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府惊澜-《废材从熟练度面板开始起飞》

  刘府祠堂,烛火摇曳如鬼眼。

  “剿匪负伤?我看是惹下泼天大祸!”大长老刘惊涛须发戟张,拐杖顿地声震梁尘,“重伤林家嫡子,废其护卫!赵凤仪那毒妇岂会善罢甘休?家族药铺若因此倾覆,刘烨,你万死难赎!”

  主座上刘正风面沉似水,指尖在紫檀扶手上刻下深痕。堂下刘烨裹伤静立,血腥气混着金疮药味在肃杀中弥漫。

  “父亲,大长老,”声音嘶哑却如金铁交击,“七日。”

  “七日之后,若林家药铺未倒,我刘烨自缚双手,亲赴林府请罪!”

  掷地之语如惊雷劈落,满堂死寂。刘惊涛的怒斥卡在喉中,刘正风眸底精光爆射。七日?这残躯狂言,是破釜沉舟,还是…真有倚天剑藏于鞘中?

  刘府高大的朱漆门楼在暮色中投下沉重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门房看到裹在染血斗篷里、气息萎靡的刘烨时,吓得差点失声惊叫。

  “二…二少爷?!”门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刘烨没有理会,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拖着几乎散架的身躯,径直穿过前院。沿途遇到的护卫、仆役,无不被他那身浓重的血腥、煞气和惨烈的伤势所慑,纷纷避让,目光中充满了惊疑、畏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位沉寂多年的二少爷,自从那次雨夜归来后,似乎就踏上了与鲜血和凶险相伴的路途。

  他没有回自己偏僻的小院,而是直奔家族核心区域——百草堂后方的议事厅。他需要尽快处理伤口,更需要将鬼市冲突的后果以及林家的敌意,第一时间告知父亲刘正风。风暴将至,刘家必须有所准备。

  然而,还未踏入灯火通明的议事厅大门,一声充满暴怒和质问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穿透厚重的门板,狠狠砸了出来!

  “…万死难赎!刘正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家主刘正风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深邃的目光落在厅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下首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家族中的几位实权长老。左侧首位,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严厉的老者,正是大长老刘惊涛。此刻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手中那根盘得油亮的阴沉木拐杖重重顿在地面的青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桌案上的茶盏都在轻颤。刚才那声咆哮,正是出自他口。

  “剿匪?我看是惹下了泼天大祸!”刘惊涛须发戟张,浑浊的老眼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刚刚踏入厅门、还未来得及开口的刘烨,“好啊!真是出息了!去剿个匪,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也就罢了!你竟敢在鬼市那种龙蛇混杂之地,重伤林家嫡子林浩!还废了林家一个锻骨中期的护卫?!”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刺耳,回荡在空旷的议事厅内:“林浩是谁?那是林家主母赵凤仪的亲儿子!是林家年轻一代的翘楚!你把他肩胛骨捏碎!膝盖骨打碎!你这是把林家的脸面,放在脚下踩!是把我刘家架在火上烤!”

  刘惊涛越说越怒,拐杖几乎要点到刘烨的鼻尖:“赵凤仪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你断了她的心头肉,废了她的人,她岂会善罢甘休?!报复!疯狂的报复马上就会来!我们刘家好不容易在药材生意上站稳的脚跟,经得起林家的倾轧吗?百草堂若因此倾覆,断了家族的财源根基,刘烨!你万死难赎其罪!!”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烨脸上。其他几位长老,有的面露忧色,有的眼神闪烁,有的则隐含不满地看着刘烨。显然,鬼市冲突的消息,已经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回了刘家,并且被刻意渲染放大。刘惊涛作为支持刘烨大哥刘惊云(自幼拜入大派)一系的核心人物,此刻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发难,将刘烨的“鲁莽”与家族可能的“倾覆”直接挂钩!

  钱多多跟在刘烨身后,胖脸涨得通红,小眼睛喷火,忍不住开口辩解:“大长老!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是那林浩先挑衅侮辱,还指使护卫下死手,烨哥他…”

  “住口!”刘惊涛厉声呵斥,目光如电扫向钱多多,“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个商贾之子,也配掺和我刘家族务?!滚出去!”

  钱多多被那凌厉的气势所慑,胖脸一白,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求助般地看向刘烨。

  刘烨抬手,轻轻按在钱多多肩膀上,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缓缓摘下头上破损的斗篷,露出了苍白如纸、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庞。左肋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过,但深褐色的血迹依旧在不断渗出、扩大,染红了半边衣襟。右臂被木棍和布条固定着,垂在身前,骨裂的剧痛让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他就这样静静站在厅堂中央,承受着大长老的雷霆之怒和众长老审视、质疑的目光。血腥味和金疮药的味道在凝重的空气中弥漫,与他身上那股尚未散尽的、从恶狼谷和黑风涧带出的惨烈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而压抑的氛围。

  他没有立刻辩解,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的刘正风脸上。

  “父亲,诸位长老。”刘烨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刘惊涛愤怒的余音,“鬼市冲突,事出有因。林浩辱我刘家在先,其护卫欲断我伤臂、毁我根基在后。我出手,是自保,亦是扞卫家族尊严。”

  “扞卫尊严?”刘惊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就凭你这残破之躯?就凭你一时之勇?你知道你的‘扞卫’,会给家族带来多大的麻烦吗?!林家势大,其主母赵凤仪更是出了名的护短阴狠!你断了林浩的骨头,就是捅了马蜂窝!报复很快就会来!百草堂首当其冲!到时候,你拿什么去扞卫?拿你的命吗?!”

  “大长老!”刘正风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家主的威严,瞬间让躁动的大厅安静下来。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刘烨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看到了儿子眼中那份近乎冰冷的平静,也看到了那身触目惊心的伤势下,一股如同被压抑的火山般的力量在涌动。

  “烨儿,”刘正风的声音低沉,“你伤势沉重,先下去处理伤口。此事,家族自会……”

  “不必了,父亲。”刘烨打断了刘正风的话。他微微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牵动伤口带来的剧痛让他眉头微蹙,却依旧站得笔直。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暴怒的刘惊涛,也扫过其他神色各异的长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林家之祸,因我而起。”

  “药铺之危,自我而始。”

  “此事,我刘烨,一力承担!”

  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连刘惊涛都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大的嗤笑:“承担?你拿什么承担?就凭你这句空话?!”

  刘烨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目光转向刘正风,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父亲,大长老,诸位长老。”

  “给我七日。”

  “七日之后!”

  “若林家药铺未倒…”

  “我刘烨,自缚双手,亲赴林府,负荆请罪!生死,由林家定夺!”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七日之诺”震得目瞪口呆!

  刘惊涛脸上的愤怒和嘲讽彻底僵住,化作一片空白,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自缚双手?亲赴林府?负荆请罪?生死由人?!

  这…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是彻彻底底的疯话!

  刘正风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坚硬的紫檀木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瞬间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死死钉在刘烨身上!仿佛要穿透那残破的身躯,看清他灵魂深处到底蕴藏着何等的倚仗与疯狂!

  七日?

  七日时间,他能做什么?

  拖着这身随时可能崩溃的重伤之躯,去对抗林家的倾轧?

  这已经不是破釜沉舟,这是将自己和整个刘家的命运,都押上了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局!

  “烨儿!你…”刘正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惊悸。

  “父亲!”刘烨再次打断他,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一片近乎燃烧的决绝,“七日!只需七日!”

  他不再看任何人,拖着染血的身躯,转身,一步,一步,朝着议事厅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在每个人心头的战鼓。左肋的伤口随着步伐,渗出更多暗红的血,在冰冷的地面留下点点刺目的印记。

  钱多多如梦初醒,慌忙跟上搀扶。

  直到刘烨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外的夜色中,议事厅内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疯…疯子!他一定是被鬼市吓疯了!”一位长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说道。

  “胡闹!简直是拿家族存亡当儿戏!”另一位长老气得胡子直抖。

  刘惊涛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几下,猛地看向主位上的刘正风,声音因为极致的荒谬和一丝隐隐的不安而变得尖利:“家主!你听到了?这就是你儿子立下的军令状!七日!七日之后,若挡不住林家的报复,他就得去林府送死!到时候,我刘家的脸面何存?!难道真要为了他一个人的狂妄,让整个家族蒙羞吗?!”

  刘正风缓缓松开紧握扶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凝如铁。

  他没有理会刘惊涛的质问,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长老,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传我命令。”

  “自即刻起,家族所有资源,优先供给百草堂!库房药材储备,全部开放调用!”

  “通知所有依附我刘家的药铺、商行,收缩防御,囤积药材,提高警惕!”

  “府内护卫,抽调精锐,由刘莽(忠于刘正风的护卫统领)带领,暗中保护各核心药铺!”

  “七日…”

  刘正风的声音顿了顿,望向刘烨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最终化为磐石般的坚定。

  “就给他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