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暮春闲趣念旧人-《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乌希娜攥着银铃绢帕站在阶下,水绿旗装的袖口绣着细碎兰草,腕间银镯随着紧张的小动作撞出轻响,鼻尖沁出细密的汗。

  宜修敛了对大福晋的温软笑意,捏起鬓边歪斜的赤金点翠簪扶正,附耳时发间茉莉香漫到乌希娜鼻尖:“你额娘肯好好调养了,但绝不能让她动气,更不能戳破那养生的门道。”

  望着远处巷口穿梭的马车,宜修声音沉了些,“道家功法哪能凭空续命?不过是半真半假安她心,也给你留些缓冲的时日。”

  乌希娜银镯的轻响戛然而止,眼底红了又强压下去,踮脚抱了抱宜修的胳膊:“四婶婶放心,我懂的。额娘现在有了盼头,总好过整日躺着流泪。”

  仰脸时,鬓边新簪的玛瑙耳坠晃着光,“两年半也好,够我嫁人生计,也够爱蓝珠、梧云珠长些年纪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现在,你也还是个孩子。”宜修替她拂去发间的槐花瓣,笑着点她鼻尖:“傻孩子,你额娘答应给你挑猫狗了,回去瞧瞧吧。”

  乌希娜脸颊腾地红了,攥着帕子屈膝行礼,转身时银铃镯子响得欢快,有了几分少女娇憨。

  马车驶过长街时,宜修掀帘望去,暮春的街市挤满了人,挑着糖人担的货郎摇着拨浪鼓,驮着丝绸的骡马踏着青石板,远处皇城的角楼浸在夕阳里。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剪秋递过一盏温茶,宜修啜了口,嘴角勾起抹冷峭,“生在帝王家,看着风光,实则连安稳度日都要算计。”

  夜色浸满直郡王府时,胤禔站在正院门外,青缎箭袖的下摆沾了些草屑,手里还攥着给福晋买的蜜饯。

  刚要喊门,就被守夜的嬷嬷拎着灯笼拦住:“主子爷快歇了吧!福晋刚药浴完睡着,难得安稳。”

  嬷嬷的灯笼晃得他眼晕,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真有心,不如去犬舍给格格们挑只宠物。做阿玛的,连孩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福晋不愿见您!”

  胤禔的脸腾地红了,蜜饯盒子攥得咯吱响,垂头耷脑地往犬舍方向挪,一步三回头瞅着那朱红大门,活像被抛弃的小犬。

  福晋啊,你忘了当年你畏寒,我把你揣在狐裘里暖着的日子了?

  次日辰时,犬舍的太监领着人抬了十几只铁笼子,在正院的青砖地上摆成一排,阳光照在笼栅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刚艾灸完的大福晋披着月白软缎披风,由嬷嬷扶着出来,鬓边簪着支羊脂玉簪,脸色比往日多了几分血色。

  “格格您瞧这只‘千里驹’,浑身雪白就四蹄黑,京里独一份!”太监弓着腰,手指着最左边的笼子,里面的白猫正舔爪子,“那只三花更奇,尾巴黑头顶黄,是御花园里抱来的种!”

  乌希娜和梧云珠蹲在笼前,姐妹俩都穿了浅粉旗装,乌希娜腕间银镯撞着笼栅,皱着眉摇头:“这些猫虽好看,却不如弘昭的藏獒能驮人。”

  梧云珠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向往:“能骑在狗背上逛院子,才好玩呢!”

  太监的笑僵在脸上,额角冒了汗:“格格,藏獒还没训好,性子烈,惊着您可担当不起啊!”

  姐妹俩正瘪着嘴,忽然瞥见最末的笼子。

  里面蜷着只奶黄色的松狮,圆滚滚像个裹了棉絮的肉球,爪子扒着笼栅哼唧,绒毛沾了些草屑也挡不住憨态。

  乌希娜眼睛一亮,拽着梧云珠的袖子:“就这只!”

  “哎哟格格,这可不成!”太监急得直跺脚,“这松狮才俩月就这么沉,将来能长到半人高,哪能抱着玩啊!”

  “就要这个!”乌希娜拽着大福晋的披风下摆,晃了晃,银镯撞出轻响,“额娘,它长大肯定能驮着我们,比藏獒还可爱!”梧云珠也跟着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捣蒜。

  大福晋望着女儿们发亮的眼睛,拍了拍乌希娜的手,对太监道:“就它了,派个会训狗的小太监过来伺候。”

  太监立马眉开眼笑:“奴才让干儿子来!那孩子最会养犬,保管把它养得壮实!”

  乌希娜蹲在笼前,指尖戳了戳松狮圆滚滚的肚子,绒毛软得像云朵:“以后叫你‘芒蕊’好不好?”

  松狮似懂非懂,舔了舔她的指尖,惹得姐妹俩笑作一团。

  大福晋坐在檐廊的藤椅上,披着披风望着院里追逐芒蕊的女儿,阳光透过槐叶落在她脸上,难得安稳地睡了个午觉。

  胤禔揣着点心来,撞见乌希娜给芒蕊喂肉汤,大福晋躺在藤椅上打盹,没一人理他。

  捏着点心凑过去,刚要说话,乌希娜头也不抬:“阿玛别吵,芒蕊正吃饭呢!”

  胤禔讪讪地嚼了两块糕点,耷拉着脑袋进宫。

  毓庆宫偏殿里,胤礽正歪在铺绒榻上,手里把玩着枚羊脂玉佩,面前小几上摆着半碗没动的米粥。、

  听见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慢悠悠道:“稀客啊,直郡王今儿怎么有空登我这东宫的门?”

  胤禔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青缎箭袖扫得桌面的点心碟晃了晃,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怎么?太子妃又没空搭理你了?我瞧着你这宫里冷冷清清的,还不如我府上热闹。”

  他说着拿起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含糊道,“我可听说了,四弟妹一进宫,你家那位就拉着人说悄悄话,连你都给晾在一边。”

  胤礽把玩玉佩的手一顿,抬眼时眼底带着几分嘲讽,慢悠悠挖了挖耳朵:“你倒好意思说我?”他

  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昨儿夜里,是谁被自家福晋关在院门外喂蚊子?还是被个嬷嬷拎着灯笼赶的,这事都传到内务府了。”

  胤禔刚咽下去的绿豆糕差点呛着,脸瞬间黑成锅底,拍着桌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那是体谅福晋身子弱,不忍打扰!”

  “哦?”胤礽挑眉,玉佩转得更快,“那你手里的点心是给谁带的?总不是给我带的吧?”

  瞥了眼胤禔攥紧的拳头,笑得更欠揍,“我虽被太子妃冷落,好歹还能在自己宫里待着,不像某些人,连自家正院的门都进不去。”

  胤禔气得吹胡子瞪眼,刚要反驳,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梗着脖子喊:“传膳!我今儿就在你这儿蹭饭了!”

  旁边侍立的何玉柱偷偷觑了眼太子,见胤礽无奈点头,才躬身退出去。

  胤礽端起自己那碗米粥,抿了口,叹道:“我也没吃好,太子妃忙着听四弟妹讲八贝勒府的闹剧,连午膳都没陪我用。”

  两人捧着米粥就着小菜,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院外传来清脆的童声:“二伯!二伯!”

  胤禔耳朵尖,一听这声音,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粥,扔下筷子就往门外溜,青缎箭袖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胤礽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暗骂一句“临阵脱逃的混账”,又无奈地对何玉柱道:“再加两副碗筷,拿些蜜饯来。”

  没多久,两个小团子就扑进殿里,直奔点心碟而去。

  胤礽望着被席卷一空的糕点,头疼地揉着眉心,这日子过得什么叫一个憋屈!

  四弟妹一来,太子妃就忙着八卦诊脉,把孩子全丢给他,自己倒成了个看孩子的。

  夜色沉时,宜修的马车驶回雍郡王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刚进长乐苑就打了个哈欠,绣夏捧着玉梳上前,替她解开发间的赤金簪,乌黑的头发垂到腰际:“福晋,孩子们都睡了,灶上温着莲子羹。”

  宜修摆摆手,坐在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玉色软缎旗装衬得肤色莹白,眼底有淡淡的疲惫。

  连着几日周旋,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次日辰时,宜修被藕粉桂花糖糕的香气勾醒。绣夏端着食盘进来,低声道:“今儿四月十七了。”

  “十七啊……”宜修捏起块糖糕,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抹淡笑——甄嬛。

  如今她是嫡子成群,前朝后宫都有人帮衬,区区一个汉军旗主事的女儿,连入她眼的资格都没有。沈眉庄虽是地方豪族之女,在京中官眷圈里也不够看。

  倒是安陵容……宜修敲着食盘,笑了笑:“绣夏,给简亲王府的林月捎句话,等她诞下子嗣,我便让人把她姐姐的女儿安陵容接来京中教养。”

  既不费力气,又能落个“体恤下属”的名声,还能看看甄嬛几人的轨迹,权当打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