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蒙军兵至-《重生尹志平,天崩开局》

  尹志平刚将吴虎麾下两名亡命之徒斩于剑下,剑身上的血珠还未滴落,便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那声音绝非寻常步兵奔走可比,每一次踏地都似闷雷滚过,震得脚下的碎石微微颤动,连空气中的血腥气都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冲淡了几分。

  他心中一紧,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夜色中出现一队身影,皆是高头大马,马背上的人穿着蒙古铁骑特有的镶铁皮甲,肩挎长弓,腰悬马刀,月光洒在甲胄上,泛着冷硬的寒光。

  为首的头领生得浓眉大眼,面生无须,下颌线绷得极紧,手中握着一根镶银马鞭,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驿站前院的尸山血海时,竟没有半分波澜。

  “是蒙古兵!”凌飞燕失声喊道,手中长剑下意识地握紧,指节泛白。她此前虽与蒙古兵有过交手,却从未见过这般气势汹汹的骑兵,光是那马蹄声,便让人心头发颤。

  吴虎也停下了厮杀,鬼头刀上还沾着周显的脑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古骑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此前周显明明说过,会与蒙古人里应外合,三更时分便会派兵支援,可直到他杀了周显、刘文彬,收拾完残局,蒙古人才迟迟出现——看这架势,哪里是支援,分明是来捡便宜的!

  “你是何人?为何此刻才来?”吴虎朝着为首的蒙古头领怒喝,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他麾下的亡命之徒本就厮杀得精疲力竭,此刻见蒙古兵突然杀到,一个个都露出了惧色,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发抖。

  那蒙古头领勒住马缰,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语气中满是轻蔑:“我乃蒙古先锋巴图,奉哲别将军之命而来。周显那蠢货,也配与我蒙古铁骑合作?让你们先斗个两败俱伤,我等再收拾残局,岂不是美哉?”

  “你!”吴虎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他麾下只剩千余人,且大多带伤,而巴图带来的骑兵足有三百余人,个个精神抖擞,手中的马刀在月光下闪着致命的光芒。若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到了这个地步,对方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吴虎举起鬼头刀,高声喊道,试图鼓舞士气。可他的话音刚落,巴图便挥了挥手,冷声道:“杀!一个不留!”

  刹那间,蒙古骑兵如决堤洪水般涌来,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硬寒光,马刀挥舞时带起的风声尖锐刺耳。枪尖朝前的骑兵队如一支锋利的铁箭,直直扎进吴虎麾下的人群中。

  吴虎的亡命之徒虽个个悍不畏死,挥舞着鬼头刀、短斧拼死抵抗,却根本架不住骑兵的冲击力。马刀落下,便有一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中,鲜血溅在马蹄上,又被疾驰的战马碾成血泥。有人想逃,刚跑出两步,便被身后的骑兵追上,马蹄狠狠踏过脊背,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听得人头皮发麻。

  尹志平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满是无奈——汉人明明比蒙古人多上数倍,却总在为权势、利益互相内斗,周显通蒙、吴虎夺权、刘文彬投机,把好好的义军搅得四分五裂。而蒙古人虽少,却团结一心,趁势坐收渔利。他本不忍见义军覆灭,可此刻覆水难收,自己一行人若不脱身,迟早会被卷入这场厮杀。

  “飞燕,护好月兰朵雅!殷兄,跟我断后!”尹志平高声喊道,长剑出鞘,挡住一名冲来的蒙古骑兵。他与殷乘风并肩而立,一边斩杀靠近的骑兵,一边带着凌飞燕、赵志敬与月兰朵雅往黑松林方向且战且退,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尹志平与殷乘风护着众人刚撤出百丈远,身后马蹄声便骤然逼近,伴随着一声粗哑的喝喊:“汉人小贼,休走!”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巴图骑着一匹黑马,手中长矛寒光凛冽,正朝着他们直冲而来。那长矛杆足有碗口粗,矛尖泛着青黑色,奔袭间带起的劲风,竟让周围的草木都簌簌作响。

  尹志平仓促举剑抵挡,“铛”的一声脆响,长剑与长矛相撞,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虎口剧痛,手中的长剑竟直接被震断!断剑飞向空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巴图得势不饶人,长矛顺势刺向尹志平心口。尹志平反应极快,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长矛擦着他的衣襟刺空,深深扎进旁边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他趁机翻滚到一旁,在义军尸体旁捡起一把掉落的弯刀,重新站起身,眼神警惕地盯着巴图。

  另一边,殷乘风见尹志平遇险,立刻挥着铁扇冲向巴图的马腿,想借此逼退对方。谁知巴图马术精湛,双腿一夹马腹,黑马突然人立而起,巴图则借着马的力道,从殷乘风头顶一跃而过。

  “小心身后!”尹志平高声提醒。

  殷乘风心中一惊,刚要转身,便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巴图落地后,反手将长矛抡起,如泰山压顶般朝着殷乘风砸去。这一击又快又猛,若是被砸中,必定骨断筋折。

  危急时刻,殷乘风猛地运转乾坤大挪移心法,身形骤然向侧面平移三尺,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长矛砸在地上,地面裂开一道浅痕,碎石飞溅。殷乘风冷汗直流,后背已被汗水浸湿——若非他习得这门绝学,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

  尹志平趁机冲上前,弯刀朝着巴图的后背砍去。巴图却似背后长眼,长矛向后一挑,精准地挡住弯刀。二人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尹志平手中的弯刀并非趁手兵器,招式间难免有些滞涩;巴图则凭借长矛的长度优势,招招紧逼,让尹志平难以近身。

  更棘手的是,周围的蒙古骑兵也渐渐围了上来,箭矢不断朝着他们射来。凌飞燕抱着月兰朵雅,与赵志敬躲在一棵大树后,一边躲避箭矢,一边焦急地看着战局:“尹师弟,殷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得想办法突围!”

  尹志平心中清楚,再这样耗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耗死。他虚晃一招,避开巴图的长矛,高声道:“巴图将军!我们手中有月兰朵雅郡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放我们离开,我们便将郡主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巴图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手中长矛却刺得更急:“郡主的死活,与我无关!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尹志平心中一沉,巴图竟全然不顾月兰朵雅生死,长矛刺得愈发狠厉。他与殷乘风对视,眼中皆是决绝——唯有拼死突围才有生路。

  二人护着众人疯奔向山间岔口,身后马蹄声步步紧逼。行至转角,尹志平与殷乘风突然同时跃起,长剑齐斩向路边两根粗壮木柱。这木柱是昨日义军修路时所立,本为加固山体,此刻却成救命稻草。

  “咔嚓”两声,木柱断裂,上方土石瞬间倾泻而下,阻断了追兵去路。二人不敢耽搁,拉着众人一头扎进岔路深处,只留身后巴图的怒吼被落石声淹没。

  巴图看着前路被阻,气得怒吼一声,却也只能带着骑兵悻悻离去。而尹志平一行人则气喘吁吁,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尹志平此前听闻巴图之名时,心头便已揪紧——早有传闻此人经七轮渡厄术淬炼,筋骨与内力皆远超常人,已然晋入一流高手之列,更遑论他身后那群蒙古骑兵,个个久经沙场,骑术与搏杀技巧皆是顶尖。

  此刻亲身交手,尹志平才真切体会到对方的强悍。巴图手中长矛举重若轻,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招式狠辣且精准,别说霍都那般花哨的功夫难以匹敌,恐怕就连金轮法王那力大无穷的徒弟达尔巴,与巴图相较也未必能占得上风。这般实力,再配上精锐骑兵,绝非此刻疲惫不堪的众人所能抗衡。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低喝一声,一把将月兰朵雅护在身前,又推了凌飞燕与殷乘风一把,“先入黑松林再做计较!”话音未落,便带着众人往林中疾奔,至于赵志敬,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已经率先跑在了前面。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月兰朵雅,小女孩紧紧攥着他的道袍,小脸煞白,却咬着唇不肯哭出声。此前他擒下月兰朵雅,本是想借郡主的身份暂避风险,可如今这群蒙古兵见人就杀,若将月兰朵雅送回去,怕是刚递出去,自己一行人就要被巴图的人乱刀砍死。

  “尹大哥,黑松林就在前面,蒙古骑兵在林中施展不开,咱们往那边跑!”凌飞燕挥剑劈开一名扑来的散兵,高声喊道。那散兵本是吴虎麾下,见大势已去,竟想拉着凌飞燕同归于尽,却被凌飞燕一剑刺穿咽喉,倒在地上。

  殷乘风也护在左侧,铁扇展开,扇骨上的利刃划开一名蒙古骑兵的手臂。那骑兵吃痛,手中的马刀险些掉落,殷乘风趁机一脚踹在马腹上,黑马受惊,将骑兵甩了下来,随即被赶来的另一名骑兵踏成了肉泥。

  众人刚要踏入黑松林的阴影,却见赵志敬连滚带爬地从林中冲了出来,道袍被划得破烂不堪,发髻散乱,脸上还沾着泥土与血污,模样狼狈至极。

  “师、师弟!救我!”他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嗖嗖”的弓弦破空声。众人循声望去,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飞蝗般射来,钉在身前的土地上,箭尾嗡嗡颤动。箭尖泛着黑褐色的诡异光泽,显然涂了剧毒,月光洒在上面,更添几分阴寒,让人心头发紧。

  “不好!有埋伏!”尹志平心中一沉,立刻将月兰朵雅护在身后,长剑挥舞,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挡开。凌飞燕与殷乘风也连忙聚拢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将赵志敬与月兰朵雅护在中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松林边缘不知何时围了另一队蒙古兵,皆是手持长弓,箭尖直指他们。为首之人面容刚毅,正是前日所见的哲别。

  “尹道长,别来无恙?”哲别放下长弓,声音隔着夜色传来,带着几分笑意,却藏着刺骨的杀意。他的目光扫过尹志平,又落在凌飞燕、殷乘风与赵志敬身上,最后停留在月兰朵雅身上,眼神微微一动。

  尹志平握紧长剑,心中暗道不好。哲别乃是蒙古第一神射手,手下的弓箭队更是百发百中,如今被团团围住,怕是插翅难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朗声道:“托哲别将军的福,最近几日还算过得不错。”

  哲别笑了笑,催马往前几步,距离尹志平不过二十丈远。他看向月兰朵雅,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欣赏:“道长果然是个信人,自始至终,都未伤害郡主分毫。此前你我约定,只要你不伤害郡主,便放你一条生路,我哲别说话算数。”

  尹志平心中一动,连忙说道:“将军既知我遵守承诺,那便请将军放我等离开。郡主在此,我将她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你我之间,也算两清了。”他说着,便要将月兰朵雅往前递了递,却被月兰朵雅死死抓住衣袖,不肯松手。

  “道长莫急。”哲别却摇了摇头,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局势不同,想走,倒也可以——但你必须杀掉一个人。”

  “杀掉一个人?”尹志平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哲别,见对方神色严肃,不似玩笑,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怒意:“哲别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遵守承诺,未伤郡主分毫,你为何还要提出这般无理要求?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赶尽杀绝?”

  殷乘风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哲别将军,你乃蒙古名将,这般趁人之危,提出如此卑劣的条件,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哲别却毫不在意,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耻笑?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只问你,尹道长,你杀还是不杀?只要你从你身边这几人中,杀掉任意一个,我便立刻下令撤兵,放你们所有人离开。若是不杀,那今日,你们便都留在这里吧。”

  他说着,目光扫过凌飞燕、殷乘风与赵志敬,最后又落在月兰朵雅身上,眼神晦暗不明。那眼神让尹志平心中一寒,总觉得哲别的目的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