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新生与逝去-《废材从熟练度面板开始起飞》

  凤来城的剧变与权力更迭逐渐尘埃落定,刘家府邸内外的喧嚣却并未能传入听竹苑深处。这里依旧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宁静,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悲伤。

  那具临时安置的棺木静置院中,刘烨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守在一旁。他亲手用最好的温玉,为莲儿整理遗容,拭去她脸上沾染的尘灰,将她那满头刺目的白发细细梳理整齐,试图让她恢复几分生前的安详。然而,那枯萎的容颜与冰冷的体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无法挽回的失去。

  三日后的清晨,天色未明,晨雾氤氲。

  刘烨亲自抬着那具材质普通却内蕴温玉、刻有简单净纹的棺木,一步步走出刘家府邸,走出凤来城。没有仪仗,没有送葬的队伍,只有他一人。刘正风、钱多多等人皆远远站在城门处,默默注视着那孤寂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城外的山道上,无人敢上前打扰。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深深踏入泥土,却又轻得没有惊起一丝尘埃。先天之躯拥有无穷力量,但他却觉得手中的棺木重逾万钧,那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目的地是凤来城郊外最高的山峰——栖霞峰。

  此峰高耸入云,山势险峻,寻常人难以攀登。峰顶却是一处难得的平台,视野极佳。每当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便会穿透云海,洒落峰顶,将漫山云雾染成绚烂的金红色,宛如栖息的彩霞,故而得名。

  刘烨身形如电,即便负棺而行,亦如履平地,很快便登临峰顶。

  此刻,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云海在脚下翻涌,天地间一片苍茫寂寥。

  他选了一处最平整、视野最开阔的岩石,徒手开挖。岩石坚硬胜铁,在他指下却如同软泥般被轻易切开、剥离。很快,一个方正的墓穴便已成型。

  他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放入穴中,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人。填土,垒石。最后,将一块早已备好的青黑色玄武岩石碑立于墓前。石碑打磨得光滑,却未刻任何名讳生平,只以指力在右上角刻下一个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莲花印记,那是她名字的象征,也是她生命最后状态的凝固。

  墓碑正面,朝向正东,遥望着那即将跃出云海的旭日。

  他记得,她总是喜欢在清晨打开窗户,让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笑着说这样一天都有好心情。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立于墓前,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黑衣在山巅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挺拔的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先天之躯,寒暑不侵,峰顶的凛冽寒风于他而言毫无感觉。但他却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空落冰凉,比这峰顶的万载玄石还要冷。

  脑海中,无数关于她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着。

  是她初入听竹苑时,那怯生生又带着好奇的目光。

  是她学会熬制新药膳后,那带着小小得意呈上来时的期待眼神。

  是她在他修炼受伤时,那焦急得眼圈发红、却又强忍着细心为他包扎的专注模样。

  是她在雷雨夜,悄悄将凳子挪近他身边时那细微的动作。

  是她捧着凝神草,哼着不知名小调时那恬静的侧影。

  是她最后那段时日,眼中那无法化开的忧虑与隐藏至深的决绝…

  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得隔了生死天涯。

  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无那个会轻声唤他“公子”、会为他留一盏灯、会因他伤势而蹙眉的少女了。

  所有的欢笑,所有的温暖,所有的依赖,所有的牺牲…最终都化作了眼前这一杯冰冷的黄土,一块无声的石碑。

  太阳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向天地,也照亮了栖霞峰顶,将石碑和碑前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晨雾,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与冰冷。

  他就这样站着,从日出到日上三竿,再到日头偏西,一动不动。

  仿佛在与过去做最后的告别,又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最终,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石碑上那朵小小的莲花印记,动作轻柔。

  “莲儿,”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在这里,看着日出,看着云海,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你的公子…要走了。”

  “这条路,我会替你,也替我自己,走下去。”

  “所有亏欠你的,所有伤害你的…我都会一一讨还。”

  “安息。”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

  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栖霞峰顶,只留下那座孤坟,沐浴在夕阳的金辉下,永恒地眺望着东方。

  新生已于毁灭中萌芽,而逝去的,已成为永恒的记忆与力量,深埋心底,支撑着他走向更遥远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