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码头盼粮盼银急-《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四月廿四的永定河码头,船只摇晃,柳丝飘得软,春风裹着运河水汽,吹得人身上暖洋洋。

  船帮“咚”地撞在岸边石墩上,舱门一掀,先露出来的不是人,是袋口漏了缝的糙米,米粒撒在跳板上,引得候在岸边的胤?“嘶”地吸了口凉气。

  红色缎袍的腰带都忘了系紧,肚子腆着,双眼直勾勾盯着船舱,活像见了肉的饿狼。

  胤禛站在他旁边,天青色蟒袍衬得身姿挺拔,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半年多跟老十打交道,他算摸透了:

  这家伙人高马大,心却比筛子还细,只装得下“钱”和“吃”,半点亏都不肯吃。

  船刚停稳,胤?就凑过来,眼眶微红,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憨直:“四哥,我回京就窝在府里,九哥八哥问江南的事,我半个字都没漏!这都半个月了……钱,该结了吧?”

  那眼神,活像被欠了粮的佃户,只差没抹眼泪了。

  胤禛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转头朝胤裪递了个眼色,十二弟最机灵,户部的门路也熟,让他盯着老十,省得这活宝闹出事。

  “跟户部说,按皇阿玛先前定的数结,别让他们耍花样。”

  胤裪眼睛瞬间亮了,青灰色袍子的下摆一撩,接过条子就往怀里塞,拉着胤?的胳膊就往码头外跑,声音都带着风:“十哥快走!户部这会儿人少,早结早省心,晚了指不定又要扣咱们‘损耗’!”

  胤?被拉得踉跄,还不忘回头喊:“四哥!钱到手我给你送府上去!”那模样,活像怕胤禛反悔似的。

  没了这俩活宝搅局,胤禛脸上的无奈才散了些。他整了整蟒袍衣领,快步朝船边走去,梅文鼎先生扶着船帮下来,青布长衫沾了点水汽,手里还攥着本卷了边的《历算全书》。胤禛立马迎上去,执了个弟子礼,语气恭敬:“先生一路辛苦,府里已备好了静室,您且好生歇息。”

  梅文鼎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见两个穿青布褂子的老妪被人扶下船。

  这二位是江南医宗叶桂的族姑,最善调理早产儿,胤禛为了请她们来京照顾弘昕,三顾茅庐不说,还许了叶家不少好处。

  这会儿见了人,胤禛俊雅的脸上才染上真切的笑意,躬了躬身:“幼子体弱,劳烦二位老人家多费心了。”

  老妪们连忙回礼,语气谦和:“王爷客气,咱们定当尽心。”

  一行人刚要上轿,就见后头跟着群少年,瓜尔佳·继祖等人穿着半旧的长衫,垂着头跟在后面,连骑马的份都没有,只能步行。

  胤禛瞥了眼,没说话,这些个纨绔还得磨磨性子,急不得。

  雍郡王府里早摆开了阵仗,宜修正站在二门口等,身后跟着江琳,少女穿着水绿色衫子,手里攥着本名册,是宜修特意让她熟读的,好帮着福成招待客人。

  见宜修回头,江琳连忙递上名册:“福晋,前院书阁都收拾好了,哥哥说一会儿就带梅先生过去。”

  宜修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杨氏带着女儿玉华、世兰来了,后头跟着张佳氏,手里牵着庶女珺瑶,嫡女稚雅跟在旁边。

  “福晋安好。”杨氏率先行礼,眼角却瞟着玉华和世兰,见俩姑娘规矩周到,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张佳氏也带着女儿行礼,声音温和:“妾身带着孩子们来给福晋添热闹。”

  “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宜修笑着上前,拉过稚雅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着夸:“哟,这孩子生得俊,气质又娴雅,真是人如其名。张夫人有这么个女儿,往后定有后福。”

  张佳氏嘴上谦虚:“福晋谬赞了,她才十一,性子还没定呢。”嘴角却压都压不住地往上翘。

  稚雅红了脸,小声道:“额娘,我哪有那么好。”

  宜修笑着从腕上褪下只翠玉手镯,不由分说套在稚雅手上,手镯莹润通透,“佳人配美玉,这镯子跟你有缘。”她笑着说。

  稚雅连忙行礼:“谢福晋赏。”

  珺瑶站在旁边,眼里满是羡慕,却依旧笑着,宜修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姑娘懂事,是个可塑之才。

  杨氏瞧着这一幕,心里暗暗盘算:福晋今儿对珺瑶格外留意,莫不是要给她寻亲事?

  江福海高声喊:“主子爷回府了!”

  宜修笑着离席:“我去前院看看,你们先坐着,剪秋,给各位夫人姑娘上茶。”

  宜修一走,甘佳·元惠就松了口气,拉着杨氏的袖子诉苦:“姐姐,福晋在这儿,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哪句话说错惹她不高兴。”

  杨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福晋不是那小气的人,咱们一会儿吃好喝好,少说话就是——你忘了?上次你夸玉华的绣活,福晋还夸你有眼光呢。”

  元惠这才稳住心神,勉强挤出个笑,没了苗馨满在旁边提点,她总怕出错。

  前院这边,可热闹多了。梅文鼎刚坐下,就见个穿红袄子的公子哥跑了进来,手里攥着块牛肉干,正使劲往嘴里塞——正是静安。

  见了梅文鼎,静安连眼皮都没抬,一门心思跟牛肉干“斗争”,嘴角还沾着肉渣。

  胤禛尴尬地咳了咳,连忙介绍:“先生,这就是静安,脑子机灵得很。”

  梅文鼎眼睛瞬间亮了,凑上前,眼神跟见了稀世珍宝似的,差点没把静安吓着:“你就是静安?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师父,我教你历算,你要把算学发扬光大!”

  静安嚼着牛肉干,含糊不清地问:“师父?能吃吗?”

  梅文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头瞪向胤禛,你不是说这孩子能教吗?

  胤禛也无奈,只能从怀里摸出个银锭,在静安眼前晃了晃。

  静安立马扔了牛肉干,眼睛直勾勾盯着银锭:“这个!我要这个!”

  “拜师就给你,不拜师,以后都没私房了。”胤禛说。

  静安立马转向梅文鼎,脆生生喊:“师父!师父!师父!”

  梅文鼎:“……”这拜师礼,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咱们这一脉,讲究综合古今中外历法,冶中西数学于一炉……”

  话还没说完,就见静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显然一个字都没听懂。

  梅文鼎:“……”这徒弟,该怎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