

  下一次再用那招试试……

  我亲自把你尾羽全部拔了。”

  Y老师轻笑一声:“我……记住了。”

  流苏狠狠瞪他:“你最好记住。”

  可大家都听得出来——

  她声音在发抖。

  夜林各族赶来

  东边森林传来嘹亮的鸟啼。

  那是“高枝守望鹰”的警号。

  不久后——

  森林深处陆续出现其他兽族影子:

  河獭工匠石楠抱着修补工具匣赶来

  山鼬武士队带着木棍冲上坡

  风狼斥候在远处嗅气息

  蝰蛇医者拖着药袋蜿蜒而来

  甚至连平日极少出动的“雾猫族”也从雾层中冒出

  还有更远处——

  一头巨鹿缓缓从林白雾中走来。

  那是——

  月灵鹿·银辉。

  森林最古老的守护者之一。

  它踏过影兽残痕的土地,

  每一步都在大地上刻下一圈淡白的光。

  鹅卵石般的银蹄,

  散发治愈泥林的力量。

  它低下头,

  轻触Y老师的额头:

  “夜栖……

  你将风的未来……

  从暗泥心手中抢回来了。”

  它声音如风铃般轻柔。

  孩子们下意识向它躬身。

  银辉轻抬蹄,示意不必:

  “保护泥林的……

  本就是你们的使命。”

  影兽威胁解除?不。

  就在众兽以为危机暂过时,

  银辉抬头望向东南方向。

  空气突然沉了下来。

  树叶紧紧卷起,

  风像被压住一样不流动。

  银辉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暗泥心……

  并未真正被消灭。”

  众兽安静了。

  连孩子们也停止了哭泣。

  流苏猛然抬头:“你是说……影兽王只是它的一部分?”

  银辉点头:

  “那是它的‘投影心脉’,

  而真正的暗泥心……

  仍在泥涧深处沉睡。”

  “但它……已经‘醒了’。”

  “醒了……?”

  石楠工匠喃喃:“那我们刚才……打的只是影子?”

  银辉没回答,只是抬蹄轻轻踩地。

  大地震了一下,

  像在回应它的说法。

  真正的危机:地脉迁移开始

  银辉低声说:

  “风……告诉我,

  地脉……正在移动。”

  所有大兽的瞳孔都缩紧了。

  流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山脊断裂前的征兆。”

  银辉点头:

  “若地脉完全迁移,

  泥涧将从东到西裂开——

  青枫学舍所在的位置……

  会成为‘第一断口’。”

  孩子们吓得缩在一起。

  点点小声问:“断口……是什么?”

  墨楞声音发紧:

  “……是整个森林陷进去的意思。”

  Y老师:虚弱中开口

  所有兽都在讨论潜在的大危机,

  但Y老师却轻轻抬起了头。

  孩子们震惊:“老师!你别动!!”

  流苏按住他肩:“你现在不能讲话!”

  但Y老师仍微微摇头:

  “不。”

  他的眼神虽然虚弱,

  却极其坚定。

  “地脉……迁移……

  不会无缘无故。”

  银辉安静地看着他:“你感受到了什么?”

  Y老师深吸一口气:

  “我在……未来回声里……

  看到过一次。”

  “青枫学舍多年后……

  将成为泥林知识中心。”

  “但如果地脉迁移现在发生……

  学舍就……不存在了。”

  孩子们全都愣住。

  露露哽咽:“不存在……是什么意思……?”

  Y老师轻声:

  “就是……你们不会长大。”

  露露哭了:“不!!不要!!”

  飒飒大喊:“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学舍没了!!”

  墨楞握拳:“老师的未来回声……不能再成真了!!”

  从恐惧中诞生的使命

  银辉抬蹄示意安静,

  它凝视孩子们的眼睛:

  “你们……并非普通的孩子。”

  “刚才你们点起的光……

  是泥林最古老的‘源光’。”

  露露睁大眼:“源光……?”

  银辉点头:

  “真正的黎明……

  只有纯净之心,才能唤醒。”

  它望向正在虚弱恢复的Y老师:

  “你培养出的……

  不是学生。”

  “是未来的十兽。”

  所有大兽低下头,惊骇地看向孩子们。

  Y老师也看着他们,眼中带着震惊与柔软:

  “原来……

  我看到未来回声中那一束光……

  是你们。”

  孩子们不懂“十兽”是什么,

  但他们能懂——

  老师的目光在告诉他们:

  你们,是泥林的未来。

  黎明真正升起

  就在此刻——

  天边的夜色

  终于被第一缕真正的晨光撕开。

  不是月光。

  不是战斗后的残光。

  而是来自太阳、来自世界的光。

  那光照在:

  倒下的影兽粉尘上

  倦怠却坚定的流苏身上

  嗡鸣的大兽族群上

  以及,孩子们泪痕未干的脸上

  最后,轻轻落在Y老师身上

  他抬头,看向天际。

  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后——

  看到真正的黎明。

  他轻声说:

  “黎明……

  来了。”

  然后,他终于撑不住疲惫,

  轻轻闭上眼。

  但这一次,

  不是昏迷。

  而是

  安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