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公主风波(一)-《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因着温宪一事,有女儿的妃嫔、福晋伤感不已,太后、太妃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兴。

  康熙下了封口令,谁也不敢在太后面前谈及五公主。

  慈宁宫的牌局散时,日头已过正午,太后和甘佳·元惠、李静言玩的很尽兴。

  高兴之余,探究被宜修那句“供着她们还来不及”逗得眉开眼笑,拉着宜修的手又说了半刻家常,临了让人搬来一箱子赏赐——东珠串成的项圈、赤金镶宝的长命锁,还有给弘晖备下的玉制小算盘,样样都透着疼爱。

  “胤禛娶了你,是他的福气。”太后拍着宜修的手背,鬓角的珍珠流苏晃出细碎的光,“往后常带着孩子们来,让我瞧瞧。”

  宜修笑着应下,刚出殿门就见甘佳?元惠和李静言候在廊下,怀里抱着个锦盒,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里面是太后特意赏给淑媛、淑妍的翡翠手镯。

  回府的马车里,李静言被丫鬟们围着嘘寒问暖,又是递茶又是捶腿。甘佳?元惠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听着李静言念叨“淑妍戴这镯子定好看”,只觉得舌根发苦。

  果不其然,苗馨满乐呵呵地接过李静言的赏赐,转头对甘佳?元惠道:“今儿辛苦你了,好好歇着,明儿还要给年夫人回话呢。”

  甘佳?元惠喏喏应着,看着李静言被簇拥着回了内室,自己却得对着灯烛复盘一日言行,心里的苦水几乎要漫出来,同样是陪太后解闷,她什么都落不着,李静言愈发富裕?

  馨满,要不要这么偏心,唔唔唔……

  八月十六,昨日是中秋宫宴,宜修回府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早早歇下了,早有吩咐,若无大事,不必叫她。

  然而,天堪未亮,朝晖堂就亮起了灯。剪秋跪在床边,声音带着急颤:“主子,神武门闹起来了!蒙古亲王们带着人要闯宫,说是……说是端静公主把额驸给阉了!”

  宜修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消散,连忙坐起身,披衣时动作都带着利落:“蒙古亲王?来了多少?宫里头有动静吗?”

  “小祥子和小厮在神武门盯着,还没传回准信。”剪秋一边给她梳发,一边急道,“听说他们举着哈达跪在门前,非要皇上给个说法。”

  宜修对着铜镜理了理旗头,镜中的自己眉眼沉静,挑了支祖母绿鸾凤衔珠簪,缓缓道:“端静公主忍了这么久,也该发作了。”噶尔臧欺辱婢女、养外室、家暴流产,桩桩件件都够得上“该死”二字,只是蒙古四十七部向来借着联姻讨好处,如今逮着由头,怕是想借机咬大清一口。

  这些天,自己在太子妃、三福晋跟前念叨远嫁公主的苦楚,可不是白说的。

  为了自家女儿,太子、直郡王、诚郡王定会在皇阿玛面前进言;布嫔那边早已通了气,“代女承罪”的戏码一上演,再对比五公主的糊涂账,蒙古亲王们这场闹,怕是要引火烧身。

  “吩咐下去,”宜修站起身,浅紫旗装的裙摆扫过地面,“甘佳?元惠和李静言留在府里招待年夫人,其他人安分守己,不许议论宫事。”

  朝晖堂内,众人见她面色沉静,都敛了声息,齐齐叩首应下。

  马车行至宫门口,宜修刚掀帘就见三福晋候在那儿,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我就知道你得来。”三福晋把糕点往她手里一塞,“刚瞧见五弟妹和七弟妹也来了。”

  话音未落,五福晋和七福晋就从转角走了过来。五福晋是太后养大的,脸上带着难掩的局促;七福晋倒还算镇定,只是眉头拧着。没等多说两句,九福晋和十福晋也到了。

  十福晋是蒙古郡主,此刻脸涨得通红,见了众人只讷讷道:“我……我是来劝劝的。”

  宜修瞧着这阵仗,朗声笑道:“都是担心端静妹妹,不如一道去慈宁宫瞧瞧太后。”

  一行人刚进慈宁宫,就听见太后的怒骂声。那是一串又急又快的蒙语,夹杂着粗话,听得随侍嬷嬷满脸通红,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太子妃站在一旁,脸色比太后还难看,她比太后更气恼,恨不得杀了额驸噶尔臧。

  见众人进来,苦笑道:“皇玛嬷气坏了,你们……”

  宜修和懂蒙语的宜妃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低下了头。太后骂的是蒙古亲王不懂事,骂的是噶尔臧禽兽不如,可这些话没法对大家吐露。

  “端静姐姐太苦了。”三福晋攥紧了拳,“噶尔臧欺辱贴身婢女,还让人家生了孩子;在外养外室不算,竟带着外室的儿女在府里招摇;去年一脚把怀着孕的端静踢得流产……这种畜生,阉了都算便宜他!”

  这话一出,众人都红了眼。

  五福晋抹着泪道:“可不是,谁不知道三姐夫不做人。”

  最温顺的七福晋都红了眼:“我们做女人的,难道就该被这般糟践?”

  八福晋姗姗来迟,一听这话就啐了口:“扒皮充草都不为过!”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对被煽的额驸噶尔臧没一点同情,个个都咒骂他欺压公主,该死该死……

  便是八福晋,都满脸嫌弃,发誓一定去自家爷们面前多多进言,阉了驸马算什么,该!

  殿内的气氛又愤又悲,唯有太后还在断断续续地骂着,只是声音渐渐低了,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她这一生都在维系满蒙和睦,送了一个又一个孙女远嫁。

  到头来,换来的竟是这般欺辱。神武门外的喧闹还在隐约传来,像一记记耳光,抽在这位老人的心上。

  慈宁宫里,太后的蒙语怒骂声震得窗纸发颤,把手里的佛珠摔在地上,紫檀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噶尔臧那混账东西!我送孙女去和亲,不是让他作践的!”

  随侍嬷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这些话里的粗鄙,是这位一生维护满蒙和睦的老人,积压了十年的血泪。

  宜修站在廊下,望着神武门的方向。风里传来蒙古长调的悲声,却盖不住宫墙内此起彼伏的愤怒。她知道,这场风波不会轻易平息。

  蒙古亲王想要的是利益,皇家要维护的是颜面,可谁也绕不开那个核心:

  一个被欺辱到绝境的公主,用最惨烈的方式,向这世道讨了个公道。

  太后的哭声撞在鎏金柱上,震得供桌上的玉如意都发颤,攥着淑惠太妃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蒙语的咒骂混着呜咽滚出来:“别说阉了那畜生,就是把他外室和野种全宰了,也抵不过我琪琪格(端静公主的乳名)受的苦!”

  “长生天在上,”太后忽然松开手,捶着自己的膝盖恸哭,“前半生盼着孩子平安,后半生还要替孩子担惊受怕!我这当玛嬷的,怎么就护不住她……”

  淑惠太妃搂着她,眼泪也断了线。两人都是从科尔沁远嫁来的,一辈子看着女儿孙女重蹈覆辙,此刻的哭声里,藏着半个世纪的委屈。

  苏麻喇姑被定嫔搀扶着进来时,枯槁的手还握着串紫檀佛珠。她虽走得蹒跚,银白的鬓角却挺得笔直,像株经霜的老松。

  太后见了她,哭声变了调,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扑过去:“苏麻姑姑,你听听!他们还要逼着皇上处置端静,那可是我们皇家的骨血啊!”

  宜妃和宜修站在廊下,听得脸上发烫。太后的哭诉里混着太多不堪的细节,噶尔臧如何扒了端静的衣服鞭打,如何让外室骑在端静的马背上耀武扬威,那些话糙得像砂纸,刮得人耳朵疼。

  宜修悄悄掐了掐掌心,第一次恨自己懂蒙语。

  布嫔的出现,像一道惊雷劈进这悲伤的乱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