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圣火令-《风雨飘摇的王朝》

  殷副教主站在议事堂的台阶底下,身上那件战袍被从殿外刮进来的穿堂风吹得呼呼响,袍子边角翻飞的时候,能看见里面缝着的暗金色内衬。

  他盯着外面细雨绵绵的那座三角峰,屋子里的圣火烧得正旺,火苗子在她深不见底的美目里晃来晃去。

  她突然转过身,对着台阶下站着的两个圣火教卫沉声喊:

  “听我命令,现在就去敲紧急教钟,要连敲三下长的,让七十二个文仕武将都听见!再去拿最高级别的大华教圣火令,用镶着赤金边的紫檀木盒子装起来,派八个带刀的护法分四路去送信。”“不管是教里的长老、护法,还是比他们级别高的文官武将,不管这会儿是在处理什么的杂事,还是关起门来练功,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赶到的议事堂来!”

  她停了停,眼神像刀子似的扫过两个圣火卫紧绷的脸,语气又冷了不少:“跟送信的护法说清楚,拿着圣火令就跟见了教主本人一样,路上各个关卡都不能拦着。要是有人敢说‘忙着呢’‘路太远’,故意耽误时间,不用回来问我,当场就按教规砍了他——把我腰上的佩刀解下来,挂在送信队伍的旗杆上,让所有人都看明白,这不是闹着玩的!”

  “明白!”两个圣火卫大声答应,“咚”的一声跪下去,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响得脆生生的。爬起来的时候,连袍子角都顾不上拍,转身就往殿外冲,跑起来步子又快又急。

  没多大一会儿,后院上那口铸了上百年的青铜教钟就被敲响了。“当——当——当——”钟声又沉又长,跟睡着的猛狮 醒了之后吼的第一声似的。第一声刚落,就穿过了繁城议事堂的高墙,声音像有分量似的,往院子外的下街道、远处的城墙飘过去。

  敲第二声的时候,守在各个城门口的教众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脸上全是吃惊的模样——教里的规矩摆着,只有教主没了、外面的敌人打进来,或是核心的人出事了,才会敲这紧急教钟。

  第三声还没敲完,八个护法就捧着紫檀木盒子冲出了大门,盒子里的赤金令牌隐隐约约闪着像血似的光,旗杆上挂着的玄铁佩刀跟着马蹄子晃,冷飕飕的光吓人得很。连路边摆摊的小贩都赶紧往旁边缩了缩,根本不敢多瞅一眼。

  再看议事堂这边,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就慢慢挤满了人。

  最先到的是住繁城管理城防的三个长老:长脸的文长老拄着根拐杖,袍子角还沾着山涧边的露水——他本来在溪边看护城河报上来的册子,听见钟声就攥拿没看完的册子往这儿跑,连跟着伺候他的小徒弟都落在后头了。

  接着来的是管教务的铁面无私长老,他刚从城西的刑堂过来,教袍的袖口上还沾着没干的墨汁,一看就知道是审犯事的教众时被打断了。

  最后来的是城防守备军的李元霸长老,这位李将军年轻有为,守在繁城外三十里外的清剿南蛮残寇,竟是骑着快马从三十里外赶回来的,身上的黑铁甲还沾着雨林的杂草,进门的时候,靴子底带起来的风,把议事堂门口挂着的纱灯都吹得来回晃。

  又过了一会儿,各文士武将也陆续到了。文仕们大多撩着袍子角跑,有的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文书,手指头上沾的墨汁蹭到教袍上,也压根没注意。

  武将们更急,有的刚从练武场过来,盔甲上还挂着练功用的木头渣子,有的连护腕都没来得及摘,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刚才骑马跑太快,还一跳一跳的。

  不到半个时辰,议事堂里就站满了人,连殿外的走廊下都挤满了来晚一步的护法。

  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坐在主位上的殷副教主。

  没人敢随便问,但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吃惊和担心。

  殷副教主等最后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跨进门,抬了抬手,示意守在门口的侍卫把大门关上。门“吱呀”一声合上,把屋子外的风声和远处的钟声都挡在了外面,只剩下青铜圣火偶尔“噼啪”爆个火星子。

  她走到议事堂中间的沙盘跟前,伸手把沙盘上标着“东峡石谷”的小旗子拨到一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刚才收到探子送回来的急信,三天前,阿大带着一万个精锐去韵城粮仓,被困东峡石谷。”

  “啥?!”

  第一个喊出声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李元霸长老。这位李将军“噔”地往前迈了一步,身上的铁甲撞在一起,“哐当”一声响得吓人。

  他指着沙盘上东峡石谷的位置,声音都变了调:“东峡石谷那地方两边全是悬崖,就谷口一条路能走,阿大怎么会被困在那儿?他带的是教里最能打的人,就算碰上南蛮军主力,也不至于……”

  他的话还没说完,议事堂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文长老赶紧用拐杖撑住身子,眉头皱得跟打了个疙瘩似的:“阿大是殷副教主亲自选的先锋,做事最稳当不过,怎么会犯轻敌的错?

  南蛮算人数众多可大华教一万精锐困在谷里,也要好几万人,几万人的调动我们怎么会没发现?”

  旁边管粮草的文官急得直搓手:“他们现在又没水又没粮,一万个人撑不了几天!要是韵城的南蛮军再围困几日……”

  武将们说得更急,几个年轻点的护法已经忍不住摸向腰上的佩刀:“副教主,别等了!我愿意带人马去冲谷,就算把悬崖砸开,也得把阿大他们救出来!”“对,正好趁这机会把南蛮他们端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连殿外的侍卫都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

  可殷副教主没出声拦着,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沙盘上那面倒在谷口的小旗子。

  她心里清楚,这满屋子的惊呼跟议论,不是乱了阵脚,是教里上上下下都惦记着弟兄,这也是接下来能解开困局的底气。等堂里的声音稍微小了点,她才慢慢抬起手,议事堂里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都聚到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