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路费有差距-《大秦:垫底县令摆烂,不修长城》

  沈砚还捏着那块“利民之器”的木牌,烛光映在账本上。

  林阿禾抱着一摞新报表进来时,他正盯着桌角那份曲辕犁的订单汇总发愣。

  “大人,刚收齐这三日的商运流水。”林阿禾把纸放在桌上,“休阳那边三百两定金已到账,汉中商人也押了货款。”

  沈砚翻了两页,眉头没松。

  “钱是进了库,可真能动用的有多少?”

  周墨这时从外间走进来,手里捧着三本账册,封面分别写着《徽墨销售明细》《臭鳜鱼交易台账》《曲辕犁订单汇总》。

  他把册子摊开,声音平直:“徽墨本月售出二百二十锭,单价五钱,实收十一两。”

  “臭鳜鱼两批交付,共一百五十条,按市价折算,得四十五两。”

  “曲辕犁首期七十六架结清,收入三百八十两;后续二十八架定金到账一百四十两。”

  他顿了顿,合上最厚的那本:“总计五百七十六两入账。”

  沈砚问:“那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银是多少?”

  周墨答:“七十两。”

  堂内一下子静了。

  沈砚抬头:“五百多两,怎么只剩七十?”

  “三百两是休阳铁铺预付的下月产量定金。”周墨翻开曲辕犁账册第二页,“约定交货后才算成交,若毁约要双倍返还。另二百两是汉中商人押货款,性质相同。”

  “真正落袋为安的,只有前期回款七十两。”

  沈砚坐回椅子,手指敲着桌面。

  他原以为订单破百,路费稳了。没想到看着热闹,兜里还是空的。

  述职要去咸阳,官文写得清楚——名列前五十者,下月赴京,途费自理。

  一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差三十两。

  楚墨一直站在门边,这时开口:“臭鳜鱼还能再做一批。”

  沈砚看他。

  “江边渔民昨日报信,汛前最后一网捞上来不少鲜鱼。”楚墨说,“今夜开工腌制,十天能出货。”

  “多雇几个妇人刮鳞洗鱼,衙役轮班守灶,不耽误。”

  林阿禾立刻接话:“醉春楼陈三郎刚派人传话,愿意提前收三十条,先付一半定金。”

  “只要我们有货,他马上打钱。”

  沈砚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边。

  那幅手绘的“新安民生图”挂在那儿,渠是红的,田是绿的,商路用黄线连着郡城和汉中。

  他知道这三十两不是小事。

  去不了咸阳,新安就只能憋在这山沟里。

  赵承业还会笑他穷县令,连路费都凑不齐。

  他转过身:“好。臭鳜鱼加急一批,数量翻倍,按最高标准腌。”

  “这一单,不仅要凑够钱,更要让郡城知道——新安的东西,越难拿,越值钱。”

  周墨点头,提笔记下:“需增购粗盐二十斤,陶坛三十口,柴火加倍。”

  “工食支出预计耗银八两。”

  楚墨道:“盐我去找渔村调,他们存着去年剩下的。陶坛让李大根带人去窑口拉,今晚就能到。”

  林阿禾说:“我这就去南市见陈三郎,把定金先拿回来。另外黟县吴伯元也想订一批,说是送亲戚过年用。”

  沈砚看着两人:“时间紧,不能出错。”

  “这批鱼必须无破损、无异味,封坛要严,标记要清。”

  “谁经手谁签字,出了问题追到底。”

  “明白。”

  楚墨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砚叫住他,“曲辕犁那边不能停。”

  “已经接的单子,按期交。别让人觉得我们为了凑钱,就把正事撂了。”

  “是。”楚墨应下,“我让大徒弟盯生产线,自己带人去江边管腌鱼。”

  林阿禾问:“要不要通知各村?有些妇人会腌鱼,可以临时征调。”

  沈砚想了想:“不广传。只从南岭、李家坡、王家湾三个村抽人,每村限五名,手脚快、信得过的。”

  “工分照记,额外每人给三十文。”

  “我马上安排。”

  周墨翻到账册最后一页:“现库存银七十二两,扣除明日梯田施肥的支出二两,可用七十两。”

  “若臭鳜鱼定金到账,加上售卖收入,预计可增收六十两以上。”

  “足够补上缺口。”

  沈砚点头。

  他走到案前,提起笔写下:

  【加急腌制臭鳜鱼一百条】

  【负责人:楚墨(生产)、林阿禾(销售)、周墨(财务监督)】

  【完成时限:十日内】

  写完,吹干墨迹,盖上县衙大印。

  “贴到公告栏。”他说,“让所有人都看到。”

  林阿禾接过命令。

  “我先去南市。”

  “路上小心。”

  “是。”

  楚墨也抱拳:“我去江边看场地,今晚就动工。”

  “去吧。”

  周墨留下没走,把三本账册重新整理好,摆在沈砚手边。

  “还有一事。”他说,“曲辕犁第二批订单里,有三架要求刻名留念。”

  沈砚挑眉。

  “李大根说,他家两代人都没用过这么顺手的犁,想刻‘沈公赐器’四个字。”

  沈砚摆手:“不行。改成‘新安·曲辕’就行。”

  “可他们坚持……”

  “那就让他们自己刻。”沈砚打断,“但不能刻我的名字。这是大家伙一起干出来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

  周墨不再多言,低头记下:“已驳回刻名请求,统一编号管理。”

  外面天色渐暗。

  县衙门口传来脚步声,是轮值的衙役换岗。

  沈砚坐在灯下,看着桌上那张加急令。

  他知道接下来几天不会轻松。

  臭鳜鱼必须成,路费必须凑齐。

  咸阳他一定要去。

  周墨收拾好账册准备离开。

  “大人。”他站在门槛处回头,“刚才李家坡村长来报,说他们村出的两个腌鱼妇人,一个曾给郡守府做过厨娘,手艺很硬。”

  沈砚抬头:“叫什么名字?”

  “孙氏。”

  “让她当领工。”

  “是。”

  周墨走了。

  沈砚独自坐在堂中,手指划过账本上的数字。

  七十两。

  差三十。

  他把“利民之器”的木牌轻轻放在账本上压住一角。

  门外又响。

  林阿禾推门进来,脸色有点紧。

  “陈三郎答应付定金。”他说,“但他有个条件。”

  沈砚抬眼。

  “他要第一批货里,最上面那三条鱼,亲自开坛验货。”

  沈砚冷笑一声:“怕我们拿次品糊弄他?”

  “大概是。”

  “行。”沈砚站起身,“告诉他,不仅让他验,我还让他第一个尝。”

  “让他带嘴来,别带疑心。”

  林阿禾点头出去。

  沈砚走到窗边,推开半扇。

  夜风灌进来,带着一丝江水的湿气。

  他知道陈三郎不是不信他,是生意做到这份上,谁都不敢赌。

  但他更知道——

  这一批鱼,必须完美。

  他转身拿起笔,在加急令背面添了一行小字:

  【所有坛口密封前,由楚墨亲自检查】

  写完,吹干,塞进信封。

  “来人。”

  衙役进门。

  “把这个送到江边工坊,亲手交给楚墨。”

  “是。”

  衙役接过信,转身离去。

  沈砚站在灯下,看着桌上那盏摇晃的油灯。

  火焰跳了一下。

  他听见远处传来驴车的声音,应该是哪支散户商队正在出城。

  忽然,林阿禾又冲了进来。

  “大人!”他声音急,“刚收到消息——”

  沈砚回头。

  “赵承业派人去了南市,正在打听我们这批臭鳜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