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大骂胤佑-《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宜修坐在七福晋榻边,听着尤太医诊脉。

  老大夫捻着胡须叹气:“七福晋中的枯骨露本就霸道,如今早产难产,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只是往后阴雨天,怕是要缠绵病榻了。”

  “有劳太医费心。”宜修转头对丁嬷嬷道,“膳食、汤药都要仔细查验,奶娘也得贴身看着。今儿出力的下人,赏银加倍。”瞥向角门方向,“侧福晋的丧仪按规矩办,角门挂白灯便可,别冲撞了小阿哥。”

  人死如灯灭,还是得给点体面的,不然回头指不定外头怎么传呢?可不能给旁人留话柄!

  丁嬷嬷领命而去。宜修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只觉眼皮发沉,浑身乏力。

  这场乱局让老八彻底入局,自己也该收敛锋芒了——等杭氏伏法,便借受惊染疾为由闭门静养,省得被康熙盯上。

  至于狗男人素来慎终如始,没把河工办妥绝不会回来,怕是得到开春才能见着了。

  这一世,终究得靠自己。

  京城的雪下得愈发绵密,一层叠着一层,将街巷间的血迹掩得严严实实,却盖不住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

  从子时到次日傍晚,七贝勒府的烛火就没熄过,映着宜修眼底的青黑——她已守了近二十个时辰。

  正屋暖阁里,七福晋与八福晋并排躺在榻上,仍未转醒。

  胡太医正给自己扎着提神的金针,因连日操劳微微发颤,他那小学徒昨夜还在跟前研墨,今晨便没了踪影,想来是没能躲过这场血劫。

  尤太医则捧着脉案,与府医低声商议着药方,炭火盆里的银炭烧得响,却驱不散满屋的凝重。

  “福晋,该歇歇了。”剪秋端来参汤,见宜修鬓边的珠花沾着雪沫,忍不住劝道,“这里有奴婢们盯着呢。”

  宜修摆摆手,刚要说话,守在外头的侍卫掀帘进来,单膝跪地:“回福晋,五福晋被乱兵惊得早产,五贝勒抱着人死守内院,九爷带兵赶到时,他后背已被砍了三刀……”

  “人没事吧?”

  宜修心头一紧。“母子平安,是位小阿哥。”侍卫又道,“大福晋那边......直郡王府来了假传旨意的太监,福晋没防备,被淬了断红散的匕首划伤,正由太医院的人抢救。”

  宜修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汤溅在描金托盘上。“断红散是南疆巫医的阴毒方子,见血封喉,专损女子生机......大嫂这身子,怕是再也熬不起来了。“三福晋呢?”“三福晋一早就让人回了勇勤公府,老大人带着家将守在诚郡王府,拿下了七个假太监。”侍卫顿了顿,“温宪公主府也遇袭了,额驸与隆科多大人拿住了活口,正在审讯。”

  宜修松了口气,刚想问自家府里的情况,喉间先涌上一阵涩意。”我府上……”“八爷早让您二舅带兵马守着,贼人没靠近就被拿下了。”宜修让人给侍卫递上热汤,侍卫感激地补充道,“九爷领兵围剿乱党,十二爷带伤守着您和八贝勒府。”

  听到孩子们平安,宜修终是缓了口气对侍卫道:“贝勒府添丁,本福晋让人备了些礼,一会你按人头分下去。”

  侍卫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宜修淡淡道,“轮着喝,轮着给,别让外头有空子可钻。对了,再打听下大福晋和五福晋的具体情形,生了没,身子如何。”

  “嗻!”侍卫领命退下,到了院外才发现,除了热汤和红包,剪秋还让人备了伤药——这些细微处的体恤,比金银更让人记挂。

  宜修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眉头拧成个疙瘩。杭氏这步棋太毒了,借着反贼的幌子,把京城的皇子府邸搅了个天翻地覆,明着是刺杀,实则是要搅乱皇阿玛回銮的部署。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侍卫的喝止声。宜修刚站起身,就见七贝勒胤佑疯了似的闯进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袍角还沾着未化的雪和血。

  “哈达那拉·清韵!”胤佑嘶吼着,声音嘶哑如破锣,“你好狠毒的心!非要逼死韵莲和孩子们吗?弘曙才五岁,茉娅琪刚会说话……”

  “四嫂!你也帮着她作恶!”胤佑转向宜修,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为什么不能给她们一条活路?就因为韵莲是侧福晋?”

  宜修示意侍卫退下,冷冷地看着他:“你想知道为什么?”

  胤佑被她看得一窒,随即更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跛足,“咚一声跪在地上,雪水混着血水溅在青砖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五弟抱着早产的福晋死守内院时,你在哭侧福晋;十二弟带伤守着雍郡王府时,你在哭庶子;九弟领兵围剿反贼时,你还在哭那个谋害主母的毒妇!”

  宜修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冰锥,“爱新觉罗·胤佑,你告诉我,你哪点像个丈夫?哪点像个兄长?哪点像个皇子?”

  她指着门口的积雪:“那拉侧福晋安插的钉子是反贼的人!是她先动手杀八弟,才引来同伙围攻!你的心上人,从一开始就是乱党同谋!”

  胤佑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但凡有半分丈夫的担当,就该守在产房外等着清韵平安,而非抱着谋害主母的毒妇哭嚎!五弟为护早产的五弟妹,后背被砍得深可见骨仍死战不退,直到九弟驰援才保住性命,你呢?”

  “但凡有半分男儿的血性,此刻该提刀去追剿反贼,为你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孩儿复仇,而非对着刚从血泊里爬出来的女眷撒野!”

  “但凡有半分为人子的孝心,昨夜乱起时就该第一时间派人护着宫里的成嫔娘娘,而非抱着尸首哭到天明 —— 你额娘若知晓你为了孽种置她安危于不顾,怕是要被你活活气死!”

  “但凡有半分爱新觉罗子孙的骨气,就该跟着八弟、九弟去稳定京局,而非窝在这后院里计较后宅阴私!你身上流的是皇家血脉,不是只会围着妇人打转的窝囊废!”“瞧瞧你这副模样!”

  宜修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震得叮当响,“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私情,为了几个暗算嫡母的孽障,竟把大清社稷、父母兄弟、病妻幼子全抛在脑后!爱新觉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爱新觉罗·胤佑,你跛的不是脚,是心。”宜修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可笑,“七弟妹有你这样的丈夫,是她的劫;大清有你这样的皇子,是社稷的悲哀。”

  说完,宜修转身进了内室,懒得再看。

  这等被情爱迷昏了头的蠢货,连上辈子的胤禛都比不上——

  狗男人再凉薄,也知道江山比后宅儿女情长重要。

  内室里,七福晋不知何时醒了,正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出神,眼角的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宜修走过去,轻轻用帕子擦去她的泪痕,没说话。有些痛,只能自己熬过去。

  七福晋抓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声音轻得像叹息:“四嫂,我以前总盼着他能多看我一眼......现在才明白,有些人,不值得。”

  宜修拍了拍她的手背,窗外的雪还在下,这场乱局,怕是还要熬些时日。

  榻上的七福晋不知何时醒了,泪水无声滑落。宜修递给她一方帕子:“你阿玛给你取名清韵,是盼你如寒梅傲雪。”

  七福晋哽咽:“额娘说,清韵是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那就该像梅花一样活下去。”宜修按住她的手,“为了孩子,为了娘家,也为了你自己。”

  七福晋望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孩,眼中最后一丝温情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与胤佑,这辈子只能是貌合神离的怨偶,看谁能熬到最后。

  窗外的雪还在下,掩盖了庭院里的血迹,却盖不住这深宅大院里无尽的算计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