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安首方-《大秦:垫底县令摆烂,不修长城》

  沈砚迎着风,几步上前拦住提灯的衙役。

  灯光映出苏青芜的脸,眉心拧成结,脚步没停:“人能撑住,但针压不住根。旧药库的麻黄陈了三年,发不了汗,散不了寒。”

  “那就现采。”

  沈砚直接开口,“我派两个腿脚稳的衙役跟你上山,火把多带几根。”

  “不用。”

  她摇头,“背阴岩缝的麻黄,三更露水未干时药性最足,路滑,人多反而误事。我自己去。”

  沈砚盯着她腰间药囊,布面已有磨损,边角用粗线补过两针。

  “你要什么条件,现在说。”

  苏青芜终于停下。

  “这一剂药,不是给你县令做人情。”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是给新安百姓试个头例。往后急症重症,不问出身、不论贫富,只要有人报,医者就得能动起来。县衙得立规矩,不许拦,不许拖,更不许事后算账。”

  沈砚没犹豫:“准。从今夜起,你说了算。凡你认定的急症,县衙出人出力,随叫随到。”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沈砚立刻对身边衙役下令:“去后院马厩取我那件厚毡袍,送到药房门口。再备一罐姜汤,温着,等她下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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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药房外廊下堆着湿漉漉的草药。

  苏青芜浑身是泥,裤脚撕了一道口子,指尖冻得发紫。

  她将一捆沾着夜露的麻黄扔在案上,又掏出藏在怀里的款冬花,花瓣尚带寒气,根须还连着岩土。

  林阿禾蹲在药炉旁,火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眶。

  “你娘的病,是老根子。”

  苏青芜一边洗药一边说,“风寒入肺,年年犯,年年拖,痰堵在肺络里化不开。这次发作,是耗尽了底子。”

  林阿禾低头:“是我……没早请医。”

  “现在说这个没用。”

  她打断,“你去取干净陶罐,每户病家配一副量,记清楚名字和住址。明天天亮前,全县八村,每村送五副‘加减三拗汤’方子下去,让懂点草药的妇人先学着煎。”

  “药钱……”

  “记在县衙账上。”

  沈砚站在门口接话,“名目写‘民生应急医药支用’。系统要是扣分,我拿徽墨酥抵。”

  苏青芜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低头开始切药。

  刀落案板,发出短促的“嗒嗒”声。

  麻黄切段,杏仁捣碎,紫菀撕成细丝。

  她动作利落,像是跟这些草药打了半辈子交道。

  炉火渐旺,药香慢慢弥漫开来。

  沈砚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空白竹片。

  “这方子,以后叫什么名字?”

  “就叫‘新安首方’。”

  她头也不抬,“第一个由县衙统一配发、医女主理的救命方。以后每年冬春,提前备药,别等喘上来才找大夫。”

  沈砚提笔写下:新安首方·加减三拗汤

  麻黄三钱(鲜采)、杏仁五枚(去皮尖)、紫菀四钱、款冬花三钱、甘草二钱、生姜五片。

  下面备注一行小字:煎法:冷水浸一刻,武火煮沸转文火熬半盏,温服,忌生冷油腻。

  他吹干墨迹,递给周墨:“抄十份,明早挂各村祠堂门口。再让林阿禾带人走村串户念一遍,识字的教不识字的。”

  周墨接过竹片,欲言又止:“万一有人喝了出事……”

  “出事算我的。”

  苏青芜冷冷接话,“我是医者,命在我手,责也在我肩。官府能推,我不能躲。”

  沈砚笑了下:“这话我记住了。回头让衙役刻块木牌,挂药房门口‘药出此处,生死共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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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炉咕嘟作响,第一罐汤剂终于熬成。

  苏青芜用细布滤了三遍,倒入陶罐,封好口。

  林阿禾双手接过,指尖发抖。

  “回去后,先喂小半口,看有没有呛咳。”

  她叮嘱,“两刻钟后若额头冒汗,呼吸略缓,就是药已见效。夜里守着,每隔两个时辰喂一次,总共三服。明天日出前,再来取第二剂。”

  “您……不去看看吗?”

  “我去没用。”

  她摇头,“药已经给了,路也指了。接下来是你们母子的事。我能救一时喘,救不了常年苦。”

  林阿禾咬着嘴唇,深深鞠了一躬,抱着药罐冲进夜色。

  沈砚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问苏青芜:“你觉得,她能活过来吗?”

  “七成可能。关键看今晚能不能把肺中浊气逼出来。要是天亮前还不见汗,恐怕……”

  “我知道。”

  沈砚点头,“我已经让李老根组织二十个壮劳力待命,一旦需要换血运药,半个时辰内能翻过鹰嘴崖。”

  苏青芜抬眼看他:“你倒是准备得快。”

  “不是我快。”

  沈砚咧嘴一笑,“是你让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再拖。改灶建炕、防潮通风、常备急救药,这些都得列进‘新安备耕七策’里。”

  他顿了顿:“明天我想召集各村里正,开个‘民生医政会’。你来主讲,教他们认几种常见病草药,怎么熬,怎么防。工钱按日结,每人每天半斤大麦。”

  苏青芜沉默片刻:“我可以去。但有个条件,今后县衙采购药材,必须优先从本地采买。新安山上有三十多种可用草药,白白烂在地里,何必去郡城高价进货?”

  “成交。”沈砚伸出手。

  她迟疑一秒,伸手与他轻碰一下,像是完成某种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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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微亮时,药房外传来脚步声。

  林阿禾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活气。

  “我娘……喝了药,半个时辰后出了点汗,喘得没那么急了。现在……现在能轻轻应声。”

  沈砚松了口气。

  苏青芜没说话,只是走到炉前,重新添柴点火。

  新的一罐药汤开始熬煮。

  沈砚拿起刚抄好的药方副本,指尖摩挲着“新安首方”四个字。

  药香弥漫,陶罐在炉上轻响。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