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仙京，这座屹立在云端之上，象征着梦泽皇朝百万年荣耀的不朽之城，在此刻迎来了一个永远无法被遗忘的黄昏。
原本，这里是万道天州最令人向往的圣地。
亿万道霞光笼罩着连绵的宫阙，无数灵鹤在云海中穿梭，空气中流淌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仙灵之气。
哪怕是一个凡人在此吸上一口气，都能延寿十年。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随着那九道流光的降临，瞬间凝固。
当韩信九人悬停在仙京正上方的那一刻，原本流动的云海静止了，风停了，甚至连光线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天地都在这九尊恐怖存在的脚下瑟瑟发抖。
紧接着，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声音，轰然炸响。
“梦泽皇朝全体皇族听令！！”
这一声，纯粹是以无上的法则之力，直接震荡在方圆千万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轰隆！”
仙京外围那号称“永不陷落”的九重护国大阵，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的声波冲击，就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哀鸣。
无数精美的琉璃瓦片在声浪中震碎，化作漫天晶莹的雪花落下。
位于皇宫正殿内的皇帝梦幽浮生，刚刚还在幻想着大将无破军能带回好消息。
此刻，他手中的玉杯“啪”的一声被震碎，酒液洒满了龙袍。
他惊恐地抬头，望向穿透大殿穹顶传来的声音，灵魂都在颤栗。
韩信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太古天道法则，狠狠地砸了下来。
“今日我为太初帝国大元帅，奉太初帝国陛下圣旨，特来此界传召！”
“尔等需以太初陛下为尊！”
“若是不从，陛下有旨：皆、杀、之！！”
最后那三个字“皆杀之”，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席卷了整个仙京。
那一刻，仙京内的亿万生灵，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亦或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全部感觉眼前一黑。
他们似乎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幻象，看到了无数神魔陨落的惨烈画面。
“扑通！扑通！”
整个仙京，数以亿计的人口，在这一瞬间，除了极少数修为达到天仙以上的强者还能勉强佝偻着身子站立，其余所有人，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
不是他们想跪，而是韩信九人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让他们不得不跪。
恐惧蔓延。
“太初帝国...这到底是什么势力？！”
“大元帅？仅仅是一个元帅就有如此威势吗？”
梦幽浮生瘫软在龙椅上，面色惨白如纸。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派无破军去燕赫城，是一个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决定。
这哪里是去抓捕几个逆贼？
这分明是去给巨龙送点心啊！
就在韩信的声音落下不到半息。
仙京深处，那片被视为禁地的秘地中，四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
那是梦泽皇朝明面上的最强守护神，四位仙尊级别的老祖！
“何方狂徒！敢在我梦泽皇朝撒野！！”
随着一声怒喝，一名身穿白羽仙衣的老妪踏空而出，梦幽白灵。
她看上去虽然满头银发，但皮肤却如婴儿般红润，双目之中似有灵光流转。
她活了三万六千岁，修的是“万灵生灭道”，一念可让万物复苏，一念可让千里绝机。
紧接着，一条奔腾的黄色大河虚影横贯长空。
“想灭我皇朝？先问问老夫手中的“忘川水”答不答应！”一名身披蓑衣，手持钓竿的老者从虚空中走出，脚踏黄泉浪花。
梦幽忘川。
三万四千岁，曾以一己之力，用忘川之水淹没过一个敢于挑衅皇朝的顶级宗门，让十万修士忘记前尘，化为行尸走肉。
“战！！”
第三声咆哮最为简单，却最为霸道。
一杆长达百丈的血色长枪虚影刺破苍穹，一名身材魁梧、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的巨汉显现身形。
梦幽霸枪，四万五千九百岁，是四人中年纪最大，也是杀性最重的一位。
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他的枪下，以此界的亡魂铸就了赫赫威名。
“呵呵呵...既然迷路了，那就留下来吧。”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让人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周围时刻笼罩着层层叠叠的迷雾空间。
梦幽迷途，四万四千两百岁，精通最为诡异的空间与幻术之道。
一旦陷入他的“迷途界”，哪怕是仙尊也要迷失方向，最终老死其中。
四位仙尊！
这是梦泽皇朝屹立百万年而不倒的底气所在！
他们的出现，瞬间冲淡了韩信那股恐怖威压的一部分，让仙京内跪伏的众人感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老祖！是四位老祖苏醒了！”
“太好了！老祖们出关了！”
“这太初帝国的狂徒死定了！敢在梦泽仙京放肆，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无数皇族成员、大臣、百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在他们的认知里，四位仙尊联手，那是天地间无敌的存在，就算是其他皇朝的底蕴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四位仙尊悬浮在空中，呈四象之势，将上方的韩信九人团团围住。
梦幽霸枪脾气最爆，手中长枪一指韩信，怒吼道：“小子！不管你是什么太初帝国的人，敢辱我皇族，今日便用你的血来祭旗！”
然而。
作为当事人的韩信，以及他身后的八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信只是淡淡地瞥了那四人一眼。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巨人，在看着四个拿着木棍冲上来叫嚣的三岁孩童。
没有不屑，只有漠然。
“嗡！”
韩信身旁，一名身穿暗红色战甲的随从稍微释放了一丝气息。
仅仅是一丝。
“咔嚓！！！”
梦幽霸枪那凝聚出的，长达百丈的血色长枪虚影，瞬间崩碎！
毫无征兆地崩碎！
“噗！”
梦幽霸枪本尊如遭雷击，一口金色的仙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向后倒飞了数千丈，撞碎了无数宫殿才勉强停下。
全场死寂。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
那是...那是仙尊中最善战的霸枪老祖啊！
对方身后的那个人，动都没动，仅仅是气息外泄，就让老祖重伤吐血？
这一刻，剩下的三位仙尊：白灵、忘川、迷途，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升起了巨大的“惊恐”情绪。
他们不傻。
到了这个境界，对力量的感知最为敏锐。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什么？
那是浩瀚如星海、深邃如深渊、沉重如天道的法则之力！
那不是仙尊能拥有的力量！
“这...这不可能...”梦幽白灵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活了三万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这股气息...在仙尊之上？！”
“住手！！”
就在其余三位仙尊惊疑不定，准备拼死结阵的时候，一道苍老到极点，似乎带着古墓尘埃气息的声音，突兀地在虚空中响起。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韩信九人与三位仙尊之间。
正是那位于仙京最深处，现存的皇族都从未目睹过的皇族中最古老的存在：梦幽至雄。
他太老了。
老到脸上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老到每一根头发都像是随时会脱落的枯草。
他的身上没有惊天的气势，只有一种暮气沉沉的腐朽感。
但他，是半步仙王。
是无限接近那个传说境界的存在。
“老祖宗！！”
见到此人出现，哪怕是受伤的梦幽霸枪也挣扎着飞了回来，四位仙尊齐齐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畏。
如果说他们是皇朝的支柱，那这位老祖宗就是皇朝的“天”。
然而，这位“天”，此刻却满脸的苦涩与恐惧。
梦幽至雄并没有理会四位晚辈，他转过身，用那双浑浊却蕴含星辰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韩信九人。
只有他能看清。
只有他这个距离仙王只有半步之遥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个境界的风景。
“一，二，三...九。”
梦幽至雄在心中默默数着，每数一个数字，他的心脏就狠狠抽搐一下。
九个！
整整九个！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强法则还要圆满，还要浩瀚！
“是仙王！还是九位仙王！！”
梦幽至雄在心中疯狂呐喊，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仙王是什么概念？
那是位于万道天州顶点的存在，是掌控了完整大道的无上主宰。
哪怕出现一位，都足以横扫整个仙界，建立一个不朽的传说。
对于梦泽皇朝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一位仙王降临，那就是降维打击，是神灵下凡。
可是...为什么？
这是何必呢？
梦幽至雄想不通。
像仙王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怎么会看得上梦泽皇朝这贫瘠的土地？
这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巨龙眼里的蚂蚁窝，有什么好争的？
更离谱的是，这群“巨龙”还是一起来的！
一下来了九条！
这是要把蚂蚁窝连着地底下的岩浆都一起扬了吗？
“老祖宗！此人欺人太甚！请老祖宗带领我等...”梦幽迷途还没看清形势，咬牙切齿地想要请战。
“闭嘴！！”
梦幽至雄猛地回头，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瞬间，老者眼中爆发出的凶光，竟然比面对敌人时还要可怕。
“都给我滚回去！把嘴闭上！谁敢动一下，老夫亲手捏死他！”
四位仙尊全都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老祖宗如此失态，如此...恐惧。
是的，是恐惧。
梦幽至雄是在救他们。
在他眼中，这四个加起来十几万岁的小娃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哪怕他梦幽至雄已经是仙尊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仙王境。
但这一步之差，已经是好几十万年了。
他太清楚了，别说九个，就算只动一个手指头，对面也能把整个梦泽皇朝从地图上抹去。
骂完晚辈，梦幽至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老心脏。
他转过身，面对着韩信，原本挺直的脊梁弯得更低了，态度恭敬得像是一个刚入门的学徒。
“九位...大人。”
梦幽至雄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无尽的沧桑。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韩信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庞。
那是真正的年轻，是充满了生命活力和无限可能的年轻。
不像他，不突破仙王，都不敢让自己保持年轻，这是激励自己，只有到了仙王才配年轻模样。
他羡慕啊。
如果能突破仙王，他也能光明正大信心满满的返老还童，也能重获新生。
可惜，这一步他走了几十万年都没走过去，而眼前这些人，似乎生来就在终点。
“老朽梦幽至雄，为这梦泽皇朝的老祖。”
梦幽至雄拱手作揖，一礼到底。
“不知我梦泽皇朝，究竟在哪里得罪了太初...帝国？”
“若是有得罪之处，老朽愿代皇朝受过，哪怕是赔上这条老命，也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过这满城生灵。”
这番话，说得卑微至极，凄凉至极。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尊严是奢侈品，生存才是必需品。
他也想过战死沙场，留个万世英名。
但他第一眼感知到九尊仙王的气息时，他就把那个念头掐死在了摇篮里。
跟九位仙王打？
那不叫英勇，那叫送死，那叫让整个皇族陪葬。
韩信看着这个卑微的老人。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这就是修行界的残酷真相。
“你们没有得罪我们。”
韩信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只是陛下想征服你们。”
“太初帝国的版图，需要扩张，而你们，恰好在这里。”
说到这里，韩信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更是直刺梦幽至雄的内心。
“是归顺？还是被杀？”
“给你们的选择不多。”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梦幽至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没有得罪...只是征服...”
多么简单直白的理由。
多么霸道无理的逻辑。
但这又是修仙界最颠扑不破的真理：弱肉强食。
这是梦泽皇朝屹立百万年都不曾有过的危机。
当年就算是外域的魔神入侵，也不曾让他如此绝望。
因为魔神还有弱点，而眼前的九座大山，高不可攀。
梦幽至雄的内心在做着最剧烈的挣扎。
归顺？
那是百万年基业拱手让人，从此皇族变臣子，祖宗蒙羞。
被杀？
那是亡族灭种，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作为皇朝的最强守护者，这个决定，太沉重了。
就在梦幽至雄权衡利弊、准备为了保全血脉而选择屈辱下跪的时候。
“哼！凭什么！”
一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的暴喝，突兀地从下方的人群中炸响。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道金光顶着韩信九人散发的恐怖威压，艰难却坚定地冲天而起，悬停在了梦幽至雄的身后下方。
那是一名身穿金色战甲的老者，满脸通红。
梦幽烈阳。
皇族的一位太上长老，境界在圣仙中期。
他虽然没有几位仙尊老祖那么强大的修为，但他骨子里流淌着也是梦幽皇族最纯正，最骄傲的血。
他听到了韩信的话，也看到了自家那无敌的老祖宗竟然在对方面前卑躬屈膝，甚至还要被人逼着二选一。
这对于一生都以此皇朝为荣的梦幽烈阳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诸位老祖！！”
梦幽烈指着韩信等人，怒发冲冠，声音震荡四方：
“我们梦泽皇族不是孬种！！”
“百万年来，我们何曾向人低过头？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逼降！”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那是无知者的无畏，也是扞卫者最后的尊严。
“既然他都打到我们家了，管他是什么帝国，管他是哪里来的神圣！”
“和他拼了！”
“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崩掉他们满嘴牙！让他们知道，梦泽不可辱！！”
梦幽烈的怒吼，瞬间点燃了下方无数皇族成员心中压抑的血性。
“没错！拼了！”
“我梦泽皇朝只有战死的鬼，没有投降的狗！”
“杀！杀！杀！”
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道气息虽然微弱却汇聚成海，试图冲破那头顶的恐惧阴霾。
空中的四位仙尊，眼中也重新闪烁起犹豫和挣扎的光芒。
只有梦幽至雄，那个最老、最强、看得最清的老人，此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浊泪，从他那干枯的眼角滑落。
原本，这里是万道天州最令人向往的圣地。
亿万道霞光笼罩着连绵的宫阙，无数灵鹤在云海中穿梭，空气中流淌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仙灵之气。
哪怕是一个凡人在此吸上一口气，都能延寿十年。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随着那九道流光的降临，瞬间凝固。
当韩信九人悬停在仙京正上方的那一刻，原本流动的云海静止了，风停了，甚至连光线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天地都在这九尊恐怖存在的脚下瑟瑟发抖。
紧接着，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声音，轰然炸响。
“梦泽皇朝全体皇族听令！！”
这一声，纯粹是以无上的法则之力，直接震荡在方圆千万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轰隆！”
仙京外围那号称“永不陷落”的九重护国大阵，仅仅是因为这一句话的声波冲击，就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哀鸣。
无数精美的琉璃瓦片在声浪中震碎，化作漫天晶莹的雪花落下。
位于皇宫正殿内的皇帝梦幽浮生，刚刚还在幻想着大将无破军能带回好消息。
此刻，他手中的玉杯“啪”的一声被震碎，酒液洒满了龙袍。
他惊恐地抬头，望向穿透大殿穹顶传来的声音，灵魂都在颤栗。
韩信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太古天道法则，狠狠地砸了下来。
“今日我为太初帝国大元帅，奉太初帝国陛下圣旨，特来此界传召！”
“尔等需以太初陛下为尊！”
“若是不从，陛下有旨：皆、杀、之！！”
最后那三个字“皆杀之”，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席卷了整个仙京。
那一刻，仙京内的亿万生灵，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亦或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全部感觉眼前一黑。
他们似乎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幻象，看到了无数神魔陨落的惨烈画面。
“扑通！扑通！”
整个仙京，数以亿计的人口，在这一瞬间，除了极少数修为达到天仙以上的强者还能勉强佝偻着身子站立，其余所有人，整整齐齐地跪倒在地。
不是他们想跪，而是韩信九人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让他们不得不跪。
恐惧蔓延。
“太初帝国...这到底是什么势力？！”
“大元帅？仅仅是一个元帅就有如此威势吗？”
梦幽浮生瘫软在龙椅上，面色惨白如纸。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派无破军去燕赫城，是一个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决定。
这哪里是去抓捕几个逆贼？
这分明是去给巨龙送点心啊！
就在韩信的声音落下不到半息。
仙京深处，那片被视为禁地的秘地中，四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气息，骤然爆发。
那是梦泽皇朝明面上的最强守护神，四位仙尊级别的老祖！
“何方狂徒！敢在我梦泽皇朝撒野！！”
随着一声怒喝，一名身穿白羽仙衣的老妪踏空而出，梦幽白灵。
她看上去虽然满头银发，但皮肤却如婴儿般红润，双目之中似有灵光流转。
她活了三万六千岁，修的是“万灵生灭道”，一念可让万物复苏，一念可让千里绝机。
紧接着，一条奔腾的黄色大河虚影横贯长空。
“想灭我皇朝？先问问老夫手中的“忘川水”答不答应！”一名身披蓑衣，手持钓竿的老者从虚空中走出，脚踏黄泉浪花。
梦幽忘川。
三万四千岁，曾以一己之力，用忘川之水淹没过一个敢于挑衅皇朝的顶级宗门，让十万修士忘记前尘，化为行尸走肉。
“战！！”
第三声咆哮最为简单，却最为霸道。
一杆长达百丈的血色长枪虚影刺破苍穹，一名身材魁梧、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的巨汉显现身形。
梦幽霸枪，四万五千九百岁，是四人中年纪最大，也是杀性最重的一位。
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他的枪下，以此界的亡魂铸就了赫赫威名。
“呵呵呵...既然迷路了，那就留下来吧。”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让人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周围时刻笼罩着层层叠叠的迷雾空间。
梦幽迷途，四万四千两百岁，精通最为诡异的空间与幻术之道。
一旦陷入他的“迷途界”，哪怕是仙尊也要迷失方向，最终老死其中。
四位仙尊！
这是梦泽皇朝屹立百万年而不倒的底气所在！
他们的出现，瞬间冲淡了韩信那股恐怖威压的一部分，让仙京内跪伏的众人感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老祖！是四位老祖苏醒了！”
“太好了！老祖们出关了！”
“这太初帝国的狂徒死定了！敢在梦泽仙京放肆，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无数皇族成员、大臣、百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在他们的认知里，四位仙尊联手，那是天地间无敌的存在，就算是其他皇朝的底蕴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四位仙尊悬浮在空中，呈四象之势，将上方的韩信九人团团围住。
梦幽霸枪脾气最爆，手中长枪一指韩信，怒吼道：“小子！不管你是什么太初帝国的人，敢辱我皇族，今日便用你的血来祭旗！”
然而。
作为当事人的韩信，以及他身后的八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韩信只是淡淡地瞥了那四人一眼。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巨人，在看着四个拿着木棍冲上来叫嚣的三岁孩童。
没有不屑，只有漠然。
“嗡！”
韩信身旁，一名身穿暗红色战甲的随从稍微释放了一丝气息。
仅仅是一丝。
“咔嚓！！！”
梦幽霸枪那凝聚出的，长达百丈的血色长枪虚影，瞬间崩碎！
毫无征兆地崩碎！
“噗！”
梦幽霸枪本尊如遭雷击，一口金色的仙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向后倒飞了数千丈，撞碎了无数宫殿才勉强停下。
全场死寂。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
那是...那是仙尊中最善战的霸枪老祖啊！
对方身后的那个人，动都没动，仅仅是气息外泄，就让老祖重伤吐血？
这一刻，剩下的三位仙尊：白灵、忘川、迷途，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升起了巨大的“惊恐”情绪。
他们不傻。
到了这个境界，对力量的感知最为敏锐。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什么？
那是浩瀚如星海、深邃如深渊、沉重如天道的法则之力！
那不是仙尊能拥有的力量！
“这...这不可能...”梦幽白灵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活了三万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渺小。
“这股气息...在仙尊之上？！”
“住手！！”
就在其余三位仙尊惊疑不定，准备拼死结阵的时候，一道苍老到极点，似乎带着古墓尘埃气息的声音，突兀地在虚空中响起。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韩信九人与三位仙尊之间。
正是那位于仙京最深处，现存的皇族都从未目睹过的皇族中最古老的存在：梦幽至雄。
他太老了。
老到脸上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老到每一根头发都像是随时会脱落的枯草。
他的身上没有惊天的气势，只有一种暮气沉沉的腐朽感。
但他，是半步仙王。
是无限接近那个传说境界的存在。
“老祖宗！！”
见到此人出现，哪怕是受伤的梦幽霸枪也挣扎着飞了回来，四位仙尊齐齐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畏。
如果说他们是皇朝的支柱，那这位老祖宗就是皇朝的“天”。
然而，这位“天”，此刻却满脸的苦涩与恐惧。
梦幽至雄并没有理会四位晚辈，他转过身，用那双浑浊却蕴含星辰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韩信九人。
只有他能看清。
只有他这个距离仙王只有半步之遥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个境界的风景。
“一，二，三...九。”
梦幽至雄在心中默默数着，每数一个数字，他的心脏就狠狠抽搐一下。
九个！
整整九个！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比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强法则还要圆满，还要浩瀚！
“是仙王！还是九位仙王！！”
梦幽至雄在心中疯狂呐喊，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仙王是什么概念？
那是位于万道天州顶点的存在，是掌控了完整大道的无上主宰。
哪怕出现一位，都足以横扫整个仙界，建立一个不朽的传说。
对于梦泽皇朝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一位仙王降临，那就是降维打击，是神灵下凡。
可是...为什么？
这是何必呢？
梦幽至雄想不通。
像仙王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怎么会看得上梦泽皇朝这贫瘠的土地？
这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巨龙眼里的蚂蚁窝，有什么好争的？
更离谱的是，这群“巨龙”还是一起来的！
一下来了九条！
这是要把蚂蚁窝连着地底下的岩浆都一起扬了吗？
“老祖宗！此人欺人太甚！请老祖宗带领我等...”梦幽迷途还没看清形势，咬牙切齿地想要请战。
“闭嘴！！”
梦幽至雄猛地回头，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瞬间，老者眼中爆发出的凶光，竟然比面对敌人时还要可怕。
“都给我滚回去！把嘴闭上！谁敢动一下，老夫亲手捏死他！”
四位仙尊全都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老祖宗如此失态，如此...恐惧。
是的，是恐惧。
梦幽至雄是在救他们。
在他眼中，这四个加起来十几万岁的小娃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哪怕他梦幽至雄已经是仙尊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仙王境。
但这一步之差，已经是好几十万年了。
他太清楚了，别说九个，就算只动一个手指头，对面也能把整个梦泽皇朝从地图上抹去。
骂完晚辈，梦幽至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老心脏。
他转过身，面对着韩信，原本挺直的脊梁弯得更低了，态度恭敬得像是一个刚入门的学徒。
“九位...大人。”
梦幽至雄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无尽的沧桑。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韩信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庞。
那是真正的年轻，是充满了生命活力和无限可能的年轻。
不像他，不突破仙王，都不敢让自己保持年轻，这是激励自己，只有到了仙王才配年轻模样。
他羡慕啊。
如果能突破仙王，他也能光明正大信心满满的返老还童，也能重获新生。
可惜，这一步他走了几十万年都没走过去，而眼前这些人，似乎生来就在终点。
“老朽梦幽至雄，为这梦泽皇朝的老祖。”
梦幽至雄拱手作揖，一礼到底。
“不知我梦泽皇朝，究竟在哪里得罪了太初...帝国？”
“若是有得罪之处，老朽愿代皇朝受过，哪怕是赔上这条老命，也请诸位高抬贵手，放过这满城生灵。”
这番话，说得卑微至极，凄凉至极。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尊严是奢侈品，生存才是必需品。
他也想过战死沙场，留个万世英名。
但他第一眼感知到九尊仙王的气息时，他就把那个念头掐死在了摇篮里。
跟九位仙王打？
那不叫英勇，那叫送死，那叫让整个皇族陪葬。
韩信看着这个卑微的老人。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怜悯，也没有嘲讽。这就是修行界的残酷真相。
“你们没有得罪我们。”
韩信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只是陛下想征服你们。”
“太初帝国的版图，需要扩张，而你们，恰好在这里。”
说到这里，韩信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更是直刺梦幽至雄的内心。
“是归顺？还是被杀？”
“给你们的选择不多。”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梦幽至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没有得罪...只是征服...”
多么简单直白的理由。
多么霸道无理的逻辑。
但这又是修仙界最颠扑不破的真理：弱肉强食。
这是梦泽皇朝屹立百万年都不曾有过的危机。
当年就算是外域的魔神入侵，也不曾让他如此绝望。
因为魔神还有弱点，而眼前的九座大山，高不可攀。
梦幽至雄的内心在做着最剧烈的挣扎。
归顺？
那是百万年基业拱手让人，从此皇族变臣子，祖宗蒙羞。
被杀？
那是亡族灭种，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作为皇朝的最强守护者，这个决定，太沉重了。
就在梦幽至雄权衡利弊、准备为了保全血脉而选择屈辱下跪的时候。
“哼！凭什么！”
一声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的暴喝，突兀地从下方的人群中炸响。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道金光顶着韩信九人散发的恐怖威压，艰难却坚定地冲天而起，悬停在了梦幽至雄的身后下方。
那是一名身穿金色战甲的老者，满脸通红。
梦幽烈阳。
皇族的一位太上长老，境界在圣仙中期。
他虽然没有几位仙尊老祖那么强大的修为，但他骨子里流淌着也是梦幽皇族最纯正，最骄傲的血。
他听到了韩信的话，也看到了自家那无敌的老祖宗竟然在对方面前卑躬屈膝，甚至还要被人逼着二选一。
这对于一生都以此皇朝为荣的梦幽烈阳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诸位老祖！！”
梦幽烈指着韩信等人，怒发冲冠，声音震荡四方：
“我们梦泽皇族不是孬种！！”
“百万年来，我们何曾向人低过头？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逼降！”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战意，那是无知者的无畏，也是扞卫者最后的尊严。
“既然他都打到我们家了，管他是什么帝国，管他是哪里来的神圣！”
“和他拼了！”
“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崩掉他们满嘴牙！让他们知道，梦泽不可辱！！”
梦幽烈的怒吼，瞬间点燃了下方无数皇族成员心中压抑的血性。
“没错！拼了！”
“我梦泽皇朝只有战死的鬼，没有投降的狗！”
“杀！杀！杀！”
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道气息虽然微弱却汇聚成海，试图冲破那头顶的恐惧阴霾。
空中的四位仙尊，眼中也重新闪烁起犹豫和挣扎的光芒。
只有梦幽至雄，那个最老、最强、看得最清的老人，此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浊泪，从他那干枯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