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丧尸死后的超市空寂-《瘟疫孤岛陈默的生存日记》

  “喂,”陈默突然开口,烟蒂在嘴角动了动,“等这罐气烧完了,爷就只能啃干饼干了……到时候,可没汤给你舔了。”

  回应他的,只有风灌过卷闸门的呜呜声,和远处丧尸模糊的嘶吼。

  陈默无奈的笑了笑,把烟蒂吐在地上,踩进那堆烟头里。

  管它呢,至少今天,还有口热汤喝,还有个怪物在门外听他废话。

  这就够了。

  卷闸门的震动越来越沉,不是风刮的那种飘,是实打实的钝响,一下下撞在铁皮上,震得陈默耳朵里嗡嗡的。他刚把卡式炉收进仓库,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饼干,听见动静就往豁口凑,眼睛刚对上那道缝,胃里先拧了一下。

  巷口晃过来个高大的影子,半边脑袋塌着,露出的脑浆在晨光里泛着灰白。是只成年丧尸,步子迈得歪歪扭扭,却直勾勾冲着门槛这边来——更准确地说,是冲着蹲在那儿的小丧尸。

  陈默屏住了呼吸。他见过这场景,不止一次。

  丧尸饿疯了就会扑同类,撕开喉咙往下灌血,骨头嚼得咯吱响,血能溅到墙上去。

  上次他在二楼窗口看了半分钟,回超市吐了整整一袋饼干。

  小丧尸好像终于察觉到了,猛地抬起头。

  它比那高大丧尸矮了快一半,细瘦的胳膊腿看着就像根柴禾,此刻却没往后缩,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浑浊的眼睛盯着来的东西。

  “跑啊……”陈默在心里默念,手指抠进卷闸门的锈缝里。他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怕那高大的怪物注意到门后还有个活物。

  没用。高大丧尸已经扑了过来,速度快得不像只烂透的东西。它一把按住小丧尸的后背,那力道看得陈默眼皮跳——小丧尸的肩膀瞬间塌下去一块,像是骨头碎了。

  没有尖叫,只有沉闷的呜咽,像被踩住的老鼠。小丧尸细瘦的胳膊胡乱挥舞着,指甲在地上划出几道白痕,却连对方的皮都没碰到。

  陈默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货架上,几包薯片掉下来,砸在脚边。

  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点血腥味。不能动,不能出声,动了就是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和一个怪物)一起死。

  高大丧尸低下头,嘴直接啃在小丧尸的后颈上。

  “咔嚓”一声,脆得像咬断根树枝。

  陈默猛地别过脸,盯着货架上的饼干盒,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耳朵里全是外面的声音——骨头被嚼碎的脆响,血滴在地上的嗒嗒声,还有那高大丧尸喉咙里满足的呼噜声。

  像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响动渐渐停了。陈默僵着脖子,一点点转回去,往豁口那边瞟。

  门槛边只剩一摊暗红色的血,混着些碎骨头和布料渣,被风一吹,微微发颤。那只高大的丧尸已经晃进了巷深处,背影越来越小。

  什么都没了。

  陈默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卷闸门。手里的饼干早就被捏碎了,渣子顺着指缝漏下去,混在满地的烟头上。

  胃里又开始翻滚,却吐不出来,只有股酸水往上涌。他不是难过,真的不是。

  那就是个怪物,是想啃掉他喉咙的东西,死了才好,省得每天惦记着喂它,省得夜里被它的响动弄醒。

  可为什么超市突然这么空?

  货架上的商品好像都在瞪着他,卡式炉的余温还在空气里飘,连地上的烟头都显得格外刺眼。以前觉得小丧尸的吞咽声吵,现在没了那声音,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胸腔,闷得发疼。

  他想起昨天用卡式炉煮面时,这怪物蹲在门外舔汤渍的样子;想起它往缝隙里塞碎玻璃时,被割破的手指;想起它啃牛肉干时,牙齿咬碎硬壳的脆响。

  全是些没用的破事。

  陈默抓起身边的空酒瓶,猛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操。”他低声骂了句,声音哑得厉害。

  骂谁呢?骂那只死掉的怪物?还是骂自己?

  外面的风又起来了,卷着地上的血渍往远处飘。陈默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又剩他一个了。

  也好。他想。

  至少不用再费心找吃的喂谁了。

  只是这超市,好像比以前更空了。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货架间荡来荡去,像在哭。

  卷闸门的豁口漏进些灰白的光,陈默盯着那片光发怔,直到眼里发涩,才眨了眨眼。

  地上的玻璃碎片还闪着冷光,他懒得弯腰,趿着运动鞋在空地上踱来踱去,鞋底碾过碎渣,咯吱咯吱的,像在嚼什么硬东西。

  超市忽然显得格外空旷。货架之间的过道拉得老长,走过去,又走回来,手里捏着个空烟盒,捏扁了,展开,再捏扁,烟盒边角被揉得发毛。

  以前总嫌门外那小丧尸碍事,如今那团瘦影没了,豁口外的门槛光秃秃的,像掉了颗牙。

  风灌进来时,再没什么东西用头蹭铁皮,只剩空荡荡的回响,在货架间撞来撞去,撞得人心里发慌。

  他翻出最后一罐气,把卡式炉搬到卷闸门旁。

  水烧开时,白气裹着塑料味往上冒,他盯着那团白雾出神,直到沸水漫出锅沿,烫得手背猛地一缩。

  “妈的。”他甩了甩被烫红的手,把锅从炉子上挪开。面还在袋子里没拆,突然就没了煮的兴致。

  以前煮面时,总爱对着豁口说几句废话,哪怕只换来点嗬嗬声,也觉得有个“听众”。

  现在对着空落落的门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天黑得早。

  陈默没像往常那样推冰柜顶门,就坐在卷闸门内侧,背靠着冰凉的铁皮,手里捏着半瓶白酒,一口接一口地灌。

  酒早没了辛辣,只剩股苦涩的怪味,顺着喉咙往下淌,烧得食道发疼。

  巷口传来丧尸的嘶吼,隔着老远,却听得格外清楚。

  他想起以前,这时候门外还有轻轻的抓挠声,像在提醒他“该喂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