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以这三条为准-《风雨飘摇的王朝》

  老教主仙逝的余哀尚未散尽,大华的权力格局已悄然重构。

  殷副教主追随老教主多年,资历深厚、威望卓着,又执掌教务军务多载,早已是大华上下默认的继承者,老教主一走,她便顺理成章接过了大华的核心权柄,统筹全局事务。

  只是碍于丧期礼制与教务传承的既定程序,尚未正式举行继位大典,名义上仍沿用旧职,却已是实打实的最高掌权者,一言一行皆定大华走向。

  局势纷繁复杂,殷副教主深知后方稳固是前线征战的根基,遂决意坐镇明州城大本营,一方面统筹粮草补给、调度各州兵力,稳固大华核心腹地。

  另一方面,征南军虽已归顺,却终究是降部,人心未稳,需加以制衡约束,以防生变。

  思虑再三,他命阿大率领十万大军驻守侧翼,既可为进攻荆城的征南军提供掩护支援,牵制东境联军兵力,又能时刻紧盯征南军动向,若其再有二心、图谋反水,可第一时间布防拦截,将风险扼杀在萌芽之中,确保后方与侧翼防线无虞。

  后方与侧翼皆有部署,西进大军的统帅之位,便顺理成章落到了洛阳肩上。

  他虽入局仅一年有余,却屡次展露过人智谋与决断力,深得老教主生前器重,殷副教主亦对其颇为信任,将三十万西进大军的指挥权托付于他。

  而刘娇娇自始至终紧随洛阳左右,或筹谋献策,或悉心照料,此番西进征途,自然也随军同行,与他并肩奔赴西境。

  大军行军迅捷,一路无阻,第三日便已抵达南境与西境的接壤之处。

  此处群山连绵,官道旁的荒草被马蹄踏平,空气中夹杂着山野的萧瑟与军旅的肃杀。

  洛阳下令大军在此扎营休整,一来让连日疾驰的将士稍作喘息,恢复体力。

  二来召集麾下将领齐聚中军大帐,研判西境局势,敲定下一步的进军方略。

  中军大帐内,暖意融融,铜炉里燃着驱寒的炭火,袅袅青烟缠绕着帐顶的幡旗。

  洛阳端坐主位,身前案几上摆放着一盏青瓷茶盏,刘娇娇立于身侧,执壶为他续满温热的茶水,茶汤澄澈,水汽氤氲,稍稍驱散了帐内的凝重。

  洛阳指尖轻叩盏沿,目光缓缓扫过帐中诸位将领,他们皆是身经百战之辈,铠甲上还沾着路途的风尘,眼神锐利如锋,静静等候着他的决断。

  片刻后,洛阳抬眸开口,声音沉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注度:

  “诸位,今日我们已踏入西境地界,前路便是故土与敌境交织之地,局势不明,变数难测,接下来大军该如何推进,还请诸位各抒己见。”

  话音刚落,帐下将领便纷纷侧目,阿二率先起身,拱手回话,语气笃定:

  “洛先生,据西境镇抚司此前传回的密报来看,大商在西境统治日久,苛捐杂税层出不穷,百姓苦不堪言,连地方郡守、乡绅大户也备受压榨,早已心生不满,看透了大商的腐朽本质。”

  “如今得知我大华大军西进,不少城池的官吏与豪绅私下已有归顺之意,只是我军尚未在西境展露足够强大的战力与掌控力,他们心存顾虑,怕归顺之后无法得到庇护,反遭大商报复,故而迟迟不敢表态。”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更有甚者,这些人贪心不足,暗中四处观望,一边与我司虚与委蛇,一边仍与大商势力藕断丝连,妄图左右逢源、两边押宝,只盼着哪方胜出便倒向哪方,毫无立场可言。”

  话音未落,帐下一名将领便按捺不住怒火,猛地拍了下案几,沉声道:“要我说,对付这种首鼠两端之辈,根本无需客气!”

  “直接派兵入城,抄了他们的家产,将这些摇摆不定的家伙尽数拿下,一刀砍了以儆效尤,看谁还敢阳奉阴违!”

  “正是!”

  另一名将领当即附和,眼中满是愤懑。

  “这些人趋炎附势,毫无忠义之心,若不是如今我大华兵强马壮,能与大商分庭抗礼,他们早就把我们的消息卖得一干二净,转头去讨好大商邀功请赏了。”

  “这般反复无常之徒,根本不值得我们费心招降,留着也是后患!”

  后续几位将领也纷纷颔首认同,言语间皆是对西境这些观望势力的鄙夷与不满,主张以强硬手段处置,震慑各方,一时间帐内充斥着激昂的愤慨之声,众将的想法出奇一致,皆倾向于铁血施压。

  洛阳静静听着,指尖依旧轻抵茶盏,面上未有丝毫波澜,心中却已悄然思虑万千。

  他清楚,自己穿越至此不过一年有余,虽对大华局势有大致了解,却终究不及这些世世代代扎根于此的将领们熟悉西境的人情世故、势力纠葛,他们常年身处这片土地,见过太多地方势力的反复无常,心中的愤懑与直觉,必然有其道理,贸然反驳,难免会寒了众将之心,动摇军心。

  片刻后,帐内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众人皆看向洛阳,等候他拍板定夺。

  洛阳缓缓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愈发深邃,语气依旧沉稳,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缓缓开口道:

  “诸位的顾虑与愤慨,我能理解,也知晓大家皆是为了大华着想。”

  “只是处置这些地方势力,终究不能一概而论,需有所区分,方能收拢人心,稳固西境根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清晰地列出三条准则,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其一,那些平日里与人为善,恪守本分,体恤百姓疾苦、造福一方的豪绅官吏与大户人家,他们名下的田产、商铺皆是依循律法正道所得,未曾欺压乡邻、谋取不义之财,对于这类人,我们不仅不能为难,更要主动拉拢,厚待有加,让他们知晓我大华的仁厚,安心归顺于我们,共同治理西境。”

  “其二,若是有人靠着不正当手段谋取私利,聚敛家产,却未曾造成重大恶果,未伤及他人性命,未曾犯下滔天罪孽,只要他们愿意主动将不义之财原数奉还,补偿受损之人的损失,真心悔改归顺,我们亦可法外开恩,饶其性命,让其改过自新,为大华效力。”

  “其三,至于那些十恶不赦、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手上沾染无数命案的奸佞之徒,无论他们是否愿意归还家产、赔偿钱财,哪怕妄图以重金破财消灾、假意归降,我们也绝不姑息纵容,必当依法严惩,绝不将其纳入招降之列。这类人作恶太深,民心皆弃,留之只会败坏大华声誉,动摇民心根基,绝不可留。”

  话音落下,帐内霎时寂静无声,众将皆低头沉思,细细琢磨着洛阳的话,先前的愤慨渐渐平息,眼中多了几分认同。

  洛阳看着众人的神色,缓缓补充道:

  “这三条,既是我处置西境地方势力的底线,亦是我们大华立世的底线。”

  “大商腐朽残暴,不分善恶、肆意压榨,才失了民心”

  “而我们大华要区别于大商,要收拢人心、稳固疆土,便必须坚守这份底线,明辨是非、疆惩分明,方能让百姓信服,让各方势力安心归顺,真正站稳西境,对抗大商。”

  既定下三条处置准则,帐内凝重的氛围悄然消散,众将心中的疑虑尽数消解,眼底多了几分明晰与笃定。

  洛阳抬眸看向众人,语气沉稳而有力:

  “既有这三条底线为纲,待我军深入西境之后,便以此为行事准绳,依规而行、分而处置。”

  “真心归顺且恪守本分者,诚心招降、厚待安抚”

  “作恶多端、罪无可赦者,依法清算、绝不姑息,如此方能明是非、正风气,让西境各方势力看清我大华的态度,也让百姓知晓我军的仁心与决心。”

  话音落,阿二抬手示意展开西境东部舆图,指尖落在三城交汇之处,缓缓勾勒出清晰的疆域轮廓:

  “眼下我军西进首途,需先攻克西境向南的门户要地,依序推进便是泰城、壤城,最终直抵阳城。”

  “此三城呈三足鼎立之势,互为犄角、彼此呼应,控扼着西境东部的咽喉要道,拿下这三城,便能彻底打开西境腹地的通路,为后续大军推进筑牢根基。”

  顿了顿,他指尖分别点向三城标记,补充道:

  “据镇抚司最新传回的密报,三城之中,阳城官吏虽曾依附大商,却未曾作恶,且早已看透大商腐朽,如今已明确表态愿意归顺我大华,届时只需派军接管、安抚民心便可”

  “而泰城与壤城却截然不同,两城郡守勾结本地豪绅富商,执意顽抗,拒不归顺,态度极为强硬。”

  “更关键的是,这两城的掌权者与豪强之辈,皆是些为富不仁、草菅人命之徒,平日里横征暴敛、欺压乡邻,抢占田产、鱼肉百姓,手上沾染了不少民怨血债,早已失尽民心,也正因如此,才敢这般负隅顽抗。”

  听完这番禀报,帐内众将皆是面露了然,洛阳眼底亦掠过一丝冷意,轻声颔首沉吟:

  “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两城拒不归降,竟是知晓自己作恶太深,即便归顺也难逃清算,索性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妄图靠着城防负隅顽抗,赌一把生机。”

  话音稍顿,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语气中多了几分决绝: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顺势而为,拿这泰城与壤城开刀,将其作为震慑西境各方摇摆势力的范本。”

  “此番攻城,不仅要一举破城,更要严格依照此前定下的准则清算罪徒,让那些暗中观望、首鼠两端之辈亲眼看到,顽抗者的下场,作恶者的结局,也好断了他们左右逢源的心思,倒逼其认清局势、主动归顺。”

  随即,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将,语气重归沉稳,多了几分审慎叮嘱:

  “只是切记,破城之后,务必细致核查、逐一甄别,每一位被清算者,都需有确凿罪证,既不能让真正的恶人漏网,也不可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杀戮从来都只是手段,而非目的,我们要的是平定西境、收拢民心,而非徒增杀戮、激化矛盾,唯有明察秋毫、不枉不纵,才能真正服众,让百姓安心,让各方信服。”

  众将闻言,纷纷拱手领命,齐声应道:“属下明白!”

  洛阳见状,不再多言,抬手落下决断,声音掷地有声:“即刻传令全军,今夜休整待命,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兵分两路,同时进军泰城与壤城,务必一举破城,震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