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未命名草稿-《东的方向星之所向》

  下午两点多,手机震了震,是东的消息:“到广州南了,我爸来接的,应该没被拍到,平安到达,放心。”

  我正在整理听证会后的材料,看到消息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回得飞快:“叔叔开车来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诉我。”

  “嗯,他在停车场等我呢。”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是高铁站外的阳光,亮得晃眼,“广州好热,但没有厦门闷。”

  “那回家赶紧吹空调,别中暑了,咚咚熊猫。”我笑着打字,想象他背着包在人群里找东爸的样子,感觉东回到爸妈身边,就还是幼东时的模样。

  “知道啦,”他回,“你上班别老看手机,好好工作。”

  “遵命樊局。”我发了个敬礼的表情包,笑着把手机放到桌子一边。

  东到家时,东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见开门声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啦?快洗手,汤马上好。”

  他爸接过他的背包,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上次见瘦了点,是不是训练太累了?”

  “没有,挺好的。”东换着鞋,已经闻到了排骨汤的香味,“妈咪,你做排骨了?”

  “知道你爱吃。”东妈笑着转身回厨房,“对了,语琦什么时候到?我好准备她爱吃的菜。”

  “她周五晚上的飞机,”东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看东妈在盛汤,“她念了好多您做的拿手菜,说都想吃”

  东妈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哈哈哈哈,这小事情,周五我就去市场买好菜,等她来给她做。”

  他爸在客厅翻着报纸,突然抬头:“听说你要去德国打球?”

  “嗯,去几个月,跟那边联赛练练。”东走过去坐下,“也想换个环境。”

  “出去也好,”他爸放下报纸,“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要紧。语琦这孩子懂事,你们俩互相照应着,她也支持你的决定吧。”

  东想起昨晚视频里我打哈欠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是的,她很支持我的每个决定,她挺好的,比我会照顾人。”

  晚饭时,东妈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排骨汤东喝了两碗。

  窗外的蝉鸣一阵接着一阵,是广州夏天独有的热闹,他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好久没这么踏实过了。

  下午处理完一份卷宗,我靠在椅背上刷小红书,首页突然跳出一条“高远广州高铁站路透”,照片里他戴着帽子,背着包,正往停车场走。

  我截图发给东:“看谁也回广州了?你们俩可以约个饭啊,老乡见老乡。”

  东几乎是秒回:“刚跟他聊完,约了明天晚上,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可以啊,”我笑,“记得拍张合照给我看,这次去厦门都没时间跟他聊天,太赶了。”

  “羡慕他每天喝小甜水都不胖的”东发来个旺财狗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你羡慕了吗,东哥”我回,“对了,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替我问好。”

  “挺好的,我妈刚才还说周五你来就给你做你想吃的菜。”

  “耶,太好了!”我眼睛一亮,“告诉阿姨谢谢她,我超爱吃。”

  “知道了,看把你馋的。”

  晚上洗完澡,东坐在客厅陪爸妈看电视,新闻里正播着体育赛事。他妈突然说:“语琦这孩子真不错,上次来家里,又给我买汤料又给你爸买茶叶,多懂事。”

  他爸点点头:“是啊,脾气也好,跟你挺配的。”

  东心里暖烘烘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爸,妈,我想跟语琦结婚了。”

  东妈惊喜的笑着看着东:“真的?打算什么时候?”

  他爸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想好了?”

  “想好了,”东点头,语气很认真,“认识这么久,她一直陪着我,不管我状态好还是不好,都在我身边。我觉得,就是她了。”

  他妈眼眶一下子红了,拉着他的手:“好啊好啊,妈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语琦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我知道。”东笑了笑,“这次回来,我想周末跟你们一起去趟深圳,跟她爸妈提这事。”

  “应该的应该的,”他爸说,“得正式点,我跟你妈准备准备。”

  “也别太隆重了,”东赶紧说,“语琦怕麻烦,就一家人吃个饭,聊聊就行。”

  他妈拍了拍他的胳膊:“终于看到儿子想成家了,行,听你的。这事别告诉语琦,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东看着爸妈开心的样子,东低头抿嘴笑着,心里像也甜滋滋的。

  我晚上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觉得一阵冷意。明明是八月,客厅的空调开着26度,却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奇怪,怎么这么冷。”我关掉空调,裹紧了外套,还是觉得骨头缝里透着寒气。

  来分摇着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我的腿,艾米也从猫爬架上跳下来,绕着我转圈。我摸了摸它们的头,突然觉得浑身酸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是累着了?”我扶着墙走到沙发边坐下,额头越来越烫。翻出体温计夹在腋下,五分钟后拿出来一看,38度5。

  “啊噢…发烧了。”我苦笑一声,厦门来回开了那么久的车,回来又连轴转上班,铁打的也扛不住。

  翻箱倒柜找药,布洛芬的盒子上印着保质期,去年11月就到期了。我叹口气,赶紧打开外卖软件叫了药,看着预计送达时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等。

  药送到时,我已经晕乎乎的了。拆了包装吞下一粒,喝了杯热水,才慢慢缓过来。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往常这时候刚吃完饭,今天却只想躺平。

  给东发消息:“我今天早点睡,我们的晚安视频提前打?”

  东的视频很快就打过来,我趴在床上接起来,他刚洗完头,头发乱糟糟的,背景是他房间的墙。

  “怎么这么早?”他笑着说,“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我扯出个笑脸,把镜头往旁边挪了挪,怕他看到我发红的脸颊,“就是今天太累了,想早点睡。”

  “看你脸色不太好,”他的眉头皱了皱,“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赶紧摇头,故意提高了音量,“就是困,你看我昨天睡了20分钟就去上班,铁人也扛不住啊。”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赶紧睡,别硬撑。明天要是还累,就请个假。”

  “知道啦,”我打了个哈欠,故意装作困得睁不开眼,“你跟叔叔阿姨聊什么呢?他们是不是又心疼你打球辛苦了?”

  “聊你呢,”他笑了,“我妈说明天要去给你买龙眼,说现在的龙眼最甜,你周五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吃。”

  “哇,太好了!”我眼睛一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替我谢谢阿姨。”

  “等你来了自己谢吧。”他看着我,眼神软得像棉花,“快睡吧,我不吵你了。”

  “嗯,晚安。”我飞快地说了一句,没敢多看他的眼睛,怕被看出破绽。

  “晚安,樊太太。”

  挂了视频,我立刻在床上裹紧被子,盖了两床被子还是觉得冷。来分跳上床,趴在我的脚边,艾米则蜷在枕头旁,用尾巴轻轻扫我的脸。

  “还是你们好。”我摸了摸它们的头,眼眶有点热。

  挂了视频,东盯着黑掉的屏幕,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她刚才笑的时候,嘴角有点僵,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根本不像只是累了。

  “怎么了?”他妈端着杯牛奶走进来,“跟语琦吵架了?”

  “没有,”东摇摇头,接过牛奶,“就是觉得她好像不舒服,又不肯说。”

  “这孩子,跟你一样,报喜不报忧。”他妈叹了口气,“明天你问问她,不行就让她去看看医生。”

  “嗯。”东喝着牛奶,心里乱糟糟的。她从厦门回来就没好好休息,听证会肯定也费脑子,会不会是累倒了?

  他想给她发消息问问,又怕她已经睡了,只能编辑了条信息:“要是不舒服别扛着,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在。”

  发出去后,他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对面不会回复了,才放下手机。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想起她刚才苍白的脸。

  “肯定是生病了。”他在心里嘀咕,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上海。可转念一想,她那么犟,就算自己回去了,她也会说没事,说不定还会怪他耽误陪父母。

  “再等等,明天一早问她。”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脑海里全是她难受的样子,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渴醒了,喉咙干得像冒火。挣扎着坐起来,浑身烫得厉害,头也晕得天旋地转。

  “好难受……”我小声哼哼着,想去倒水,刚站起来就差点摔倒。

  来分“汪”了一声,赶紧跑到我脚边,用身体撑着我的腿。艾米也跳下床,围着我转圈,尾巴焦急地甩着。

  “没事,我没事。”我摸了摸它们的头,扶着墙走到桌边,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浑身疼得像被拆开过。我摸出手机,屏幕亮着,东发来的消息还在对话框最上面:“要是不舒服别扛着,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在。”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枕头里。我点开屏保,是厦门的时候,我去看他比赛时拍的,他穿着比赛服,冲我笑得特别灿烂。

  “东……”我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心里翻涌起浓浓的想念。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肯定会给我倒水,会摸我的额头,会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我睡觉。

  来分好像察觉到我的难过,跳上床,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暖暖的呼吸吹在皮肤上。艾米也蜷在我手边,用小脑袋蹭我的手指。

  “有你们陪着也很好。”我吸了吸鼻子,紧紧抱住来分,看着屏保里的东,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一条连接着上海和广州的路,一头是生病的我,一头是牵挂着我的他。

  后半夜,退烧药终于起了作用。浑身的滚烫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黏腻的汗,把睡衣都浸湿了。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感觉骨头缝里的酸痛减轻了大半,意识昏昏沉沉,终于踏实地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我挣扎着坐起来,头还有点沉,但那种火烧火燎的难受劲儿已经没了。摸出手机,屏幕上全是东的消息,从凌晨五点到刚才:

  “醒了吗?烧退了没?”

  “我让早餐店给你送了粥,清淡的,养胃。”

  “别硬撑,要是还难受,我现在就买飞机票回去。”

  “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但我这心一直悬着。”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外卖应该到了,放门口了,记得拿。”

  我笑着叹了口气,指尖划过屏幕,回他:“刚醒,烧退了,药起效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呀,咚咚咚。”

  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他的视频请求。

  接起视频时,他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穿着白色T恤,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背景里能看到墙上挂着的他小时候打比赛的照片。

  “脸色还是不太好。”他的眉头皱着,眼神里的担心藏不住,“真没事了?量体温了吗?”

  “量了,37度2,正常了。”我举了举手里的体温计,努力笑得灿烂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让我看看粥。”他没被我糊弄过去,目光在屏幕里扫来扫去。

  我把镜头转向桌上的外卖盒,打开盖子,白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和一个茶叶蛋。“刚拿到,准备吃呢,闻着就香。”

  “快吃,”他的语气软了些,“吃完再睡会儿,别去上班了。”

  “那可不行,”我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香滑进胃里,舒服得叹了口气,“上午还有个会,再说我真没事了,就是还有点累。”

  “累就请假,”他坚持,“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都重要嘛。”我冲他眨眨眼,“对了,这事别跟叔叔阿姨说,免得他们担心。本来就盼着我过去,要是知道我病了,肯定跟你一样让我休息别过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行,但你得答应我,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许再瞒着。”

  “遵命,樊先生。”我认真的敬了个礼,把粥碗举到镜头前,“你看,我真的在好好吃饭,吃完就有力气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担忧慢慢化成无奈的笑:“那也得注意,空调别对着吹,多喝热水。”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妈还唠叨。”

  到单位时,同事见我脸色发白,都问是不是不舒服。“没事没事,昨晚没睡好。”我笑着摆手,打开电脑准备开会材料。

  上午的会开得还算顺利,只是开到一半,额头又开始发烫,手心也冒出冷汗。我偷偷摸出手机查了下时间,距离上次吃药过来12小时——药效过了。

  散会后,我赶紧从包里翻出退烧药,就着温水吞下。趴在桌上缓了会儿,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怎么回事啊……”我小声嘀咕,捏了捏发紧的太阳穴。

  给东发消息:“药效过了,又有点烧,刚吃了药,别担心。”

  他几乎是秒回:“我就知道!跟你说别上班,你不听!现在立刻回家休息!”

  “没事啦,刚吃药,一会儿就好。”我回他,“下午没什么事,我趴在桌上睡会儿就行。”

  他没再回复,估计是又担心又无语吧。我看着对话框笑了笑,心里却暖得很。

  东整天没出门。现在的球迷消息灵通,知道他回了家,要是出门,免不了被围堵。他索性待在家里,陪着爸妈看看电视,择择菜,倒也惬意。

  东妈在厨房炖着汤,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帮着摘豆角。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连带着那些练球磨出的茧子都柔和了些。

  “语琦今天怎么样了?”他妈一边搅动汤锅一边问,“早上看你老对着手机发呆。”

  “没事,就是有点累着了,让她在家休息呢。”东没说实话,怕爸妈担心,“年轻人嘛,恢复快。”

  他爸坐在客厅看报纸,突然开口:“周五她过来,要不我去机场接她?”

  “不用,我去接她吧。”东说,“您跟妈在家准备饭菜。”

  “行,这样语琦也没那么拘谨”

  东笑了笑,没说话,心里还牵挂着。

  中午吃饭时,他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一亮一亮的。他妈瞥了一眼:“语琦发来的?”

  “嗯,说在办公室睡着了。”他拿起手机,看到她发来的照片——趴在桌上,头发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旁边还放着个暖水袋。

  “这孩子,就是太拼。”他妈叹口气,“等她来了,我得好好给她补补。”

  东看着照片,心里又软又疼。真想现在就飞到她身边,把她捞回家盖着被子睡觉。可他知道,她那性子,不把工作做完是不会罢休的。

  “快吃饭吧,菜都凉了。”他爸给他夹了块排骨,“下午陪我杀两盘象棋?”

  “好啊。”东收起手机,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饭菜和家人身上,可心里那根线,始终牵着上海的方向。

  下午三点,东正陪着他爸下象棋,手机又响了。是语琦发来的:“烧退了,刚量的36度8。我聪明吧,吃完药就睡觉,恢复得快。”

  他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回复:“好好好。晚上别吃外卖,叫个好点的汤,暖暖身子。”

  “知道啦,樊先生。”

  放下手机,他爸笑着说:“看你这出息,一条消息就乐成这样。”

  东挠了挠头,也笑了。是啊,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