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台孤岛-《瘟疫孤岛陈默的生存日记》

  茅台酒的灼热尚未在胃里完全化开,门外丧尸的撞击声却已从疯狂的鼓点演变成了毁灭的交响乐。

  “哐哐”的闷响逐渐被一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取代。

  陈默背靠着用桌椅和垃圾垒起的障碍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传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击力。

  “咔嚓——!”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爆裂声猛地响起!

  那扇饱经摧残的玻璃门,终于不堪重负,在无数腐烂手臂的疯狂捶打下,彻底碎裂开来!

  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向内激射,打在障碍物和陈默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乎在门破开的同一时间,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

  紧接着,是争先恐后、相互挤压着试图钻进来的丧尸!

  它们嘶吼着,挥舞着干枯的手臂,原本就脆弱的身体在狭窄的门洞口被进一步撕裂,暗红发黑的粘稠液体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但它们毫无所觉,眼中只有门内那个鲜活的生命体。

  障碍物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沉重的实木长桌被推得向后移动,金属餐椅发出扭曲的呻吟,垃圾桶被轻易掀翻,里面的空罐头盒滚落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但这声音瞬间就被丧尸的嘶吼和脚步声淹没。

  “操!”

  陈默暗骂一声,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楼失守了!

  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就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狂奔!

  身后丧尸群的嘶吼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追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拂过他的后颈。

  楼梯并不长,但他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冲上二楼,他猛地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丧尸群已经涌入了餐厅一楼,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大厅,并且开始顺着楼梯向上蔓延!

  那数量,远远不止最初的十几个!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恐怕半个县城的行尸走肉都被吸引过来了!

  放眼望去,中贝预制菜门外面影影绰绰,恐怕已有上千之多,而且远处还有模糊的身影正在不断靠近!

  二楼同样不安全!昨晚睡觉用的那间办公室那扇薄薄的门板,根本抵挡不住这股尸潮!

  陈默的目光迅速扫过二楼的布局。

  他没有冲向办公室,也没有去看那张曾经让他睡了一晚的破沙发。

  陈默的目标是记忆中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通往天台的垂直检修口,通常配有固定的铁梯,上面会用一块轻质的盖板封住,用于设备维修和通风。

  找到了!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天花板上果然有一个方形的入口,盖板虚掩着,下面垂着一架锈迹斑斑的钢梯!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梯子上的的铁锈沾了满手,但他毫不在意。

  爬到顶端,他用肩膀奋力向上一顶!

  “哐当!”一声,那块并不算太重的木质盖板被顶开,翻落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清冷、带着末世特有荒凉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

  他迅速爬上天台,然后立刻转身,双手抓住钢梯的上端,腰部发力,猛地向上一提!

  这架固定式的钢梯底部似乎是插销或者卡扣结构,并不十分牢固,在他全力拉扯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竟然真的被他整个从底部拽脱,硬生生拉上了天台!

  几乎在他将梯子拉上来的下一秒,第一只丧尸已经冲到了检修口下方,腐烂的手臂向上胡乱抓挠着,发出不甘的嘶吼。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挤在洞口下方,徒劳地向上伸着手,叠罗汉般越堆越高,但那垂直的、失去了攀爬途径的洞口,成了它们暂时无法逾越的天堑。

  陈默将沉重的钢梯扔在天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个不断传出恐怖嘶吼和抓挠声的洞口,以及下面那些攒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腐烂头颅,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心头。

  虽然他清楚,这些普通的、而且明显处于饥饿虚弱状态的丧尸,不太可能具备攀爬这光滑垂直洞口的能力,但那持续不断的、来自脚下的噪音,像无数把带着豁口的锉刀,反复刮擦着他那脆弱的神经。

  他不想整晚都听着这地狱的交响乐入眠。

  陈默环顾这个不大的天台,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

  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找到了一块大约一米见方、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旧木板,又拖过来一个生锈的、半满着不知名油污的铁桶,以及几块断裂的混凝土块。

  陈默将木板重重地盖在检修口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下面的嘶吼声顿时变得沉闷了一些,但并未停止。

  接着,他将那个沉重的铁桶压在木板中央,又将几块混凝土块堆叠在铁桶周围和木板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脚下的噪音终于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模糊的、仿佛来自遥远地底的呜咽和抓挠。

  此时此刻,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许多。

  陈默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背靠着天台边缘低矮的护栏坐了下来。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双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肺部火辣辣地疼。

  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临淳县。

  没有电力,没有灯火,只有惨淡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光,勾勒出脚下这片死亡之域的轮廓。

  远处,是更深沉的黑暗和模糊的建筑剪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寒风刮过天台,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从背包里掏出瓶茅台,又点上了一支软中华。

  烈酒入喉,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那从心底里渗出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孤独。

  陈默静静的坐在这个小小的、冰冷的水泥孤岛上,脚下是数百至上千渴望将他撕碎的活死人,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文明废墟。

  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飘摇不定的命运。

  他喝了一口酒,感受着那短暂的、虚假的暖流。

  然后,他望着远处无边的黑暗,轻轻地、几乎是无声地吐出了一口烟圈。

  这一夜,他注定要在这天台之上,与星空为伴,与脚下的地狱仅一板之隔,独自品味这末世中最极致的孤寂。

  而明天,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