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忐忐忑忑见前妻(下)-《乐队不能这么go》

  丰川清告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单薄的女人,目不斜视,靠着演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磁性而低沉,没有任何沙哑和粗鲁:

  “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长崎妃玖的脑子“嗡”的一声,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茶叶,滚烫翻腾起来。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这个男人身下,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献祭给主人的动物。

  他从不看她的眼睛,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发泄欲望和生活不如意的容器,让她觉得自己卑贱如泥。

  可她立刻反应过来,强迫自己从那屈辱的回忆中挣脱。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在出租屋那扇薄薄的木门后,对自己随意拳打脚踢、主宰自己一切的“一家之主”了。

  而自己,也早已不是那个从乡下小地方来到东京、举目无亲、除了忍耐一无所有的外地姑娘。

  自从素世小学五年级那年,她终于下定决心,用尽所有不光彩却有效的手段,和这个男人彻底离婚之后,自己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她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在森下地产这个男人主导的世界里,从最底层的销售一路拼杀,踩着无数男人的肩膀和潜规则的陷阱爬了上来,最终坐上了公司高管的位置。

  接着,她又利用地产界积累的人脉和资金,成功踏入政界,在无数次酒会和利益交换后,当选为东京都的议员。她有了自己的事业,住在了这栋位于港区、可以俯瞰夜景的豪宅,有了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社会地位。

  而这个男人呢?他一直烂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靠着收那点可怜的租金,过着酗酒和对那些同样来自外地、不谙世事的女学生下手的日子。

  女儿长崎素世,也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再见过他。

  半年前,那栋出租屋失火,妃玖听到消息时,心里闪过快意。她以为他已经死了,烧成了灰,彻底从自己和女儿的世界里消失。

  但几个月后,她却从警视厅的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一之濑久雄“疯了”,变成了一个在街上游荡的流浪汉。

  她当时只是冷笑了一声,不愿再管这个男人的死活,让他自生自灭,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后来听说,他似乎是被一个同样是拾荒者的女孩捡了回去,但这都与她无关了。

  可谁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素世,却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莫名其妙地找到了他,在响町的一个破旧工厂里。她甚至还偷偷带回了那个男人的胡须和头发样本,想要做亲子鉴定。妃玖在得知这件事后,立刻动用关系,将那份足以证明他们父女关系的鉴定报告给替换掉了。

  她绝不允许这个男人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她们母女的生活里。

  再后来,就是花咲川门口那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她从报告里得知,这个男人似乎也出现在了现场,还试图去救女儿。

  但报告里也写明了,他当时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疯疯癫癫,更像是一个偶然闯入的疯子。

  可现在……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一之濑久雄”,哪里有半点疯子的样子!

  他的眼神清明而锐利,冷静地打量着自己。他的坐姿沉稳,脊背挺得笔直,完全没有酒鬼的萎靡和颓唐。他身上那件廉价的工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异味。

  长崎妃玖虽然早就习惯了在议会和董事会上与各色男人平等对话,甚至凭借自己的地位和手腕压制他们,但此刻,面对这个本应被自己踩在脚底的男人,那份深植于骨髓的、属于年少时的屈辱和恐惧,还是让她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紧了紧身上滑落的丝绸睡衣:“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清告顶着“一之濑久雄”平平无奇的脸,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声点,不要打扰到素世睡觉。”

  话音刚落,妃玖就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客厅里的一切声音——窗外的风声、冰箱压缩机的嗡鸣,甚至她自己因为恐惧而加剧的心跳和呼吸声,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罩给彻底封死。

  世界陷入了一片人窒息的寂静。

  丰川清告看着她煞白的脸,将那份源自骨髓的恐惧尽收眼底。他用内力隔绝了声音,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坐。我是怎么进来的?我说我是空间穿梭进来的,你信吗?”

  他话音未落,厨房里橱柜的门无声地滑开,一罐标着“大吉岭”的茶叶罐自行飞出,悬浮在空中。罐盖自动旋开,恰到好处的茶叶飞入两个高级骨瓷茶杯中,接着,饮水机自动加热,滚烫的热水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精准地注入杯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茶香在静谧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就这么悬浮着,缓缓送到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绘名:义父,你的手现在跟帕金森一样抖,这种精细活还是我来吧。要不要加点料?你在月下狂想曲顺到的粉儿?】

  【清告:……别闹,我理智值快见底了,别刺激我。泡茶就好。】

  丰川清告的主意识强忍着脑内的刺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长崎妃玖的瞳孔因眼前的超自然景象而剧烈收缩,但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一之濑久雄”对这里的熟悉程度。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素世现在最喜欢喝的红茶品牌?他怎么会知道茶叶放在哪个柜子里?按道理来讲,这个男人应该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间公寓一步!

  丰川清告当然熟了。他以“晓山绘名”的女性身份,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丰川清告自己的主意识还有一杆道德的秤在,以绘名那随心所欲的性格,早就顺着长崎素世那点小心思,把她连皮带骨吃干抹净,滚上床单了。

  他无视妃玖的震惊,从廉价工装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了一根。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烟雾缭绕而上,模糊了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以前他可不抽烟,年初刚刚穿越,为了扮演好那个完美的“丰川清告”,在女儿祥子面前他可以说是烟酒不沾,堪称模范父亲。但现在他是“高松晃”,一个落魄呆傻的流浪汉,抽烟喝酒似乎才是标配。只不过灯不喜欢烟味,他也就在外面才偶尔抽一根。

  但抽烟了就没奖励了......丰川清告也是颇为郁闷。

  “你和soyo都喜欢喝大吉岭,”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这不喝点?还是说,我们应该开一瓶葡萄酒助助兴?”

  这句刺破了妃玖恐惧的硬壳。她猛地抬头,强行压下战栗,试图找回自己身为议员和高管的气场:“你这是非法闯入!这里不是你家!素世现在也是跟我姓长崎!给我出去!”

  “呵呵,”丰川清告轻笑一声,烟灰随着他的动作弹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但他毫不在意,“你租的这层公寓,难道没有收到物业通知,说房东变更了吗?”

  妃玖的脸色瞬间剧变:“你……你是说……?”

  “没错,”丰川清告将烟头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姿态随意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半年前,这层房子的主人,就是我了。当然,你完全可以去起诉我,告我非法闯入你租住的地方。只不过……租着前夫的房子,然后因为家庭纠纷起诉前夫……长崎议员,你丢得起这个人吗?”

  长崎妃玖愣住了,她引以为傲的豪宅,她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原来只是这个男人掌中的一个玩物。她以为自己早已逃离了牢笼,却不知何时,他又成了她的笼主。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再次包裹了她。

  她终于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丰川清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体向前倾了倾,耳语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妃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之间隔着的宽大茶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做这么远干什么?”

  长崎妃玖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那张她憎恶了半生的脸:“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就不能是找你叙叙旧吗?”丰川清告说着,缓缓起身,绕过茶几,径直坐到了妃玖身边的沙发上。昂贵的沙发因为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两人的距离被拉近到危险的范围。

  妃玖的身体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皂角混合的气息,这味道和记忆中那股令人作呕的廉价酒精味截然不同,却让她更加恐惧。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这个男人变了,变得深不可测。他不再是那个只懂得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蠢货。他掌握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甚至连这层公寓都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到底要干什么?钱?他现在似乎不缺钱。报复?还是想通过自己,重新控制素世?

  丰川清告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失去了继续玩弄的兴趣:“行吧,那还是说正事。”

  就在他开口的,妃玖突然动了!

  她的手快如闪电,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绕过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隙,直接而精准地摸向丰川清告的下身要害。那是一种粗暴、直接、带着羞辱意味的确认,是那个真正的“一之濑久雄”最熟悉的语言。

  丰川清告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出于本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入侵。

  他的动作很快,但力道却带着一丝克制,并非粗暴的打开。

  谁知,就是这一下,让妃玖的眼神彻底变了。她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

  “你不是他,”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你是谁?”

  丰川清告愣住了。他以前在把一之濑久雄拉过来当替身的时候,详细研究过这个男人的所有档案,加上对长崎素世家庭情况的侧写,凭借LV5满级的情报分析和演技技能,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能演好这个身份。

  况且,一之濑久雄离婚后独居那么久,还“疯”过,成了流浪汉,本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性情上发生一些变化,再正常不过了。

  他迅速调整表情,试图挽回局面:“怎么了,妃玖,我是你的以前的丈夫,一之濑久雄啊。”

  “你不是他,”妃玖的声音愈发冰冷,“你到底是谁?装成他有什么目的?”

  【绘名:哎呀,义父,暴露了呢。要不要灭口?我帮你动手,保证干净利落。】

  【清告:……那你怎么跟素世交代?甭口嗨了。】

  “如果你是他,”妃玖的目光像x光一样审视着他,“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左边臀上,有一个月牙形的印记。”

  丰川清告闻言,心中稍定。他强大的感知力扫过对方薄薄的丝绸睡衣,将她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

  他自信地笑了笑,甚至伸出手,用指尖隔着睡衣,在她所说位置的上方轻轻划过,语气带着一丝怀念的狎昵:“我当然记得。一个浅浅的,肉粉色的印记,像被猫抓过一样。”

  妃玖闻言,却发出了一声冷笑。

  “果然,”她抽回自己的手,往后挪了挪,拉开了距离,“这个印记,是我和你离婚之后,因为一次小手术才留下的。你不是他,”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如果是真正的‘一之濑久雄’,那个满脑子只有自己欲望的畜生,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他看到我穿着这身衣服,早就扑上来了,像头发情的野兽一样撕开它,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我身上多了什么新的伤疤!”

  艹,果然我没有小日本变态。

  丰川清告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还是太正人君子了。

  他下意识地用属于“丰川清告”的思维模式去应对,去观察,去调情,去布局,却忽略了“一之濑久雄”这个角色最核心的本质——那就是纯粹的兽性。

  而自己,别看平时跟mygo和mujica乐队的几位女孩玩得挺花,又是母子又是干爹的,实际上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个纯情处男,关键时刻实在是放不开。

  被瞧出破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既然演不下去了,丰川清告索性也就不再伪装那种虚假的温情。他松开手,靠回沙发上,眼神中的温度褪去:“如果我不是一之濑久雄,那我是谁呢?长崎议员?”

  “我不管你是谁,”妃玖强撑着镇定,声音却在发抖,“说出你的目的!”

  “目的?”丰川清告的眼神猛地一凛,前一秒还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暴起,单手如铁钳般锁住妃玖纤细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长崎妃玖,我给你脸了是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暴戾之气,“你要知道,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你!”

  窒息感瞬间涌来,妃玖的脸涨得通红,她拼命挣扎,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然而,极致的恐惧反而激起了她的凶性,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假扮成‘一之濑久雄’……那你必然……是需要从他这个身份……谋取什么……我不信……你会杀我!”

  【绘名:义父,你这理智值不够,思路不清晰,打法太混乱了。威胁人都抓不到重点。还是我来吧。】

  【清告:……你悠着点,别真把人玩死了。】

  下一秒,丰川清告的眼神变了。那股单纯的暴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愉悦的疯狂。他,或者说“她”,松开了手。

  妃玖跌回沙发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呵呵呵呵……”“清告”发出一连串低沉而诡异的笑声,他弯下腰,凑到妃玖耳边,用舌尖轻轻舔过她的耳垂,“杀了你?不,那太无趣了。比起杀了你,我更喜欢折磨你。”

  妃玖浑身一颤,强忍着恶心,咬牙道:“你来吧,我就当你还是一之濑久雄那个畜生!”

  “嘿嘿嘿,”听到这话,“清告(绘名)”笑得更开心了,“你忘了?我现在的脸,是一之濑久雄,是素世的亲生父亲。而我们可爱的素世,现在就在楼上睡觉哦。”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妃玖的脑海中炸响。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你……!”

  她明白了他想干什么。这个魔鬼,他要用她前夫的脸,去对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这个畜生!有什么冲我来!”妃玖彻底崩溃了,她像疯了一样扑上去,试图抱住他的腿,“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去动素世!她是你女儿啊!”

  “清告”一脚将她踹开,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用恶魔般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长崎议员,你也不想你那位抛弃了五年的‘丈夫’,突然出现在你宝贝女儿的床头……做一些父亲该做的事情,对吧?”

  整个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落地窗外的东京夜景繁华依旧,但这间屋子里却成了冰冷的地狱。妃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抖得像筛糠,她能想象到那一幕,那一幕足以将她和女儿一起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你……”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清告(绘名)”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蹲下身,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现在,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了吗?”

  【绘名:义父,搞定。】

  【清告:……日本人就是不一样。】

  【绘名:是啊,‘日’本人嘛,义父您这个词做名词和动词都说得通。那确实不一样。】

  【清告:……】

  丰川清告无语地撇了撇嘴。他之所以要费力维持“一之濑久雄”这个身份,确实是把这当成了一条重要的退路。“丰川清告”疯了,本身的身份已经上了cIA和日美双方的联合通缉名单,见光死。

  而他现在的这张脸,如果能让“一之濑久雄”这个身份被长崎妃玖这个最关键的人物“认证”,那他以后就能用这张脸继续在暗中活动。

  “高松晃”这个身份的成立,首先要让“一之濑久雄”这个身份成立,这属于是套娃了。毕竟,“高松晃”是他作为流浪汉时,灯给自己起的名字,可这张脸,在法律和社会关系上,还是一之濑久雄。

  当然,逼疯长崎妃玖,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不是今天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这只是一个必要的开胃菜。

  长崎妃玖趴在冰冷光滑的木地板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屈辱而不住地颤抖。她那身昂贵的丝绸睡衣早已凌乱不堪,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但此刻,她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着沙发扶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作为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在政坛中游刃有余的女人,她强迫自己找回一丝尊严,不能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这个男人面前。

  丰川清告端起那杯由“绘名”泡好的红茶,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轻轻啜饮了一口,反正刚才那个施虐的魔鬼不是他。

  他还颇为享受地品了品味道,然后才将目光投向那个身体依旧僵硬的女人。

  “站起来,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他淡淡地说道,“行了,我要真对素世有什么想法,哪用等到今天。我的手段,你也算是见识过了。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当时那个疯子影山在花咲川门口绑架素世,是谁爆了他的头,然后悄无声息地将素世送回家的?”

  妃玖的身体猛地一震,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失声道:“……是你?”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警方封锁了现场,她赶到时只看到一地狼藉和血迹。素世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她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几乎要发疯,结果几个小时后,和素世通电话,女儿安然无恙。这件事成了一桩悬案,也成了她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护得住素世。”丰川清告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也敲在了妃玖的心上,“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呵呵,这件事情,由你这位爱女心切的母亲、关心学生安全的议员来提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其实,自民党里那几位老家伙早就起草好了相关的法案,只不过都怕这件事影响太大,脏了自己的政治羽毛,影响民生支持率。但你不一样,你提出来,合情合理,是为了东京的未来,为了所有像你女儿一样的孩子。”

  妃玖的心沉了下去,她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响町。”丰川清告吐出两个字,“那里的人,都是些‘低端人口’。要么是在这个大少女乐队时代被淘汰下来的底层失败者,要么是来自外乡甚至外国的廉价劳工。那里是滋生犯罪的温床,是东京这座光鲜城市下水道里最肮脏的淤泥。”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城市灯火,声音变得冰冷而宏大:“我要你,在下一次的市议会上,正式提出‘东京都安全隐患排查整改行动’的议案。以消除消防安全隐患、整治违法建筑为由,对响町及周边区域进行一次彻底的、大规模的清理。清退那些不符合安全标准的租户,拆除那些私搭乱建的鸽子笼。我们要把这些潜在的危险分子,从市里面驱逐出去。”

  妃玖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会引起民变的!大规模的抗议和国际舆论压力,会毁了我的政治生涯!”

  “呵呵,”丰川清告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妃玖,你还是没看明白。为了女儿的安全,为了月之森和花咲川的千金大小姐们不要再出现被绑架这样的情况,你觉得那些真正掌握权力的家长们,会怎么选?以弦卷家为首的他们会把你塑造成一个为了保护学生不惜背负骂名的英雄。你会获得比现在多得多的政治资本和支持。至于那些‘低端人口’的抗议?谁会在乎一群阴沟里老鼠的尖叫?”

  他走回她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上面有所有支持这项提案的议员和财阀。我也会让媒体造势,把花咲川的恐袭案重新翻出来,渲染底层社区对精英社区的安全威胁。你要做的,只是站到台前,念出那份早就写好的稿子。你是受害者的母亲,你的眼泪,你对女儿安全的担忧,就是最好的政治武器。”

  妃玖面色惨白,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觉自己像是在和魔鬼做交易。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人心、政治、媒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自己,也不过是其中稍微重要一点的一颗。

  “你……你到底是谁……”她无力地问道。

  丰川清告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张存储卡放在了茶几上。

  “答案和你的讲稿,都在里面。”他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个落魄工人的姿态,转身向门口走去,“记住,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继续和你女儿安稳生活的机会。否则,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证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清理’那些垃圾了。”

  说完,他的身影在阳台处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客厅里,那被隔绝的声音重新涌了进来,城市的喧嚣一如往常。只有那杯已经凉透的红茶,和那张小小的黑色存储卡,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