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分析-《风雨飘摇的王朝》

  征南军的中军帐内,烛火通明,高烈正与旬邑及诸将商议着攻城细节。

  按照计划,一万重骑兵此刻应已逼近明州城,而山梁山口的叛军,要么死守待毙,要么冒死回援,无论哪种,都逃不出他们的掌控。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地禀报道:

  “启禀大将军!出……出变故了!叛军没有按计划死守山口,也没有回援明州城,而是……而是顺着北坡的落差,用绳索滑到北边去了!”

  “北边?”高烈猛地从帅案后站起身,鎏金虎头甲碰撞发出“哐当”脆响,眼底满是错愕。

  “他们去北边做什么?”

  “明州城在西南,繁城也在西南,北边除了一片荒坡,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他们想逃进深山?”

  帐内的将领们也纷纷议论起来,脸上满是疑惑。

  叛军放着后方的城池不管,却往荒芜的北边撤,这不合常理,简直像是慌不择路的乱逃。

  高烈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快步走到帐中央的沙盘旁,厉声喝道:

  “快!把南境全图拿来!”

  亲兵不敢怠慢,连忙捧着一卷巨大的南境舆图跑进来,在沙盘上铺展开来。

  高烈手持一盏灯,弯腰凑到舆图前,灯光顺着山梁山口的位置,一路往北推移。

  灯光扫过北坡下的缓坡,掠过鸣笛镇的标记,穿过南江的浅滩,最终猛地定在舆图北端的一座大城上,那城旁用朱红墨字标注着三个大字:

  “江城!”

  高烈的脚步瞬间顿住,手中的牛油灯微微晃动,灯光映在他脸上,神色骤变。

  “江城,那是南境太守的驻地,是南境的政治中心,更是征南军的粮草囤积重地!”

  “叛军不去回援明州,反而往北去,目标竟然是江城?!”

  帐内的将领们也纷纷凑到舆图前,顺着高烈的目光看去,当看到江城二字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若是叛军真的拿下江城,不仅能掐断征南军的粮道,还能借着太守驻地的名义号令南境各州,到时候,他们就成了腹背受敌的孤军!

  “看来,叛军之中,果然有高人啊。”

  旬邑缓缓走上前,伸出苍老的手指,轻轻点在江城的位置,脸上没有惊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的凝重,他摸了摸胸前花白的胡须,语气复杂。

  “我们算准了他们会回援明州,算准了他们会被困在山口,却没算到,他们竟然敢弃守明州,走这步‘围魏救赵’的险棋!”

  “旬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名将领急切地问道,脸上满是茫然。

  “叛军放着自己的城池不管,去打江城做什么?”

  “他们难道不怕明州城破,根基尽失吗?”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疑惑。

  在他们看来,弃明州、攻江城,简直是本末倒置,可看高烈与旬邑的神色,显然这步棋里藏着他们看不懂的深意。

  旬邑抬手,用指尖点在舆图上“明州城”与“山梁山口”之间的位置,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通透:

  “诸位先看明州城,我们只派了一万重骑兵去偷袭,这支部队虽精锐,人马皆披重甲,可明州城再小,也有矮墙可守,城里还有几万守城,就算没有正规守军,那些老弱妇孺、留守辅兵拼尽全力抵抗,也能撑上三两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诸将,继续道:

  “若想在一两日内拿下明州,就必须从山梁山口再调派几万大军支援。”

  “可我们的主力大军此刻都在山口外围驻扎,营帐连绵数十里,粮草、辎重都已铺开,要抽调几万兵力,光是集结部队、整理装备就要耗费数个时辰,再加上赶路的时间,最少也要一天才能抵达明州城下。”

  “可叛军呢?”

  旬邑的手指猛地从明州城移到山梁山口北坡,语速陡然加快

  “他们的主力没有恋战,也没有回援,而是借着北坡的落差,用绳索快速滑到北边的土坡。”

  “那土坡下是开阔的缓坡,没有任何阻碍,一路往北就能直达鸣笛镇渡口。”

  “眼下是枯水期,渡口江水浅,他们要么乘船,要么蹚水,半日就能渡江南下。”

  “渡过南江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山道崎岖,没有险隘阻拦,叛军就算是步行,快则一天半,慢则两日,就能兵临江城之下!”

  说到这里,旬邑的手指重重落在江城二字上,声音里满是凝重:“诸位别忘了,江城是南境太守驻地,政治地位虽高,城防却不算坚固。”

  “更重要的是,我们此次征南,几乎抽掉了南境所有的驻军,江城城内只剩下几千老弱残兵,连像样的重甲都没有,根本挡不住叛军!”

  “叛军有十几万兵力,还有那十箭连发的神秘武器。”

  “之前在山道里,那武器就能逼得我们重甲兵寸步难行,如今到了江城城下的平原,没有地形限制,他们的箭雨能铺天盖地覆盖城墙!”

  “以江城那点兵力,面对十几万叛军的猛攻,再加上神秘武器的压制,估计用不了半日,城池就会被攻破!”

  旬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帐内每个人的心上。

  将领们看着舆图上那条清晰的叛军路线,再对比征南军支援明州、回防江城的时间,脸色一个个变得惨白。

  他们算准了明州的危机,却没算到叛军会弃明州而攻江城。

  他们以为叛军会困死在山口,却没料到对方会走这步釜底抽薪的险棋!

  高烈握着牛油灯的手微微发抖,灯光映在他脸上,满是懊悔与凝重。

  明州城军务帐内,烛火彻夜未熄。

  殷副教主身着一身劲装,长发用布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锐利的眉眼。

  她正俯身趴在案前,手里捏着炭笔,在麻纸上快速记录着城内的防御部署。

  东城门需加派五十名辅兵,西城墙要补足滚木礌石,粮仓的守卫得换成精锐教众,城南的伤兵营要尽快转移到内城……

  案上堆满了公文、账簿与城防图,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冷却,她却浑然不觉,指尖划过麻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

  帐外的天更蒙蒙亮,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可殷副教主的眼底早已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自得知征南军可能偷袭明州的消息后,她便没合过眼,一心扑在城防布置上,誓要守住这座大华教的根基之城。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帐外传来,步伐慌乱,带着几分失控的急切,打破了帐内的沉静。

  殷副教主握笔的手猛地一顿,炭笔在麻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这脚步声绝非寻常巡营的教众,定是出了大事!

  不等她开口询问,帐帘已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是汗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布衣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草鞋跑丢了一只,裸露的脚掌沾满了泥土与血污,脸上满是惊惶,连话都说不完整:

  “副……副教主!前……前方急报!”

  殷副教主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斥候面前,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那张皱巴巴的麻纸。

  麻纸是用炭笔写就,字迹潦草,还沾着汗水与泥点,可她的目光落在上面时,瞳孔瞬间收缩,握着麻纸的手指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脸上原本紧绷的神色瞬间被浓浓的惊诧取代。

  她死死盯着内容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要将那些字迹刻进眼里,可内容却让她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