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令狐显威-《诸天武侠逍遥》

  令狐冲出发前不想以华山叛徒之名救援,便乔装成一个普通青帮弟子混迹队伍之中,谢宝等人不知所以,但是想到梁发临行前的吩咐,只能听之任之了。

  快马扬鞭,昼夜不息。令狐冲与刘三刀、谢宝率领二十名青帮精锐,离了那烟波浩渺的太湖,一路向北疾驰。马蹄踏起尘土,人心却比这路途更加焦灼。

  越是接近那险恶之地廿八铺,地势便越发崎岖。官道两旁山崖陡立,枯木虬枝,仿佛无数鬼怪张牙舞爪。空气中,已隐隐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与凄厉的呼喝,夹杂在呼啸的山风中,令人心悸。

  令狐冲眉头紧锁,心知不妙,急令队伍再度加速。众人催动坐骑,如一股旋风般绕过一处隐蔽的山坳。眼前景象,顿时令所有人血脉贲张——

  月光下,只见数十名恒山派女尼背靠背结成一个圆阵,剑光闪烁,兀自苦苦支撑。阵外,层层叠叠围着上百名黑衣蒙面人,刀光剑影,攻势如潮水般一波猛似一波。地上已倒了十余具恒山弟子的尸身,鲜血浸透了黄土,触目惊心。阵眼处,定逸师太僧袍之上已是血迹斑斑,一把长剑舞得如同匹练,却仍被两名黑衣人高手死死缠住,身形踉跄,呼吸粗重,显然内力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危在旦夕!

  “速救!”令狐冲看得目眦欲裂,厉声喝道,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率先运气疾冲而去。

  青帮众人亦如猛虎出闸,紧随其后,瞬间杀入战团。谢宝、刘三刀皆是经验丰富之辈,毫不慌乱,各率十名精锐,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直插黑衣人阵型的侧翼。他们训练有素,甫一接触,便是一轮强弓劲弩齐射,箭矢破空,精准狠辣,顿时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

  定逸师太顿感压力一轻,趁机一剑逼退对手,与冲杀进来的青帮众人汇合一处。她虽不认得谢、刘二人,但见来人相助,仍是持剑行礼,气息不稳地道:“多谢……诸位仗义相助!不知……”

  谢宝抢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青帮统领谢宝,奉帮主梁发之命,特来相助恒山派!”情势危急,他言语简洁,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与坚决。

  定逸师太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青帮远在江南,为何突然现身于此?但大敌当前,对方又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她也只得暂且信之,颔首道:“原来是青帮的朋友,贫尼定逸,多谢梁帮主高义!”

  领头的黑衣人见突生变故,举手示意手下暂时停手。黑衣人中走出一瘦高之人,声音如同夜枭般阴冷:“青帮?你们向来只在江南活动,今日手伸得也太长了吧?这浑水,可不是你们该蹚的!”

  谢宝横刀在前,毫无惧色,朗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们帮主‘义’字当先,路见不平,岂能坐视!”

  那瘦高黑衣人身后,一个魁梧大汉早已不耐,闷声如雷地吼道:“与他们啰嗦什么!杀了便是!”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大鹏般腾空而起,居高临下,一掌挟着凌厉劲风,直取谢宝天灵盖!掌风呼啸,竟带起破空之声,显是内力极为雄厚。

  谢宝虽智谋出众,武功却非其长,眼见此掌来势凶猛,只得勉力举刀相迎。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刀掌相交,谢宝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虎口瞬间迸裂,鲜血长流,手中长刀几乎脱手,整个人更是“蹬蹬蹬”连退七八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令狐冲在人群中看得分明,心知此人武功高强,青帮之中恐难有人能敌,自己不能再隐藏。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至场中,恰好挡在谢宝身前,对着那魁梧大汉嘿嘿一笑,语气轻佻:“乖儿子,火气这么大,爹来陪你玩玩?”

  那黑衣大汉见这新来的青帮弟子不仅打扮寻常,言语间更是带着十足的戏谑,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怒火中烧,暴喝一声:“小贼找死!”手中长剑一振,挟着更为猛烈的劲风,当头便向令狐冲猛劈而下。这一劈势大力沉,隐有风雷之声,若是寻常江湖汉子,只怕真要连人带剑被劈作两半。

  谁知令狐冲竟似吓呆了一般,不闪不避。待那冰冷剑锋将至未至,凌厉剑气已刺得肌肤生疼之际,他身形才如鬼魅般微微一晃,左脚如同装了机簧般闪电般踢出,不偏不倚,正踹在那大汉浑圆多肉的屁股上。

  “哎哟!”

  大汉万万没想到对方身法如此诡异,收势不及,一个标准的狗吃屎,向前猛扑出去,模样甚是狼狈滑稽。

  他慌忙稳住身形,又惊又怒,脸上如同火烧。回身又是一剑,拦腰横削,誓要将这可恶的小贼斩为两段。令狐冲哈哈一笑,不退反进,右手连剑带鞘随意一挥,后发先至,“咚”的一声脆响,剑鞘不轻不重地敲在他光亮的脑门上。

  这一声脆响,伴随着恒山派众弟子中压抑不住的几声轻笑,在这肃杀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连日来被围追堵截、同门惨死的悲愤与压抑,此刻见到这嚣张跋扈的敌人被如此戏耍,众女尼心中无不感到一阵难言的快意。

  接连受辱,又被围观之人嘲笑,那黑衣大汉已是怒极,一张黑脸涨得如同猪肝,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嘶声大骂:“小贼!只会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站着不动,接爷爷一剑!” 话音未落,他已是气昏了头,将全身功力毫无保留地贯注剑身,不再讲究任何章法招式,人随剑走,挺剑便向令狐冲的胸腹之间疾刺而去!这一剑含怒而发,快如闪电,狠辣决绝,剑风凌厉刺骨,显是存了一击毙命之心,要将令狐冲捅个对穿!

  然而,令狐冲只是随意一剑,甚至未曾看清他如何动作,剑鞘尖端已精准无比地点在对方剑脊之上,那蕴含巨力的一刺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劲力顿消,被轻描淡写地格挡开来。

  不过三五招之间,令狐冲手中那柄未曾出鞘的长剑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与灵性,剑鞘或点、或挑、或引、或带,如同戏耍孩童。那大汉空有一身雄厚内力,却被牵引得左支右绌,破绽百出。终于,令狐冲剑鞘尖端巧妙地向上一撩,轻描淡写地便将对方脸上的蒙面黑布挑落!

  黑布飘然落下,一张写满了惊愕、愤怒与难以置信的熟悉面孔,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与跳动的火把光亮之下——不是别人,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师弟,十三太保中位居前列的“仙鹤手”陆柏!

  “是陆柏!”

  “嵩山派的陆柏!”

  “果然是你们嵩山派假扮魔教!”

  一时间,惊呼声、怒斥声此起彼伏,恒山派众人群情激愤。定逸师太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剑指陆柏,厉声喝道:“陆柏!你……你还有何话说!” 真相大白于天下,嵩山派这卑劣行径已然无法抵赖。

  陆柏脸色铁青,羞愤交加。而同为十三太保的“大嵩阳手”费彬、“锦毛狮”乐厚,见陆柏已然暴露,唯恐留下活口,日后麻烦无穷,互视一眼,杀心大起,同时厉喝:“留下性命!” 两人身形疾冲,一左一右,挺剑便向令狐冲要害杀来,剑光暴涨,气势惊人。

  令狐冲毫无惧色,长剑依旧未曾出鞘,身形在三大太保的围攻中如穿花蝴蝶,独孤九剑的“破剑式”施展开来,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寻隙而入,逼得三人手忙脚乱。他剑法精妙绝伦,虽是以一敌三,竟犹自大占上风,将陆柏、费彬、乐厚三人逼得团团转,联手之势亦奈何他不得。

  陆柏眼见久战不下,心念电转,生出一条毒计。他猛地虚晃一剑,身形骤然折向,竟挺剑偷袭一旁正在调息、毫无防备的恒山派年轻弟子!这一下变故突兀至极,那剑去势又快又狠,恒山派众人早已力疲,哪里想得到身为前辈高手的陆柏竟会如此不顾身份,行此卑劣之举?

  “无耻!”定逸师太惊呼,却已救援不及。

  令狐冲亦是心中大震,他与那弟子距离颇远,寻常格挡已然不及。眼看那年轻女尼就要香消玉殒,令狐冲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反应,身形如电前掠,同时右腿疾伸,竟以一个神乎其神的角度,用足尖巧妙地勾向了陆柏疾刺而来的剑尖外侧!

  说来也奇,那凌厉的剑尖将将触及他鞋面之际,竟似忽然陷入泥淖,又似被无形磁铁牢牢吸住,前刺之势骤停,凝滞在半空!陆柏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古怪至极的粘稠吸力,任凭他如何催动内力,猛力回夺,那长剑竟似长在了对方脚上一般,纹丝不动!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费彬与乐厚见陆柏受制,不约而同挺剑疾刺,一剑取向令狐冲后心,一剑刺向他肋下,皆是杀招!令狐冲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微侧,竟不闪不避!

  “噗!噗!”

  两声轻微的闷响,两柄精钢长剑的剑尖几乎同时刺中令狐冲的衣衫。然而,预想中利刃入体的声音并未出现。那两柄剑如同陆柏的剑一样,触及令狐冲身体的刹那,所有力道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剑尖更是被牢牢吸住,进退不得!

  三人手握剑柄,拼命催动内力,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回夺,那三柄剑却如同焊在了令狐冲身上,纹丝不动。三人被那诡异的吸力牵扯着,姿势狼狈,仿佛三个正在合力拔一棵深植地下的萝卜的孩童,滑稽无比。

  令狐冲冷哼一声,右手疾探而出,快如闪电般在三柄剑的剑身上一抹一揉。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那三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在他肉掌之下,如同软泥般被轻而易举地揉成了一团硕大、扭曲的钢球!

  陆柏、费彬、乐厚三人正全力回夺,骤然失了着力点,齐齐惊呼一声,向后踉跄跌退,险些摔倒在地。

  陆柏稳住身形,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般,指着令狐冲,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利扭曲,失声大叫:“吸星妖法!这是任我行的吸星妖法!”

  “吸星大法?”

  这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场众人,无论是恒山派、青帮,还是残余的黑衣人,无不悚然动容,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吸星大法,那可是武林中人人闻之色变、堪称禁忌的邪功!与这等邪功扯上关系,便是与整个正道为敌!

  定逸师太亦是满脸震惊地看着令狐冲,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令狐冲闻言,脸色瞬间僵住,心中暗叫不妙。他深知此事若是坐实,不仅自己麻烦无穷,更会连累仗义援手的梁发和整个青帮,使他们蒙上勾结邪魔的污名,届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起梁发的信任与重托,他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当下,他朗声一笑,伸手在脸上抹了几把,擦去那些伪装的尘土,露出了原本的俊朗面容,昂然道:“陆师兄眼力不差,只可惜看错了人!在下令狐冲,并非青帮中人!方才所用,乃是令狐冲个人另有机缘,与青帮、与梁发兄弟毫无瓜葛!所有干系,我令狐冲一力承担!”

  月光下,他虽衣衫褴褛,身形却挺得笔直,嘴角那抹熟悉的、满不在乎的笑意依旧,眼神却清澈而坦然,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不容置疑。

  “令狐师侄!”定逸师太这才彻底认出他来,不由失声惊呼,心中五味杂陈。

  陆柏又惊又怒,他万没想到这个武功诡异、剑法超群的“青帮弟子”竟是消失已久的令狐冲,更没想到他会为了撇清青帮而主动暴露身份,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这一下,嵩山派假扮魔教、围杀恒山派的罪行已然彻底败露,而栽赃青帮、将其拖下水的毒计也瞬间落空。他脸色变幻不定,心中羞愤交加,却知今日已难竟全功,再纠缠下去,只怕连自己几人都要留在这里。

  廿八铺的山风凛冽,吹动着令狐冲散乱的长发。他单手持着那柄依旧未出鞘的长剑,傲立场中,目光扫过一众神色复杂的嵩山派高手,坦然面对所有惊疑、恐惧或是担忧的目光。

  这一刻,他不再隐藏,不再回避。为了义气,为了不牵连朋友,他愿独自担起这“邪功”之名,直面未来的惊涛骇浪。浪子令狐冲,终究还是那个重义更胜生命的令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