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岳遗刻-《诸天武侠逍遥》

  思过崖上,寒风凛冽,卷起积雪,扑打在光秃秃的岩壁上,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孤寂清冷。梁发盘坐在山洞避风处,体内混元内力自行缓缓运转,抵御着寒意。他虽被罚面壁,却并未虚度光阴,每日不是打坐练气,便是揣摩《螺旋九影》与《混元功》更深层的奥义,修为反倒愈发精进。

  这日,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从崖下传来。不多时,施戴子提着一个厚重的食盒,顶着风雪,有些狼狈地钻进了山洞。

  “三师兄,吃饭了!”施戴子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将食盒放在梁发面前,里面是依旧温热的饭菜,甚至比平日还多了个肉菜,“这鬼天气,真是冻死个人!”

  梁发看着他将饭菜一一摆好,心中微动。这施戴子,在原着中着墨不多,似乎是个亦正亦邪、存在感不强的角色,没想到现实中竟是这般知恩图报、性情执拗之人。他接过碗筷,温言道:“七师弟,辛苦你了。这思过崖路途不近,风雪又大,每日让你奔波,师兄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施戴子咧了咧嘴,露出一丝看似无奈却又坦然的笑容:“麻烦啊,师兄,确实麻烦。这山路又陡又滑,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真诚,“可是师兄,有些事,是不得不为之。我施戴子敬重师兄你的人品智谋,处事沉稳,更感恩你平日对我,对根明师兄,乃至对我们家人的照拂。指点武功,接父母奉养……这些情义,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是不想来这冻死人的地方,却不得不来。”

  他指着食盒,语气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执拗:“我大老远送来,师兄你可得多吃点!柳姑娘在寨子里天天惦记着你,人都瘦了一圈。高师兄、青山,还有寨子里的大家,也都盼着你保重身体,早日回去。”

  梁发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洞中的些许寒意,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施戴子的肩膀:“好!冲你这份心意,师兄今日定要多吃两碗!也替我谢谢大家挂念。”

  两人就着简单的饭菜,在这风雪孤崖之上,倒也吃得有几分暖意。饭后,施戴子收拾好食盒,又叮嘱梁发几句注意保暖,便再次顶着风雪下山去了。

  送走施戴子,梁发站在洞口,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和云雾缭绕的深谷,心中思绪起伏。他忽然想起原着中,这思过崖后洞,似乎藏着魔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法的壁画!那可是汇聚了魔教顶尖高手智慧,专门针对五岳剑派武功弱点的精妙招式!

  此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他立刻在记忆中搜寻那后洞的方位,凭借着对原着情节的模糊记忆和此刻远超常人的洞察力,在岩壁间仔细搜寻。终于,在一处被藤蔓和积雪半掩的隐蔽角落,他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

  拨开藤蔓,梁发侧身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更为幽深、干燥的山洞,光线昏暗。他点燃早已备好的火折子,借着微光向洞壁看去——

  果然!只见那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清晰的石壁上,刻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人形图案与剑招轨迹!正是那魔教十长老留下的,破解五岳剑法的图形!

  梁发心中大喜,如获至宝。他仔细观摩,发现这些图形并非单纯记录五岳剑法,更多的是针对各派剑法精要处的破解与反制之道,角度刁钻,思路奇诡,往往从最意想不到之处入手,直指要害。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另一个层面的武学宝库!不仅能让他更深刻地理解五岳剑法的精髓与破绽,更能极大地开阔他的武学视野,丰富他的实战手段。

  他当即沉下心来,忘却了面壁的惩罚,忘却了外面的风雪,全身心沉浸在这玄妙的武学世界之中。他依照壁上的图形,并结合自身所知的华山剑法,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练、揣摩。

  起初,他演练的是标准的华山剑法,试图理解壁画上针对这些招式的破解思路。他身形闪动,剑指代剑,将“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等招式一一使出,脑中则飞速运转,对照壁画,思考若遇如此破解,该如何应对,如何变招。

  他越练越是投入,只觉得这壁画所载,虽出自魔教之手,却蕴含着极高的武学智慧,许多想法匪夷所思,却又在情理之中,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正当他沉浸在一种玄妙的修炼状态,将一招“无边落木”使得剑意森然,仿佛化作漫天剑影笼罩周身时,一个苍老、沙哑,带着几分慵懒却又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兀地在幽深的山洞中响起:

  “朽木,朽木啊……”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直接在梁发耳边响起,清晰无比,将他从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中骤然惊醒!

  梁发浑身一震,动作瞬间僵住,猛地收势,警惕地环顾四周,体内混元内力瞬间提至巅峰,沉声喝道:“谁?!”

  山洞内,除了他自己的喝问声在回荡,以及火折子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再无其他声响。那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但梁发知道,那绝不是幻觉!这思过崖后洞,除了他,果然还有别人!而且,是一个能悄无声息接近他,并对他剑法做出评价的……高人!

  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目光如电,仔细扫过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梁发心中剧震,能在他全神贯注练剑时悄无声息地接近,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剑法缺陷,此人的武功修为,简直深不可测!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风清扬!

  他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内心翻腾的惊骇压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语气诚恳无比:“晚辈梁发,不知前辈在此清修,惊扰之处,还望海涵。前辈目光如炬,一语道破晚辈症结所在,恳请前辈不吝指点!”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随即,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与洞悉世事的沧桑:“指点?你这娃娃,内功根基倒是打得扎实,浑厚得不像你这年纪该有的。可惜,这剑法……哼,匠气太重,斧凿痕迹遍布,一招一式,循规蹈矩,生怕行差踏错半分。与人交手,想的不是如何克敌制胜,而是如何不犯错,如何保全自身吧?如此心性,如此剑意,纵然内力再强上三分,也不过是块结实些的顽铁,永远摸不到‘无招’的门槛,更遑论剑道至高境界?缺乏那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锐气,终究是落了下乘!”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字字诛心,却又精准地戳中了梁发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弱点!他穿越而来,熟知剧情,深知江湖险恶,华山危机四伏,行事力求稳妥,练剑也下意识追求严谨无误,生怕留下破绽。这份“谨慎”,在风清扬这等追求剑意随心、无招胜有招的绝世剑客眼中,却成了束缚自身、难以逾越的枷锁。

  梁发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心中却愈发肯定此人身份。他再次深深一揖,头垂得更低:“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受教!恳请前辈现身,指点迷津!”

  或许是见他态度确实诚恳,又或许是沉寂太久,难得遇到一个还算有点意思的后辈,那暗处的老者轻轻“哼”了一声。下一刻,梁发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数尺之外。

  借着火折子摇曳的光晕,梁发看清了来人。只见他身形高瘦,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脸上皱纹虽深,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蕴藏着星河流转,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负手而立,自有一股睥睨孤傲的气度,不是风清扬又是谁?

  风清扬也不多言,直接并指如剑,开口道:“看好了!你那招‘白云出岫’,意在灵动飘逸,迷惑对手,你却使得僵硬,只知其形,未得其神!真正的‘白云出岫’,当如是——”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并指随意一挥。刹那间,梁发只觉得眼前仿佛真有白云舒卷,雾气缭绕,那看似随意的一指,轨迹玄奥难测,笼罩了他上身数处大穴,虚虚实实,竟让他生出一种无从抵挡、无处闪避的感觉!其灵动变幻,远超他所学!

  “还有那‘有凤来仪’,华丽有余,杀气不足!凤凰翔空,亦有搏兔之力!看这式!”风清扬招式一变,指风陡然变得凌厉迅疾,如同凤凰振翅,带着一股决绝惨烈的气势,直刺而来,虽未蕴含内力,但那凝聚的“意”,却让梁发皮肤都感到了一丝刺痛。

  风清扬随手指点,将梁发方才演练的几招华山剑法一一拆解、重塑,往往寥寥数语,信手改动一二,便化腐朽为神奇,让原本精妙的剑招更添无穷变化与威力,直指剑法本质的“意”与“神”。

  梁发天赋本就不差,又有《九阴真经》的武学理念打底,此刻得此明师指点,只觉得以往许多晦涩难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之处,豁然开朗!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看到了剑道更为广阔的天地。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风清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心中震撼与喜悦交织。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风清扬停下指点,淡淡道:“今日便到此为止。”

  梁发从那种玄妙的感悟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受益匪浅,收获远比独自苦修数月还要大!他心中激动,再次躬身:“多谢前辈传艺之恩!晚辈……晚辈明日可否再来聆听教诲?”他心中忐忑,生怕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前辈拒绝。

  风清扬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梁发大喜过望。

  自此,每日施戴子送饭离去后,梁发便准时来到后洞,跟随风清扬学习剑法。风清扬教学方式极为奇特,从不系统传授某套剑法,而是针对梁发自身的特点和弱点,或是点拨华山剑法的精义,或是信手拈来一些奇招妙式,引导他去领悟“无招胜有招”、“行云流水,任意所至”的剑理。

  闲暇时,一老一少也会聊些闲话。梁发感念风清扬授艺之恩,加之觉得这位老前辈并非外人(毕竟是华山剑宗硕果仅存的前辈),便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剿灭黑风岭,如何建立黑云寨,如何招揽人手,意图将其发展为“华山外门”,以及后来因与柳如烟之事被岳不群重罚来此面壁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当听到梁发描述岳不群如何“正气凛然”地以门规处置他时,风清扬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哼,岳不群那个伪君子,你也信他是真的因为什么狗屁门规罚你?”风清扬语气充满了不屑。

  梁发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疑惑:“前辈何出此言?弟子确实违背了门规……”

  “狗屁!”风清扬打断他,目光如电,仿佛能看穿人心,“那岳不群,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胸狭隘,最是嫉贤妒能!他罚你,绝非因为你与那女子之事!而是因为你太优秀了!”

  他冷冷道:“你年纪轻轻,内力已颇具火候,行事沉稳干练,更难得的是有开拓之才,将那黑云寨经营得有声有色,隐隐已成气候,在弟子中威望日隆。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威胁!他那个大徒弟令狐冲,虽然天资不错,但放浪形骸,不堪大用。如今冒出你这个更加出色、更得人心、甚至可能脱离他掌控的三弟子,他岂能安心?打压你,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什么门规,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也就骗骗你这种老实孩子,还有宁丫头那样心地单纯的。”

  这番话,可谓是将岳不群那点心思剖析得淋漓尽致,与梁发内心的猜测不谋而合。但他深知岳不群在华山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此刻绝不能轻易表露对师父的不满。他脸上适当地露出几分“难以置信”和“维护师门”的神情,辩解道:“前辈,您……您可能对家师有些误会。家师他……他或许严厉了些,但一心为了华山派振兴,应该……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风清扬闻言,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梁发,看了他半晌,那目光仿佛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良久,他才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种了然、失望与淡淡的嘲讽,摇了摇头,语气意味难明:

  “原来……你也是这种人,下山以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见过我,哼!”

  说完,他不再理会梁发,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的洞窟深处,只留下梁发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风清扬看穿了他的伪装,看穿了他明明心中清楚,却不得不违心维护岳不群的那份“精明”与“隐忍”。

  “也是这种人……”梁发咀嚼着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在这复杂的华山派中,有时候,懂得装傻、懂得顺势而为,或许才能走得更远,岳不群固然是个伪君子,但是对他还有恩情,让他直接当着别人面说岳不群的不是,他也做不到。太师叔也太高冷了,一言不合说走就走,看来注定是和独孤九剑无缘了,不过能得到太师叔多日的指点,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独孤九剑应该还是属于令狐冲的。他收敛心神,再次沉浸到那精妙绝伦的剑法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