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墟底异动-《烬海孤航》

  深冬的烬海,海面结了层薄冰,码头的风裹着刺骨的寒,护海数据站的灯却依旧亮着——王一冰正核对冬季洋流数据,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不是潮声,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闷响,像有巨石在墟底翻滚。王一冰猛地抬头,抄起测震仪冲出门,冷冽的眉眼凝着沉色:“墟底的暗流又动了,这次的震感,比上次赤潮时强三倍。”

  码头的灯一盏盏亮起,林野抄起修船的撬棍,阿渝扶着刚学会走路的念安,脸色发白:“族母刚传信,墟底的封印松了,百年前被镇压的黑潮,要涌上来了。”黑潮是烬海最凶的暗流,卷着腐蚀性的海水,所过之处,海草枯死,鱼群绝迹,连鲛族的巢都要被吞掉。

  袁建琪攥着江南送来的蒲草应急册,指尖微微发颤,却强作镇定:“青屿村的蒲草能抗腐蚀,可现在冰天雪地,怎么补种?”

  王一冰已经测完震感数据,语速极快:“黑潮会在三日后的子时涌到浅滩,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下墟底,重新加固封印。墟底的入口在鬼礁下方,那里的水压是普通海域的五倍,还有暗礁割人,极其凶险。”

  鬼礁是烬海的禁地,常年笼罩着浓雾,礁石锋利如刀,连最老练的渔民都不敢靠近。林野咬了咬牙:“我去,我熟水性,也懂修船的手艺,能加固封印的桃木桩。”

  “我跟你去。”王一冰收起测震仪,玄色的衣摆在寒风里猎猎作响,“我知道墟底的地形,能精准找到封印的位置,少了我,你们找不到方向,也算不准加固的角度。”

  袁建琪拽住他的手腕,眼里含着慌:“太危险了,墟底的暗流能把人卷成碎片,你不能去!”

  王一冰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带着冷意,却异常坚定:“护海不是只记数据,是要守住这片海,守住你们。我去,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三日后的子时,鬼礁的雾浓得像墨,林野和王一冰穿着鲛族特制的防水服,潜入冰冷的海水。袁建琪和阿渝守在数据站,盯着测震仪的读数,念海和念汐被老媪抱着,却攥着小小的巡海杖,小声喊:“阿爹,王哥哥,平安回来!”

  墟底的黑暗里,水压挤得人骨头生疼,礁石的棱角划破防水服,冰冷的海水渗进来,刺得人发抖。王一冰举着荧光仪,精准避开暗礁,声音在防水面罩里闷闷的:“封印在正前方三十米,桃木桩要钉在东南偏西七度,深度两米,差一分都不行。”

  林野跟着他的指引,撬棍砸在桃木桩上,一下又一下,可黑潮的涌动越来越烈,墟底的碎石不断滚落,一块磨盘大的礁石朝王一冰砸来,林野猛地推开他,自己的胳膊却被礁石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混着海水,瞬间引来嗜血的海鱼。

  “林野!”王一冰拽住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精准撒在伤口上,又用防水胶带缠紧,动作快得像本能,“别管血,先钉桩!黑潮要冲出来了!”

  两人咬着牙,终于把最后一根桃木桩钉进封印处,就在这时,黑潮猛地翻涌,巨大的水流卷着两人往墟底深处拖。王一冰死死攥着桃木桩,另一只手拽着林野,荧光仪的光扫到旁边的逃生通道——那是他提前标记的,精准到厘米:“往这走!按我算的路线,三息内冲出去,晚一秒就被卷走了!”

  两人拼尽全力,顺着逃生通道冲出墟底,浮出海面时,鬼礁的雾刚好散了,袁建琪和阿渝的呼喊声传来。王一冰的防水服破了大半,嘴唇冻得发紫,却先检查林野的伤口:“血止住了,回去用海草膏敷,每日换三次,每次厚度两毫米,十天就能好。”

  袁建琪扑过来,抱住他,眼泪砸在他的肩头:“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许再这么拼命!”

  王一冰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冷冽的眉眼软得一塌糊涂:“数据算过了,我不会死。我若死了,谁给你调八十五度的茶,谁给念安教精准的刻度?”

  回到码头,鲛族用海灵珠的光给林野疗伤,阿渝熬了驱寒的海草汤,袁建琪守在王一冰身边,替他处理冻裂的指尖。念安凑过来,用小手摸他的脸,奶声奶气地喊:“小哥哥,不冷~”

  虚惊一场的惊悚过后,码头的灯火依旧温暖。王一冰的笔记本上,多了墟底的详细数据,标注着“封印加固参数,误差零”;林野的修船铺里,多了根刻着鬼礁纹路的桃木桩,提醒着护海的凶险;袁建琪的茶寮里,多了个温茶的小炉子,永远保持着八十五度的温度。

  惊悚的场景像一场大浪,拍打过山海,却让主角团的羁绊更紧。王一冰的冷冽里,多了奋不顾身的勇;袁建琪的鲜活里,多了临危不乱的稳;林野的坚守里,多了舍身护海的烈;阿渝的包容里,多了直面凶险的柔。

  这片海,从来都不是只有温柔,也有藏在墟底的凶险,可只要这群人在一起,精准的细节能算出生路,鲜活的温柔能暖透寒风,坚守的心意能镇住黑潮,山海的安澜,终会抵过所有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