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帷幕将启,暗流汹涌-《重生:当路明非开始撰写剧本》

  保温盒里的汤药已经见底,苦涩的味道依旧缠绕在舌根,但一股温润的热流正缓缓渗透进四肢百骸,勉强压制着体内那团混沌力量的躁动。路明非放下盒子,看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楚子航。这位狮心会会长即便在休息时,脊背也挺得笔直,像一把入鞘的刀,沉默而可靠。

  “演戏?”楚子航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路明非提出的只是明天训练课的战术配合。

  “嗯。”路明非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勾勒出看不见的棋局,“听证会的关键,在于‘定性’。弗罗斯特想把我打成‘不可控的风险’,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深处却跳跃着冷静的火焰:“我需要你,师兄,在听证会上,成为最质疑我‘稳定性’的那个人。”

  楚子航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路明非心头那点因算计而产生的细微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

  “不是真正的质疑,”路明非解释道,“是一种……建立在‘事实’上的担忧。你是我在卡塞尔最亲密的战友,你亲眼见过我在青铜城和东京的‘异常’。由你出面,表达对我在高强度压力下可能‘失控’的忧虑,远比我自己辩解,或者其他人攻击,要更有说服力。”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们要引导校董会的思路,让他们认为,我路明非确实存在风险,但这种风险源于力量的不稳定和过度使用,而非主观恶意。并且,这种风险,需要放在‘特定环境’——比如狮心会的监管下,才能得到‘有效控制’。”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计划的全部含义。然后,他简洁地开口:“具体。”

  “我会给你一份清单,上面是我希望你在听证会上,‘无意间’透露的信息。比如我在青铜城事件后昏迷的具体时长,在东京任务归来后精神力检测的异常数值,以及……我偶尔会出现的,对龙文产生不受控共鸣的细节。”路明非语速平稳,这些半真半假的“证据”早已在他脑海中推演了无数遍,“你要做的,是扮演一个关心则乱、因目睹战友状态不佳而深感不安的副会长。”

  “而我会在陈述时,刻意表现出对自身力量的一定‘迷茫’和‘寻求引导’的态度。我们一明一暗,把‘危险品’包装成一件需要小心维护、并且只有放在特定‘保险箱’里才能安全的‘珍贵资产’。”

  楚子航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明白。”

  计划的核心很简单:以退为进,主动将“弱点”暴露给敌人,只不过这弱点,是经过精心设计和包装的。弗罗斯特想证明他危险且不可控,他们就承认危险,但强调“可控”的前提——而这个前提,必须由他们来定义。

  “另外,”路明非补充道,眼神锐利了一分,“如果,我是说如果,听证会上有人提及……格陵兰冰海。”

  楚子航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格陵兰,那是卡塞尔诸多禁忌中,最为深沉的一个。

  “不要否认任何关联,但也绝不能承认。”路明非一字一顿,“你要表现出适当的、符合你身份的警惕和排斥。暗示那是一次失败且代价惨重的实验,与我们现在讨论的‘稳定性’是两回事,试图将两者类比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必须将弗罗斯特可能打出的这张牌,定性为拙劣的、牵强附会的污蔑。

  楚子航再次点头,表示领会。他的执行力永远不需要怀疑。

  送走楚子航后,宿舍里再次只剩下路明非一人。他重新坐回电脑前,芬格尔的第二条加密信息已经发了过来,内容比之前详细得多,罗列了可能出席听证会的校董名单及其近期的立场倾向,甚至包括一些私人癖好和利益关联。

  路明非快速浏览着,目光在“陈墨瞳”这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诺诺。红发巫女。凯撒的未婚妻。

  由她来担任主要问询官,弗罗斯特是怎么说服其他校董的?或者说,凯撒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诺诺本人,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接受这份差事的?

  疑问很多,但路明非并不慌乱。他对诺诺的了解,或许比凯撒想象的还要深一些。她看似随心所欲,实则内心有着一套自己的准则和敏锐的直觉。她不是会被轻易当枪使的人。

  他需要针对她,准备一套特别的“台词”。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开始起草自己的陈述稿,以及预测可能被问及的问题和应对方案。每一个用词都反复推敲,既要显得坦诚,又要埋下引导的钩子。体内的虚弱感依旧存在,精神力的枯竭让这种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变得格外吃力,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不能停。距离听证会只有不到七十二小时,他必须利用一切时间,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将剧本打磨到完美。

  深夜,一份来自日本的加密邮件悄然抵达。发件人是源稚生。

  邮件内容很简短,先是例行问候,询问他身体恢复情况,然后笔锋一转,提到蛇岐八家内部近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清算了部分与猛鬼众残余牵扯过深、或对大家长决策抱有疑虑的族老。邮件末尾,源稚生用近乎承诺的语气写道:“路君于日本分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此恩不忘。若有需,蛇岐八家永远是路君的朋友。”

  没有明说,但路明非读懂了其中的含义。源稚生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日本方面的隐患已经被压制,弗罗斯特想要从蛇岐八家这边获取对他不利的“铁证”,难度极大。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减轻了他一方面的压力。

  他回复了一封措辞谨慎的感谢信,并未提及听证会之事,但彼此心照不宣。

  随后的两天,路明非几乎足不出户。他一边靠着楚子航送来的汤药和自身缓慢的恢复力调理身体,一边不断完善着“剧本”。芬格尔的情报断断续续地传来,补充着细节。恺撒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晚送出U盘后便置身事外。诺诺也没有联系他,一切平静得有些诡异。

  这种平静,往往是风暴来临前的预兆。

  听证会前夜。

  路明非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的淡青色阴影显示着睡眠的不足,但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日刻意维持的惫懒和游离,而是沉淀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尝试着调动了一丝体内那团混沌的力量。细微的、仿佛能扭曲光线的波纹在他指尖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脏腑被轻微撕扯的痛感。不行,还是太勉强。“万象崩离之序”的雏形极不稳定,在完全恢复前,强行使用无异于玩火。

  但,足够了。他不需要在听证会上动用武力,他需要的,是运用另一种力量——“导演”对人心和局势的掌控力。

  他回到书桌旁,最后检查了一遍准备好的材料。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不是打给楚子航,也不是芬格尔,更不是恺撒或诺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独特磁性和一丝慵懒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细微的红酒倒入高脚杯的声响。

  “喂?明非啊,这么晚打给校长,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昂热校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仿佛只是接到一个寻常学生的夜间问候。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困扰语气开口:“校长,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关于明天校董会听证会的事情……我有些……不太确定的地方,想听听您的建议。”

  他没有直接求援,而是摆出了请教和迷茫的姿态。他知道,对于昂热这样的老狐狸,坦诚的“困惑”远比刻意的“求助”更容易引起共鸣和……兴趣。

  电话那头,昂热轻轻晃动着酒杯,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哦?听证会啊……”他慢悠悠地说,“明非,你觉得,他们真正想听到的是什么?”

  帷幕即将拉开,各方暗流早已汹涌澎湃。而路明非,已经做好了登台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