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索额图风波·把家虎(四)-《宜修重生之大清四福晋》

  胤禛望着二哥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才转回头。

  太子与皇阿玛之间裂了缝,而他自己,终究是踏入了这滩浑水。

  胤禛不后悔,至少这一刻,他护住了二哥最后一点体面,也给了索额图一个 “干净” 的结局。

  至于往后的风雨,他既有大志向,就接得住“风雨摧残”。

  待人都散去,乾清宫的金砖上胤禛膝盖早已麻得发木,朝胤?、胤裪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里没了方才的肃穆,只剩 “快来扶我” 的急切。

  胤?先是一愣,随即拽了拽胤裪的袖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了促狭。这才小跑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胤禛的胳膊。

  “嘶~轻点!” 胤禛的额角渗出细汗。

  胤?忍不住低笑一声,胤裪也抿着嘴,袖口掩住的嘴角却在往上翘。

  胤禛瞪了他们一眼,却没力气发作。等腿好了,再收拾这俩……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应付好皇阿玛。

  正尴尬着,李德全提着拂尘轻步走来,见此情景,连忙招呼小太监:“快扶郡王起来!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呢。”

  胤?、胤裪像得了特赦,忙把胤禛交给小太监,嘴里说着 “四哥保重”,脚步却溜得比谁都快。那背影透着 “御书房是非之地,咱可不敢留” 的仓皇,惹得李德全都不禁莞尔。

  胤禛被小太监们扶进御书房时,耳尖都红了,膝盖的麻意还没消,走路时带点微跛,只能对着龙书案后的身影尴尬一笑,试图把这丢人的模样掩过去。

  “皇上,雍郡王到了。”梁九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生怕触了霉头,刚在朝堂发过怒的康熙,此刻正闭目养神,指节在紫檀镇纸上磨得发白。

  康熙猛地睁眼,目光像淬了冰的箭,直直射向胤禛:“老四,长本事了。玩心眼都玩到朕跟前了?怎么,太子这个二哥,比朕这个皇阿玛还重要?”

  御书房的空气瞬间冻住。梁九功、李德全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皇上这话里藏着多大的火气。

  胤禛却站稳了,膝盖的不适仿佛被这声质问压了下去。“儿子是您的儿子,自然认二哥这个太子。”

  他迎着康熙的目光,声音不高却稳,“可儿子也是大清的臣子。不忍见皇阿玛的苦心被二哥忽略,更不忍您的声名因‘私怨’二字受损。有些话,您是君是父,不好开口;儿子是弟是子,该顶上。”

  康熙“嚯”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书案,砚台里的墨汁晃了晃。他踱步到胤禛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哦?朕有何苦心?你可知妄自揣测圣意,也是罪?”

  “皇阿玛是天子,臣民看天色是本能。”胤禛抬头时,眼底没有惧意,反倒带着点“儿子懂您”的恳切,“儿子有幸得您教养,对您处置索相的心思略知一二。今日所为,一半是为君分忧,一半是做弟弟的心意,绝无半分揣测圣意的妄念。”

  康熙被这话堵得一噎,心里暗骂“狡猾的兔崽子”,什么“得您教养”,分明是说“您教的,怪不着儿子”。这老四从前冷冰冰的,如今倒学会了用软话裹硬理,当真是……长进了。

  胤禛暗自松了口气,忍着羞耻学老八说话还有很有用的,总算是把第一关——皇阿玛的怒火,给糊弄过去了。

  康熙“哼”的讥笑一声,盯着胤禛泛红的耳根,这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紧张时耳尖总会先红。与方才在朝堂上硬撑着论律法的模样相比,倒显了几分真切。

  “你就不怕猜错了,朕一气之下,撸了你刚升的爵位?”康熙的语气松了些,却还带着试探。

  胤禛突然上前一步,竟伸手拽住了康熙的龙袍下摆,活像小时候求糖吃的模样:“皇阿玛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玛。真要罚,也不会往死里罚。”

  胤禛面上一脸感动,学着老十的没皮没脸,胡搅蛮缠外加甜言蜜语,把第二关——皇阿玛的试探,继续给糊弄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带了点委屈,“再说,儿子这也是为了二哥。他困在‘叔姥爷’的私情里,再闹下去,怕是连太子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这话戳中了康熙的软肋。他望着胤禛眼里的恳切,这儿子自小就重情义——当年在承乾宫,表妹病重,是他守在床前,端药喂水比谁都尽心。

  “你倒会替他着想。”康熙的语气软了,却仍板着脸,“那你说说,朕处置索额图,到底是为了什么?说对了,罚轻点;说错了,仔细你的皮。”

  胤禛这才松开龙袍,正了正衣襟,声音陡然沉了:“为了大清。索额图结党二十三年,以赫舍里氏为根,以太子为旗,聚拢的人早已成了气候。他们借着‘正统’的名头,裹挟二哥排除异己,连您都得暗中扶持明珠、佟国维制衡。他不死,党争不休;党争不休,大清早晚要重蹈明末东林党的覆辙。”

  他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皇阿玛二十三年前就预见了今日吧?从索额图第一次辞官逼您弃用明珠时,您就等着这一天了。儿子没说错吧?”

  康熙的指节顿在镇纸上,满朝文武都以为他是因“太子护索额图”动怒,唯有这儿子看懂了:

  他要除的不是一个老臣,是盘根错节的党羽;要保的不是一时的体面,是大清的长治久安。

  “你倒看得透。”康熙转过身,望着窗外的古柏,声音里带了点感慨,“比你二哥透,比老大、老八都透。”

  太子困于“叔姥爷是额娘亲人”,老大被“除掉太子羽翼”的念头冲昏头,老八只顾着看热闹盼浑水摸鱼,唯有老四,既懂他的权谋,又顾着兄弟的情分。

  “那您打算怎么罚儿子?”胤禛见他语气松了,又露出点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只刚挨过训、却敢蹭主人手心的猫。

  康熙被逗笑了,转身指着他:“罚你丢官罢职,禁足三月。没意见吧?”

  就知道老十不靠谱,还不如继续学老八呢,学他没用!!!

  胤禛的脸瞬间垮了:“丢官罢职可以,禁足也认,可俸禄能不能留着?”他苦着脸,活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如今府里添了三个,弘晖要启蒙,刚得了三个嫡子,府里还有四个女儿,抠门的福晋把着账本,连儿子上月的月钱都扣了——没俸禄,儿子要喝西北风了!”

  “你府里的银子,能堆成山,少来装穷。”康熙嘴上斥着,眼底却漾开笑意,“表妹的嫁妆、你自己攒的私产,还不够你养孩子?”

  “没了,全没了!”胤禛急得直摆手,“你那儿媳就是个把家虎,总说‘要给弘晖攒家底,给妹妹们备嫁妆’,儿子我连库房钥匙都摸不着。上回您赏的南珠,转头就被她换了良田,说‘珠子不能吃,地能长粮食’。”

  这话逗得康熙大笑起来,连梁九功都忍不住低头抿嘴,挥挥手让李德全去私库:“去挑五十万两银票,再拿两箱首饰,给你四爷‘补贴家用’。”

  最终,胤禛抱着沉甸甸的银票,揣着“丢官罢职”的谕令,一脸“悲愤”地回了府。

  紫金阁里,宜修刚听完剪秋的回话,正和佟佳贵妃数落:“他是不是傻?太子的事他瞎掺和什么?这下好了,差事没了,俸禄没了,真当自己是太子的亲弟弟?”

  话没说完,太子妃就带着厚礼来了。锦盒打开时,连见惯世面的佟佳贵妃都暗惊——一整串鸽血红珠链,两对羊脂玉镯,还有一箱新铸的金锞子,这规格,比寻常节礼重了三倍。

  “四弟妹刚生了孩子,该补补身子。”太子妃笑得温和,眼底却藏着感激,“前几日的事,多亏了四弟。”

  宜修捏着珠链的手顿了顿,突然明白:胤禛这看似亏本的买卖,实则赚了。

  太子记他的情,皇上疼他的明,往后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又多了层底气。

  她望着窗外的日头,忽然笑了。这狗男人,看着愣,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只是……等她坐完月子,一定好好“问问”他,那五十万两银票,打算交多少到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