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推广短文-《大秦:垫底县令摆烂,不修长城》

  三更天的月光斜照在陶缸上,沈砚靠着墙坐了一夜,眼睛没合过。

  楚墨走过来,递了碗热水。

  “你该歇了。”

  “缸稳了,人不能停。”沈砚接过碗,没喝,“鱼腌得好,没人知道也白搭。咱们得让郡城的人先听见声。”

  天刚亮,他起身回屋,叫来周墨。

  “写篇文章。”

  周墨皱眉:“写什么?”

  “臭鳜鱼。”沈砚说,“要让人读着就想尝一口。”

  周墨脸色一沉:“县令让我为一条鱼动笔?成何体统。”

  “这不是卖鱼。”沈砚盯着他,“是让江边村三十户人家有饭吃。你写的不是买卖话,是新安能活人的证据。”

  周墨沉默片刻,转身去书房。

  研墨,提笔。

  沈砚站在门口没进。

  他知道周墨读书人出身,讲规矩,重名节。可现在不是守旧的时候。

  半日过去,周墨走出来,手里拿着竹简。

  “百字短文,言尽于此。”

  沈砚接过一看:

  新安江出鳜鱼,肉白如脂,鳞光映日。取活鱼剖净,以细盐匀抹周身,佐茱萸、姜片入坛,封泥窖藏。五日后启封,气味微辛而不浊,蒸之入口,初觉异香扑鼻,再品则鲜嫩化渣,回味绵长。久存不腐,行商可远贩。此法非秘传,乃新安百姓试错所得,愿与天下共知。

  落款写着“新安县吏笔录”。

  沈砚点头:“够实在。”

  “我加了一句。”周墨说,“最后一句——‘此法非秘传’,是告诉别人,我们不怕抄。”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布包走进来,脸上风尘仆仆,却是笑着的。

  “陈老板。”沈砚认得他。

  这人姓陈,跑布匹生意,常来新安办通关文书。赵承业在时,他被勒过税,后来沈砚上任,废了杂项摊派,他少交了三成钱,一直记着。

  “大人好。”陈商人拱手,“今天来办货单,顺路送点消息——郡城酒楼最近都在找新口味,尤其江南风味的腌鲜货。”

  沈砚眼睛一亮。

  “巧了。”他转身进屋,拿出两个小陶罐,密封完好。

  “这是第一批试做的臭鳜鱼,你带两罐去。”

  陈商人接住,闻了闻:“有点味儿啊。”

  “打开才香。”沈砚又递上那张短文,“把这个一起给酒楼掌柜,谁有兴趣,让他来找我谈。”

  “不强卖?”

  “不强卖。”沈砚说,“只求他们开坛看看,读读这篇文章。要是觉得有意思,自然会问价。”

  陈商人笑了:“您这招高啊。光送鱼,人家当乞丐讨食;连文带鱼一块送,反倒像贵礼上门。”

  周墨在旁边听着,没说话。

  但他看着那篇文章被卷起来塞进布包,眼神动了一下。

  沈砚又叮嘱:“别急着成交。你就说,全县五十条鱼等着,谁先定,谁拿头批货。慢一步,就得等下一批。”

  “懂了。”陈商人把东西收好,“我明天就走,到了郡城第一时间送去醉仙楼、松鹤居,这两家最敢上新菜。”

  “还有市集行会。”周墨忽然开口,“把文章抄一份交给管市舶的贾主事,他喜欢收集各地风物志。”

  陈商人点头记下。

  沈砚送他到衙门口。

  “路上小心。”

  “放心。”陈商人拍拍包袱,“这可是咱们新安的第一声吆喝,我肯定送到。”

  马蹄声响起,人影远去。

  沈砚站在原地,望着驿道尽头。

  风吹起他的衣角,但他没动。

  回到县衙主堂,他坐下批公文,笔尖顿了顿,抬头看向门外。

  阳光洒在青石板上,空荡荡的。

  他低头继续写。

  写完一份,放下笔,又抬头。

  门外还是没人。

  周墨进来送昨日工分簿,见状问:“在等人?”

  “嗯。”沈砚说,“等一句话。”

  “哪一句?”

  “‘你们那鱼,我们要了。’”

  周墨没笑,也没反驳。

  他把簿子放在桌上,转身前低声说了句:“那篇文章……我多抄了一份,存档。”

  沈砚愣了下。

  随即明白——这是第一次,县衙正式为“百姓生计之物”立文备案。

  以前这种事,根本不入档。

  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午时过后,林阿禾来报,腌鱼缸温湿度正常,巡更记录完整。

  沈砚翻了翻登记簿,全部合规。

  他起身走到后院。

  那一排陶缸静静立着,蜡封完好,布条垂挂,竹管里的蜡粒凝固如初。

  楚墨正在检查压石重量。

  “第三缸昨天夜里风大,叶子贴过封口。”沈砚说。

  “我查过了。”楚墨抬头,“蜡面无裂,敲声实心,没事。”

  “好。”沈砚蹲下,手指轻敲缸壁。

  咚、咚、咚。

  声音稳定。

  他站起身,望向郡城方向。

  太阳偏西,光影拉长。

  县衙门口,一只麻雀跳上石阶,啄了两下地面,飞走了。

  沈砚站在门槛上,一只手扶着门框。

  他想起昨夜自己说的话:“缸要稳,人心也得动起来。”

  现在,第一句话做到了。

  第二句,还在路上。

  他转身回堂,重新坐下。

  笔沾墨,准备写明日安排。

  刚写下“初七”两个字,笔尖突然一顿。

  他抬头看向门外。

  远处尘土扬起。

  一辆驴车正从官道拐入县城。

  车上坐着个穿粗布衫的男人,肩上扛着包袱。

  不是陈商人。

  但那包袱形状,像是塞了两根长条木盒。

  沈砚握紧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