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灭厄一脉-《妻子上山后,与师兄结为道侣了》

  地底万丈。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滞,又仿佛在一次次朝生暮死的轮回中飞速流逝。

  青木祖师瞪大了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陈阳。

  枯槁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那因无数次生死轮转而变得麻木的心绪,此刻竟掀起了滔天巨浪。

  “炼气……十三层……”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仿佛在确认一个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幻影:

  “这……这怎么可能?!”

  “此境……”

  “只在上古传说中才有记载!”

  “即便是上古时期的炼气士,也唯有那些天赋异禀,机缘逆天的绝巅人物,方有可能触及!”

  “至少在我活跃的五百年前,从未亲眼见过,甚至连确切的记载都凤毛麟角!”

  他猛地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凉气,声音因激动而剧烈波动:

  “我……我昔日听通窍那家伙醉酒后胡吹大气时,曾提及过炼气十三层的传说……”

  “我只当它是虚无缥缈的轶闻,是通窍用来吹嘘它见识广博的谈资……”

  “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今日,竟真的在我眼前,见到了活生生的例子!”

  陈阳被他这剧烈的反应弄得有些茫然,他自己对这炼气十三层亦是全然不解。

  只能尝试着解释道:

  “弟子……弟子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只是在这些年被镇压于地底的过程中,先是依靠蚯蚓功维系生机。”

  “后来尝试筑基失败,便开始引导那元婴之气淬炼己身,适应这地底环境……”

  “除此之外,并无刻意为之。”

  他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些年在生死边缘挣扎。

  浑浑噩噩中依靠本能吐纳。

  以及后来清醒后。

  在极致压力下运转功法,全身气窍仿佛都与大地共鸣,自行开阖吸纳灵气的经历。

  青木祖师听得连连点头,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绝境之中的吐纳,摒弃了一切杂念,唯余生存本能……”

  “加之那沉灵化脉秘术带来的极致挤压,无时无刻不在淬炼你的血肉,拓宽你的经脉……”

  “你将那蚯蚓功练到了全身气窍大开,与地脉几乎融为一体的境界!”

  “这……这已然近似上古炼气士的修行方式了!”

  “难怪……”

  “难怪能踏入这传说中的十三层之境!”

  他感叹道:

  “上古炼气士,不假外物,不重丹药。”

  “专注于挖掘自身潜能,引天地之气淬炼体魄神魂。”

  “其根基之雄厚,远非后世修士可比。”

  “你此番际遇,虽是九死一生,却也是歪打正着,踏上了一段失传的古路!”

  听闻古路二字,陈阳心中一动。

  立刻想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祖师,那弟子这筑基之事……”

  青木祖师从震惊中稍稍平复,闻言正色道:

  “我当年所创的那门筑基功法,名为……碎基大法!”

  “其核心要义在于,若天资有限,无法一蹴而就直达最高道基,便可步步为营,次第攀升。”

  “先以最基础的道石筑基,稳固根基后,再行碎基。”

  “于破碎中寻求蜕变,冲击更高层次的道纹筑基。”

  “若道纹筑基成功,仍有潜力,便可再次抹去道纹,于寂灭中寻求新生。”

  “最终追求那至高无上的……”

  “道韵筑基!”

  陈阳听得两眼发光,心中激动不已。

  道韵筑基!

  这正是他当年从沈红梅处了解到筑基境界后,便一直深藏于心的渴望与目标!

  没想到青木祖师所创之法,竟直指此境!

  然而。

  就在陈阳心潮澎湃之际,青木祖师的话锋却是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犹豫:

  “不过……你如今乃是炼气十三层,走的是上古炼气士的古路……”

  “这碎基大法是否还适合于你,其间是否会产生未知的变故。”

  “连我也无法预料……”

  他看着陈阳那瞬间黯淡下去,却又充满渴求的目光,心中不忍。

  沉吟片刻。

  终究还是轻叹一声,道:

  “罢了,法无定法,路在人走。”

  “你既是我青木道统如今唯一的传人,此法便传于你。”

  “至于如何抉择,将来便看你自身的缘法与判断了。”

  说罢。

  他凝聚起一丝神念。

  将一段玄奥复杂的法诀,小心翼翼地传递到了陈阳的识海之中。

  陈阳只觉脑海中嗡鸣一声。

  无数信息流淌而过。

  他立刻收敛心神,沉浸其中。

  细细感悟那《碎基大法》的精妙之处。

  越是感悟,越是觉得此法另辟蹊径,于毁灭中寻求新生,实在是夺天地之造化。

  他心中欣喜。

  当即便欲盘膝而坐,尝试在这相对安全的万丈地底,运转法门,冲击那梦寐以求的筑基之境。

  “且慢!”

  就在陈阳心念刚动之际。

  青木祖师却突然出声阻止。

  语气严肃。

  陈阳一愣,不解地传递出意念:

  “祖师,为何不可?弟子知晓筑基需纯净环境,关乎道基根本。”

  “之前在那三千丈处,因王升元婴之气干扰,屡屡失败。”

  “如今此地,已远离那土石之河,只需祖师您稍加收敛气息,再从旁指点,岂非正是寻求纯净筑基的绝佳时机?”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青木祖师要阻止他。

  青木祖师摇了摇头,枯槁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凝重之色。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身上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深绿色藤蔓。

  沉声道:

  “此地,并非净土。”

  “不仅有我在此,更有这八苦缠命,大厄盘踞!”

  “筑基之时,心神与天地交汇,最是敏感脆弱,万一……”

  “万一有一丝半缕的厄气沾染到了你的道基之上,其后果……”

  “不堪设想!”

  陈阳闻言,心中凛然。

  这些时日的交谈,他已从青木祖师口中知晓了大厄的恐怖。

  那是连仙都能诅咒,能磨灭的厄之极致。

  若是在筑基这等关键时期被其侵染,恐怕自己的道途将彻底断绝,甚至可能落得比青木祖师更凄惨的下场。

  想到此处。

  他背后仿佛有寒气掠过。

  连忙压下了立刻筑基的冲动,郑重地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了。”

  “是弟子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既然已得《碎基大法》,且弟子也已适应了地底行动,将来脱困之后,再寻一绝对安全之地筑基,方是万全之策。”

  青木祖师见陈阳从善如流,心中稍慰。

  不过。

  提及这八苦缠命与情蛊草,陈阳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犹豫着开口:

  “祖师,您这本命木灵……已然长到了外界,化作了情蛊草。”

  “这八苦缠命……”

  “会不会也因此而现世,为祸苍生?”

  青木祖师闻言,却很是肯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那厄虫之本源,依旧牢牢缠绕在我身上,与我一同沉沦于此,经历这无尽的生死轮回。”

  陈阳却想起之前之事,提醒道:

  “可是祖师,您之前也笃定地说过,您这本命木灵绝不可能长出去……”

  “但《青木门志》记载……”

  “您失踪数年后,宗门内便开始出现那情蛊草,正是您这木灵所化……”

  ……

  “咳咳……”

  青木祖师似乎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

  “那……”

  “那是我未曾料到,这东西竟能通过一代代留下草籽,以此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接力生长……”

  “好吧,即便它长出去了,也绝无可能令八苦缠命苏醒。”

  “我在此地朝生暮死,那厄虫入了乙木之体,亦免不了随之经历枯荣循环。”

  “其凶戾之气已被这无尽的轮回大大削弱,禁锢。”

  “只会随之沉沦。”

  “否则,若它真的在外界苏醒,哪怕只有一丝本源逸出……”

  “所造成的灾厄,恐怕早已席卷整个东土!”

  “岂会如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陈阳仔细一想,确是如此。

  青木门存在的数百年间,除了情蛊草本身的一些毒性影响外,并未爆发过什么无法解释的大规模灾劫。

  看来祖师所言非虚。

  那八苦缠命的主要根源,依旧被牢牢锁死在这万丈地底。

  “放心,小徒孙。”

  青木祖师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安抚:

  “那八苦缠命,绝无可能苏醒过来。”

  陈阳点了点头,暂且放下心来。

  随即。

  他想起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

  “对了,祖师,您在后山的那一处祠堂石室,该如何开启?弟子虽有青木令,却无对应的开启法诀。”

  “我的祠堂?”

  青木祖师一愣。

  陈阳解释道:

  “宗门都以为您仙逝了,故而建立了祖师祠堂供奉。祠堂后方,有一隐秘石室……”

  随着陈阳的描述,青木祖师渐渐回想起来,点头道:

  “那并非祠堂,原是我的一处清修静室。”

  “后面连通的那间石室,倒确实是我开辟出来,用于存放一些重要物事。”

  “后来也成了求取那羽化真血的考验之地。”

  “你有何物落在其中了?”

  陈阳连忙道:

  “是一滴羽化真血!”

  “当初师尊赐下一个玉瓶存放,弟子放入了一滴进去,就落在了那石室之中。”

  “后来想再去开启,却发现仅凭青木令,无法打开。”

  陈阳顿了顿,并未告知全部。

  因为不光是那一滴羽化真血,还有所有的家当,几乎全在那石室里面!

  尤其是……那个陶碗。

  ……

  青木祖师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开启之法……我刚好要教你。”

  陈阳一愣:

  “刚好?”

  “嗯。”

  青木祖师肯定道:

  “根基功法,已传你碎基大法,你自行领悟,出去后寻觅良机筑基即可。”

  “眼下,我要传授你的,是护道攻伐之术……”

  “一套我赖以成名的……万森印!”

  说着,他便开始讲解起来:

  “此掌印之法,乃是我集毕生所学所创的攻伐秘术,共分七式,变化万千,威力随修为境界提升而暴涨……”

  陈阳正凝神细听,却见青木祖师为了演示,手中开始有微弱的灵光浮现,试图凝聚出一个最简单的印诀雏形。

  然而。

  他如今状态实在太差。

  仅仅是调动这一丝灵力,便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

  “嗡!”

  缠绕在他身上的情蛊草藤蔓幽光骤亮,猛然收紧!

  青木祖师闷哼一声。

  手中刚刚亮起的灵光瞬间溃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头颅一垂,气息再次断绝。

  又……殒命了。

  如此一幕,让陈阳又是错愕,又是心酸。

  半日之后,青木祖师再次苏醒。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中断,没有丝毫耽搁,立刻继续之前的传授。

  陈阳心中感动。

  知道祖师是在用这种,近乎燃烧自身的方式,竭力为他铺路。

  他收敛心神,全神贯注。

  跟随着青木祖师的指引,开始修行这《万森印》。

  这掌印之术果然玄妙非常。

  以灵力演化万千林森之意,或困敌,或绞杀,或防御,或强攻。

  在青木祖师的演示与讲解中,陈阳甚至看到了当年那祖师虚影曾施展过的,一掌打爆妖王黄吉的……

  青木遮天手!

  而这一式,在万森印中,竟还只是第六式!

  在其之上,尚有威力更强的第七式……

  万叶摘星!

  然而。

  这第七式万叶摘星,却仿佛一道天堑,横亘在青木祖师面前。

  每一次他试图强行演示,哪怕只是凝聚一个虚幻的雏形,都会瞬间抽空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所有灵力。

  导致他立刻殒命。

  陈阳看得心惊肉跳,多次劝说:

  “祖师,不必再演示这第七式了!弟子先学好前六式便是!”

  青木祖师却异常固执。

  每次苏醒后,只要状态稍好,便会毫不犹豫地尝试,摇头道:

  “不!我一定要让你亲眼看一看!”

  “这是我为青木宗准备的,将来足以作为镇宗秘术传承下去的绝学!”

  “你既是我道统传人,岂能不识其全貌?”

  终于。

  在尝试了数日,经历了数次失败的死亡后。

  一次青木祖师苏醒过来,眼神格外清明。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立刻开始调动灵力,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无比复杂玄奥的印诀。

  刹那间。

  陈阳仿佛看到,以青木祖师为中心。

  无数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的碧绿枝叶虚影凭空出现。

  它们并非向上生长,而是带着一种玄妙的轨迹,仿佛要刺破这万丈地底的无尽黑暗。

  向着那冥冥中的天空席卷而去!

  虽然这只是在地底形成的法术雏形,范围有限。

  但那其中蕴含的摘星之意,那股仿佛要撼动星辰,执掌天穹的磅礴气势……

  让陈阳心神剧震!

  法术雏形仅仅维持了一瞬,便因灵力耗尽而溃散。

  青木祖师的气息急速萎靡。

  但他看着陈阳那震撼的模样,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而又无比遗憾的复杂笑容。

  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这……本是我准备的,将来青木宗足以媲美那些东土大宗镇派绝学的秘术……”

  “如同他们代代传承的底蕴一般……”

  “只是,虽名为传承,却……”

  “还从未有过传人呢……”

  “小徒孙,你是第一个……”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壮志未酬的悲凉,与五百年沉沦的不甘。

  “若我不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

  “若能在外界……此术施展出来,当更为清晰……”

  “更为……震撼……”

  话音未落。

  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

  生机再次断绝。

  陈阳呆立原地。

  反复回味着方才那惊鸿一瞥的万叶摘星,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但更让他心头沉重如山的,是青木祖师那番充满无尽遗憾的话语。

  那是一个开创者,对自己未能亲眼见证道统辉煌,未能将毕生心血完美传承下去的巨大悲恸。

  这份跨越了五百年的不甘与执念……

  陈阳感同身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阳一边继续练习《万森印》,一边也会与青木祖师闲聊。

  也正是在这些断续的交谈中,他知晓了青木祖师的本名……

  陈青!

  ……

  “陈?”

  陈阳一愣,意念中带着一丝讶异:

  “与弟子同姓?难道……”

  “打住!”

  青木祖师陈青立刻打断了他的联想,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忌讳:

  “你绝非我什么后人,莫要胡乱攀扯。”

  “免得将来平白惹来麻烦。”

  “我原是……南天陈家人。”

  这还是陈阳第一次听闻青木祖师的真正来历,心中好奇更甚。

  连忙追问南天陈家之事。

  然而。

  陈青却似乎不愿多谈,只是含糊道:

  “陈家……乃是传承悠久的麒麟世家。”

  “我……”

  “我当年在族中并没什么出众天资。”

  “只是后来机缘巧合,遇上了通窍,运气好了些,之后人生大起大落数次……”

  “去过了许多地方,最后看着地图,选择了这片东土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

  “开辟了青木宗,只求一份清静。”

  他诉说着当年的豪情,与选择。

  语气中却难免带上了一丝物是人非的凄凉。

  ……

  这些交谈,也并非全是忆旧。

  陈青也会考校陈阳,如同一位真正的师长:

  “若下一次,你再遇到如黄吉那般,实力远超于你,却觊觎你手中至宝的强敌,你当如何?”

  陈阳沉默了片刻,意念低沉:

  “交出去……保全性命。”

  “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陈青不置可否。

  随即却又是一笑。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历经世事的狡黠与深沉:

  “但,还有其他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随即低声传授了一些看似剑走偏锋,实则蕴含着处世智慧与急智的方法。

  陈阳听着。

  时而蹙眉,时而恍然。

  最终不由得瞪大了眼,只觉得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对修真界的险恶与应对之道,有了更深一层的明悟。

  时间,便在这修行,交谈与一次次生死轮回中,一天天悄然流逝。

  忽然有一天。

  陈阳正在反复练习万森印的第一式。

  试图捕捉其中那丝森然杀伐的真意时。

  一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寒意,如同细微的电流般,掠过他那些与大地紧密相连的感知气窍。

  他动作微微一顿。

  下意识地喃喃低语:

  “下雪了?”

  一旁的青木祖师,正处于“生”的状态,闻言一愣,诧异道:

  “下雪?你如何知晓?”

  “这万丈地底,隔绝一切。”

  “即便是我全盛时期,元婴神识也最多探出五千丈便难以为继。”

  “你……”

  陈阳回过神来。

  解释道:

  “并非依靠神识。”

  “是一种……感觉。”

  “弟子在之前那浑浑噩噩的生死之间,五感尽失,时间模糊。”

  “反而于绝境中孕育出了一种奇异的感官。”

  “之前在三千丈处,能清晰感知外界四季更替,日月轮转,乃至十二时辰变化。”

  “下沉到此地后,感知一度变得模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适应。”

  “似乎又能隐约感觉到这地底之上,那广袤天地的四季流转了。”

  陈青听罢,却是连连摇头,语气带着元婴修士的笃定:

  “不可能!”

  “绝无可能!”

  “此地距离地表何等遥远,土石隔绝何等厚重?”

  “连神识都无法穿透,你如何能凭感觉,感知外界天象?”

  “定是你长久困于此地,心神产生了错觉!”

  陈阳见祖师不信,也不争辩。

  只是轻声道:

  “或许……是弟子感觉错了吧。”

  然而。

  他这番平静的回应,反而让陈青心中猛地一颤。

  他猛然想起眼前这个徒孙,可是那传说中的炼气十三层,踏上了上古炼气士,古路的怪胎!

  对于这等人物,常理或许真的难以度量?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渴望。

  忽然道:

  “你……你给我仔细说一说……”

  “这感觉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我……我想要学一学!”

  陈阳顿时愣住。

  一位元婴祖师,竟要向自己一个炼气弟子……求学这玄乎其玄的感知法门?

  他略一沉吟,组织着语言道:

  “若是刚苏醒那几年,弟子恐怕也说不清楚。”

  “但现在……”

  “弟子会尝试在心神中想象……”

  “想象自己并非身处这万丈地底,而是立于万丈高空之上,某座极高的峰顶。”

  “头顶是天,脚下是地……”

  “然后,放开所有心神束缚,仿佛自己便能一眼看穿这厚重的土层,将整个外部世界……

  “纳入心中。”

  说着。

  陈阳那柔软的身躯,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而自然的姿态,在这黑暗的土石空间中,慢慢地……

  倒转了过来!

  他头下脚上。

  仿佛真的将自己视作了那立于峰顶,俯瞰大地的存在。

  他伸出手。

  并非施展什么复杂印诀。

  只是循着那丝寒意带来的触动,再次演练起万森印最普通的第一式。

  然而。

  就在掌印雏形浮现的刹那……

  一股冰冷,纯粹,凝练如实质的杀机,毫无征兆地自他那软体的身躯内弥漫而出!

  这股杀意并非针对青木祖师。

  却让近在咫尺的陈青,元婴级别的灵觉都为之骤然一紧。

  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小徒孙……”

  青木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你心中……对那九华宗的元婴修士王升,竟有如此深沉的杀意?”

  陈阳默然,没有回答。

  但这份沉默,本身已是答案。

  青木祖师对此并不意外。

  从陈阳的叙述中,他已知晓青木门被道盟除名,甚至是上面化神亲自下达的谕令。

  对于道盟,他更是了解深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道盟便是这十六字最真实的写照。

  一切以利益为先。

  青木门连灵脉都已失去,再也缴纳不起每年需上贡的巨额俸禄,失去了利用价值。

  自然不再受其庇护。

  被打杀碾碎,也不过是天外化神一念之间的事情。

  看着陈阳那沉默,却杀意内蕴的样子。

  感受着方才那股因奇特意境,而引动的森然气机。

  青木祖师陈青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一个沉寂了许久,甚至他自己都几乎快要遗忘的念头,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骤然破土而出。

  他忽然开口。

  声音低沉而肃穆。

  仿佛带着某种命运的重量:

  “陈阳……”

  “你……”

  “想不想要,继承那灭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