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濠江，威尼斯人酒店。
空气里混着女人的香水味，呛人的雪茄烟，还有钱烧起来的焦臭。
赌场大厅。
灯光亮的晃眼，把人的影子都照的变了形。
旗袍开衩到大腿根的兔女郎端着盘子。
腰扭的像蛇。
在人堆里晃来晃去。
高跟鞋踩着地板，嗒，嗒，嗒。
声音又脆又勾人。
她们脸上的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睛却全是钩子，专往那些砸钱不眨眼的肥羊身上瞟。
豹哥手下最能打的阿虎，此刻正装成一个发了横财的煤老板。
花衬衫，大金链子。
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能闪瞎人的狗眼。
嘴里叼着根高希霸，烟雾把脸都遮住了。
他身边围着几个打扮一样的兄弟，叫叫嚷嚷，恨不得全赌场都知道他们是头回来这地方的土包子。
可阿虎的眼，压根没看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他的视线，定死在一张百家乐的赌台。
台子边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死死的盯着荷官的手。
头发稀疏，眼窝深陷。
他就是李继明。
王建国那个废物小舅子。
他跟前的筹码没剩几个了，眼珠子通红，全是输急了的疯狂。
额头上的汗把本就油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妈的，又输了！”
荷官开牌，李继明一拳砸在桌上，吓的旁边人一哆嗦。
“再来！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他把最后几块筹码全推了出去，押在“庄”上。
阿虎的嘴角动了动。
时候到了。
他叼着雪茄，摇摇晃晃的挤过去，故意在李继明身边摔了个趔趄。
“哎哟！”
一杯威士忌全泼在李继明那身皱巴巴的西装上。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
阿虎一把扶住李继明，嗓门大的很。
“你看我这，喝多了，手脚不利索。兄弟，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我赔，我赔！”
他说着，从桌上抓起一把筹码，看都不看就往李继明怀里塞。
“这点小钱，交个朋友！”
李继明一肚子火。
可他看见那堆至少值十几万的筹码，火气“蹭”一下就没了，眼都直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他嘴上客气，手却把筹码攥的死死的。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
阿虎大手一挥，揽住他的肩膀。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兄弟你今天肯定要发大财！来，这把我跟你下！沾沾你的喜气！”
阿虎把一堆筹码扔在李继明押的“庄”上，又对自己兄弟递了个眼色。
开牌。
庄赢！
“中了！中了！我就说兄弟你是我的财神爷！”
阿虎疯了样的吼，把赢来的筹码分了一半给李继明。
“拿着！见者有份！”
李继明彻底傻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跟做梦一样。
“兄。。。兄弟，你这。。。”
“别废话！继续！”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度过了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
有阿虎这个散财童子在，他押什么中什么。
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很快就过了七位数。
周围的赌客都围了过来，把他当神看。
“牛逼啊，兄弟！”
“这是锦鲤附体了吧？”
李继明在吹捧声里，整个人都飘了。
他腰杆挺的笔直，脸上的油光都变成了红光，指挥着阿虎下注。
那派头，比他姐夫王建国还足。
就在他爽的快要飞起来的时候，阿虎忽然一拍桌子，满脸不爽。
“妈的，没劲！”
他指着赌桌的限红。
“这点小钱，一把就到头了，跟挠痒痒似的，不过瘾！兄弟，敢不敢跟哥哥玩点刺激的？”
李继明胆子正肥，想都不想就拍着胸脯。
“有啥不敢的！你说怎么玩！”
“楼上，贵宾厅！”
阿虎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
“那才是爷们儿玩的地方，上不封顶！一晚上，输赢几个亿都正常！走，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凌晨两点。
威尼斯人顶层，“罗马厅”。
这里比楼下大厅安静的多，空气里的雪茄和红酒味都高级不少。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只有一张赌台。
台子边，除了一个没表情的荷官，就只有阿虎，李继明和另外两个扮成赌客的兄弟。
这地方安静的只听得见心跳。
刚开始，李继明的运气还行。
可玩了几把后，风向就变了。
他开始输。
一开始几十万，他不在乎，想靠一把大的赢回来。
可他越急，输的越快，越惨。
他面前的筹码哗啦啦的少，很快就见了底。
“妈的！”
李继明双眼通红，汗把衬衫都浸透了。
他把最后一把筹码全推了出去，嘶吼着。
“我就不信了！开！”
荷官面无表情的掀开底牌。
李继明输了。
输的干干净净。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瘫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整个人像被抽了筋。
“兄弟，没钱了？”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那笑容却让他发冷。
“没钱怕什么，哥哥借你！咱们这儿的规矩，九出十三归，利息不高。”
“借。。。借多少？”
李继明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借多少？”
“一。。。一千万！”
李继明咬着牙，他想一把翻本。
“行！”
阿虎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拿来借据和印泥。
李继明看都没看，签了字，按了手印。
半小时后。
一千万，变成了三千万的债务。
李继明彻底垮了。
他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酒店的总统套房。
灯光刺眼。
李继明被一盆冷水浇醒，猛的打了个哆嗦。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阿虎，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擦着一把刀。
刀很锋利。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一个个板着脸，那眼神要吃人。
“兄弟，醒了？”
阿虎抬起头，冲他笑笑，那笑容看的李继明心里直抽抽。
“咱们该算算帐了。连本带利，三千九百万。现金还是刷卡？”
“我。。。我没钱。。。”
李继明的牙都在打架。
“我姐夫是东海省交通厅的厅长王建国！你们不能动我！我姐夫会弄死你们的！”
他竟然还想用王建国的名头吓人。
“王建国？”
阿虎大笑起来。
他猛的站起来，走到李继明面前，用冰冷的刀面拍着他的脸。
“一个破厅长，在内地算个人物。但在濠江，在这儿，他算个屁！”
阿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眼神凶狠。
“老子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我们就是冲着你来的！钱，我们不缺。我们缺的，是你姐夫的把柄。”
李继明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给他设的局！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
阿虎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的毛都炸了。
“三年前，滨海高速项目，那家宏发建设咨询公司，那笔洗出去的脏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给老子吐出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继明还在嘴硬。
“不知道？”
阿虎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壮汉走上前，拿出一把老虎钳，掰开李继明的手。
“我听说，赌徒的手最值钱了。你说，是先拔指甲呢，还是直接一根一根的把手指头剪下来？”
“啊——！”
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老虎钳，李继明彻底尿了。
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瞬间炸开。
“我说！我全都说！”
他哭喊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家公司是我注册的！钱也是我转的！都是我姐夫王建国让我干的！他让我把钱转到海外好几个账户，然后分批取出来，买了古董和房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就是个跑腿的啊！”
阿虎听着他的哭嚎，脸上没表情，只是示意旁边的人继续录像。
等李继明把所有细节都吐干净，阿虎才不耐烦的摆摆手。
“就这？”
他用刀背敲着李继明的脸，语气全是失望。
“你他妈就值这点价钱？我还以为你姐夫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呢。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算捅出去，也顶多让他伤筋动骨，要不了他的命。”
阿虎站起身，好像没了兴趣。
“算了，看来你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兄弟们，按老规矩，剁了手脚，扔到公海里喂鱼。”
“不！不要！”
李继明听到这话，吓的尖叫起来。
他交代的那些，根本不够买他的命！
必须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等等！别杀我！我。。。我还有个更大的秘密！一个能一刀捅死王建国的秘密！”
阿虎停下脚步，转过头。
“你他妈耍我呢？”
“没有！绝对没有！”
李继明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我姐夫他。。。他最大的命门根本不是钱！也不是他那个老婆！”
他顿了一下，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变的又尖又细。
“他在国外，有一个私生子！一个他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的私生子！”
濠江，威尼斯人酒店。
空气里混着女人的香水味，呛人的雪茄烟，还有钱烧起来的焦臭。
赌场大厅。
灯光亮的晃眼，把人的影子都照的变了形。
旗袍开衩到大腿根的兔女郎端着盘子。
腰扭的像蛇。
在人堆里晃来晃去。
高跟鞋踩着地板，嗒，嗒，嗒。
声音又脆又勾人。
她们脸上的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睛却全是钩子，专往那些砸钱不眨眼的肥羊身上瞟。
豹哥手下最能打的阿虎，此刻正装成一个发了横财的煤老板。
花衬衫，大金链子。
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能闪瞎人的狗眼。
嘴里叼着根高希霸，烟雾把脸都遮住了。
他身边围着几个打扮一样的兄弟，叫叫嚷嚷，恨不得全赌场都知道他们是头回来这地方的土包子。
可阿虎的眼，压根没看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他的视线，定死在一张百家乐的赌台。
台子边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死死的盯着荷官的手。
头发稀疏，眼窝深陷。
他就是李继明。
王建国那个废物小舅子。
他跟前的筹码没剩几个了，眼珠子通红，全是输急了的疯狂。
额头上的汗把本就油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妈的，又输了！”
荷官开牌，李继明一拳砸在桌上，吓的旁边人一哆嗦。
“再来！老子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他把最后几块筹码全推了出去，押在“庄”上。
阿虎的嘴角动了动。
时候到了。
他叼着雪茄，摇摇晃晃的挤过去，故意在李继明身边摔了个趔趄。
“哎哟！”
一杯威士忌全泼在李继明那身皱巴巴的西装上。
“对不住，对不住兄弟！”
阿虎一把扶住李继明，嗓门大的很。
“你看我这，喝多了，手脚不利索。兄弟，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我赔，我赔！”
他说着，从桌上抓起一把筹码，看都不看就往李继明怀里塞。
“这点小钱，交个朋友！”
李继明一肚子火。
可他看见那堆至少值十几万的筹码，火气“蹭”一下就没了，眼都直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他嘴上客气，手却把筹码攥的死死的。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
阿虎大手一挥，揽住他的肩膀。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看兄弟你今天肯定要发大财！来，这把我跟你下！沾沾你的喜气！”
阿虎把一堆筹码扔在李继明押的“庄”上，又对自己兄弟递了个眼色。
开牌。
庄赢！
“中了！中了！我就说兄弟你是我的财神爷！”
阿虎疯了样的吼，把赢来的筹码分了一半给李继明。
“拿着！见者有份！”
李继明彻底傻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跟做梦一样。
“兄。。。兄弟，你这。。。”
“别废话！继续！”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度过了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
有阿虎这个散财童子在，他押什么中什么。
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很快就过了七位数。
周围的赌客都围了过来，把他当神看。
“牛逼啊，兄弟！”
“这是锦鲤附体了吧？”
李继明在吹捧声里，整个人都飘了。
他腰杆挺的笔直，脸上的油光都变成了红光，指挥着阿虎下注。
那派头，比他姐夫王建国还足。
就在他爽的快要飞起来的时候，阿虎忽然一拍桌子，满脸不爽。
“妈的，没劲！”
他指着赌桌的限红。
“这点小钱，一把就到头了，跟挠痒痒似的，不过瘾！兄弟，敢不敢跟哥哥玩点刺激的？”
李继明胆子正肥，想都不想就拍着胸脯。
“有啥不敢的！你说怎么玩！”
“楼上，贵宾厅！”
阿虎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
“那才是爷们儿玩的地方，上不封顶！一晚上，输赢几个亿都正常！走，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凌晨两点。
威尼斯人顶层，“罗马厅”。
这里比楼下大厅安静的多，空气里的雪茄和红酒味都高级不少。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只有一张赌台。
台子边，除了一个没表情的荷官，就只有阿虎，李继明和另外两个扮成赌客的兄弟。
这地方安静的只听得见心跳。
刚开始，李继明的运气还行。
可玩了几把后，风向就变了。
他开始输。
一开始几十万，他不在乎，想靠一把大的赢回来。
可他越急，输的越快，越惨。
他面前的筹码哗啦啦的少，很快就见了底。
“妈的！”
李继明双眼通红，汗把衬衫都浸透了。
他把最后一把筹码全推了出去，嘶吼着。
“我就不信了！开！”
荷官面无表情的掀开底牌。
李继明输了。
输的干干净净。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瘫在椅子上，嘴里反复念叨，整个人像被抽了筋。
“兄弟，没钱了？”
阿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那笑容却让他发冷。
“没钱怕什么，哥哥借你！咱们这儿的规矩，九出十三归，利息不高。”
“借。。。借多少？”
李继明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借多少？”
“一。。。一千万！”
李继明咬着牙，他想一把翻本。
“行！”
阿虎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拿来借据和印泥。
李继明看都没看，签了字，按了手印。
半小时后。
一千万，变成了三千万的债务。
李继明彻底垮了。
他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酒店的总统套房。
灯光刺眼。
李继明被一盆冷水浇醒，猛的打了个哆嗦。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阿虎，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擦着一把刀。
刀很锋利。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一个个板着脸，那眼神要吃人。
“兄弟，醒了？”
阿虎抬起头，冲他笑笑，那笑容看的李继明心里直抽抽。
“咱们该算算帐了。连本带利，三千九百万。现金还是刷卡？”
“我。。。我没钱。。。”
李继明的牙都在打架。
“我姐夫是东海省交通厅的厅长王建国！你们不能动我！我姐夫会弄死你们的！”
他竟然还想用王建国的名头吓人。
“王建国？”
阿虎大笑起来。
他猛的站起来，走到李继明面前，用冰冷的刀面拍着他的脸。
“一个破厅长，在内地算个人物。但在濠江，在这儿，他算个屁！”
阿虎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眼神凶狠。
“老子今天就把话给你挑明了。我们就是冲着你来的！钱，我们不缺。我们缺的，是你姐夫的把柄。”
李继明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个局！
一个从头到尾给他设的局！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
阿虎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的毛都炸了。
“三年前，滨海高速项目，那家宏发建设咨询公司，那笔洗出去的脏钱。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给老子吐出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继明还在嘴硬。
“不知道？”
阿虎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壮汉走上前，拿出一把老虎钳，掰开李继明的手。
“我听说，赌徒的手最值钱了。你说，是先拔指甲呢，还是直接一根一根的把手指头剪下来？”
“啊——！”
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老虎钳，李继明彻底尿了。
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瞬间炸开。
“我说！我全都说！”
他哭喊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家公司是我注册的！钱也是我转的！都是我姐夫王建国让我干的！他让我把钱转到海外好几个账户，然后分批取出来，买了古董和房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就是个跑腿的啊！”
阿虎听着他的哭嚎，脸上没表情，只是示意旁边的人继续录像。
等李继明把所有细节都吐干净，阿虎才不耐烦的摆摆手。
“就这？”
他用刀背敲着李继明的脸，语气全是失望。
“你他妈就值这点价钱？我还以为你姐夫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呢。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算捅出去，也顶多让他伤筋动骨，要不了他的命。”
阿虎站起身，好像没了兴趣。
“算了，看来你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兄弟们，按老规矩，剁了手脚，扔到公海里喂鱼。”
“不！不要！”
李继明听到这话，吓的尖叫起来。
他交代的那些，根本不够买他的命！
必须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等等！别杀我！我。。。我还有个更大的秘密！一个能一刀捅死王建国的秘密！”
阿虎停下脚步，转过头。
“你他妈耍我呢？”
“没有！绝对没有！”
李继明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我姐夫他。。。他最大的命门根本不是钱！也不是他那个老婆！”
他顿了一下，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变的又尖又细。
“他在国外，有一个私生子！一个他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