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侄子的罪证-《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

  苏州织造局的青石板路上,还留着冯邦宁强抢民女时马车碾出的辙痕。骆思恭带着锦衣卫踹开冯府大门时,这个穿着蟒纹袍的纨绔子弟正在后院斗鸡,鎏金的鸡笼上还刻着 “江南第一” 四个字,笼里的白鸡羽毛沾着血,正对着对手凶狠地扑腾。

  “冯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骆思恭的飞鱼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锁链 “当啷” 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惊得斗鸡扑棱棱飞起,鸡毛落了冯邦宁一脸。

  冯邦宁抹了把脸,酒气熏天的眼睛瞪得滚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叔是司礼监掌印冯保!敢抓我?信不信我让你们脑袋搬家!” 他说着就要去踹骆思恭,却被锦衣卫反手按在地上,下巴磕在砖缝里,磕出满嘴的血。

  抄家的锦衣卫从地窖里拖出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子,都是附近百姓家的女儿,最小的那个才十三岁,发间还别着朵干枯的桃花。账房先生捧着的账簿上,“盐税银五万两”“铁器二十车” 的字迹被酒渍泡得发皱,旁边还压着张倭寇送来的银票,上面盖着个歪歪扭扭的 “和” 字印章。

  “骆大人,这是在书房暗格搜出的。” 一个锦衣卫捧着个紫檀木盒进来,里面装着两封书信,黄麻纸的封皮上还沾着海腥味,“是冯邦宁和日本萨摩藩的往来信件,说要‘以铁器换硫磺’。”

  骆思恭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 “每车铁器换硫磺百斤”“事成后分你三成”。他冷笑一声,将书信塞进怀里 —— 有了这些,就算冯保是李太后的红人,也保不住这个侄子了。

  冯邦宁被押上囚车时,苏州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卖花姑娘扔来的烂菜叶子砸在他脸上,脚夫用扁担敲打着囚车栏杆,骂声、喊声汇成一片怒涛。“冯剥皮!你也有今天!”“还我女儿!”“杀了他!杀了他!”

  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冯邦宁的哭嚎声越来越远。骆思恭看着百姓们举着 “为民除害” 的木牌欢呼,突然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先拿冯邦宁开刀 —— 这不仅是清除冯保的羽翼,更是在积攒民心。

  回到京城时,已是三日后的深夜。骆思恭没敢歇脚,直接捧着卷宗闯进东宫。朱翊钧正对着地图看辽东的防务,案上的烛火被风一吹,在 “奴儿干都司” 几个字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陛下,罪证都齐了。” 骆思恭将卷宗放在案上,里面的供词、书信、账簿堆得像座小山,“冯邦宁强占民女十七人,贪污盐税十二万两,私通倭寇倒卖铁器三十车,光是人证就有五十多个。”

  朱翊钧拿起那封萨摩藩的书信,指尖划过 “硫磺” 二字。硫磺是制火药的关键,铁器能铸兵器,冯邦宁这是在资敌!他将信纸拍在案上,烛火都震得跳了跳:“好,很好!冯保养的好侄子!”

  “要不要现在就审?” 骆思恭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只要冯邦宁开口,就能牵扯出冯保。”

  朱翊钧摇摇头,拿起卷宗往怀里一揣:“不急。” 他走到窗前,望着慈宁宫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宫灯,“得先让母后看看。”

  清晨的慈宁宫,李太后正在给观音像上香。紫檀木的供桌上,冯保送来的玉如意还摆在中央,翠绿的玉质在晨光中泛着油光。听到朱翊钧求见,她放下念珠,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 —— 自从张居正死后,皇儿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请安。

  “钧儿,什么事这么急?” 李太后看着儿子手里的卷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朱翊钧将卷宗放在供桌上,一封封展开:“母后,您看看吧。这是冯伴伴的侄子冯邦宁在苏州做的好事。”

  强占民女的供词、贪污盐税的账簿、私通倭寇的书信…… 李太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捏着念珠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当看到 “私通倭寇” 四个字时,她猛地将念珠摔在地上,紫檀木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孽障!真是孽障!” 李太后的声音气得发抖,“冯保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私通倭寇,他是想让老冯家满门抄斩吗?”

  朱翊钧垂着眼帘,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母后,冯伴伴的侄子做出这等事,若不严惩,难平民愤。苏州百姓都在喊‘还我河山’,要是朝廷不给个说法,怕是会出乱子。”

  李太后看着那封萨摩藩的书信,上面的 “和” 字印章像只眼睛,死死盯着她。她虽然宠冯保,但也知道通敌是底线 —— 当年嘉靖朝的倭寇之患,差点动摇国本,谁碰这个底线,谁就是大明的罪人。

  “钧儿想怎么处置?” 李太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知道,自己再也护不住冯保了。

  朱翊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按律当斩,但念及冯伴伴的情分,可先斩冯邦宁,再查冯保是否知情。”

  这个处置既顾全了李太后的面子,又能顺理成章地牵连出冯保,可谓滴水不漏。李太后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念珠:“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 冯保伺候哀家多年,若他不知情,还望皇儿留他一条活路。”

  “儿臣明白。” 朱翊钧躬身行礼,心里却冷笑 —— 冯保豢养冯邦宁多年,说他不知情,谁信?

  走出慈宁宫时,阳光正好照在金水桥上。朱翊钧看着侍卫押着冯邦宁往刑场去,百姓们跟在后面欢呼,突然觉得这阳光比往日更暖了些。他对骆思恭说:“去司礼监告诉冯保,就说太后有旨,冯邦宁罪大恶极,午时问斩。”

  骆思恭刚走到司礼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冯保正把案上的东西往地上砸,鎏金砚台摔在金砖上,裂成了两半。“废物!都是废物!” 他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连个侄子都保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看到骆思恭进来,冯保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邦宁!我要杀了你!”

  骆思恭侧身躲过,冷冷道:“冯公公,太后有旨,冯邦宁罪大恶极,午时问斩。”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萨摩藩的书信,“这是从冯邦宁书房搜出的,上面写着‘事成后分你三成’,不知公公说的‘事成’,指的是什么?”

  冯保的目光落在信纸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认得这字迹,去年冯邦宁回京时,还拿着类似的信给他看过,说 “能赚大钱”,当时他没当回事,没想到竟成了催命符!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保连连后退,撞到身后的书架,线装书掉得满地都是,“是邦宁自己胡闹,跟我没关系!”

  “是不是没关系,查了才知道。” 骆思恭收起书信,“陛下说了,会派锦衣卫‘帮’公公整理一下司礼监的文书,看看有没有和冯邦宁相关的往来。”

  冯保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是要查他了。司礼监的文书里,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光是替李太后收的那些 “孝敬”,就够他掉脑袋的了。

  午时三刻的鼓声响起时,冯邦宁的人头落地。刑场周围的百姓欢呼雀跃,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像过年一样热闹。朱翊钧站在角楼上,看着那片欢腾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陛下,冯保在司礼监烧东西。” 骆思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个刚从火堆里抢出来的残页,上面还能看清 “李太后”“黄金百两” 的字样。

  朱翊钧接过残页,放在烛火上点燃:“让他烧。烧得越多,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他转身往回走,龙袍的下摆扫过栏杆上的露水,“准备一下,明日早朝,议冯保的事。”

  骆思恭躬身应道:“属下遵旨。”

  冯保在司礼监烧了一夜的文书,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停手。看着满院的灰烬,他突然觉得一阵心慌。他想起张居正死后的惨状,想起曾省吾在牢里的哭嚎,想起冯邦宁滚落的人头,突然明白,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

  “公公,宫里来人了。” 心腹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陛下请您去太和殿,有要事商议。”

  冯保的手抖了抖,拿起桌上的玉扳指戴上。他知道,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但他还是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蟒纹贴里的衣襟 —— 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体面些。

  太和殿的铜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朱翊钧坐在龙椅上,看着冯保一步步走进来。这个陪伴他长大的太监,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佝偻的背影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条即将被斩断的蛇。

  “冯保,” 朱翊钧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你侄子冯邦宁私通倭寇,你可知情?”

  冯保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陛下饶命!臣真的不知情啊!都是那孽障自己胡闹,与臣无关啊!”

  “无关?” 朱翊钧冷笑一声,将那封残页的灰烬扔在他面前,“那这些呢?你替太后收受贿赂,挪用内帑,难道也与你无关?”

  冯保的脸彻底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 朱翊钧站起身,龙袍在晨光中展开,“将冯保押入刑部大牢,查抄家产!”

  侍卫上前拖人时,冯保突然尖叫起来:“李太后!我伺候了你二十年!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的哭嚎声越来越远,太和殿里一片寂静。百官们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他们知道,清除冯保的势力,意味着皇帝真正掌握了朝政,属于万历的时代,已经彻底到来。

  朱翊钧看着冯保消失的方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他知道,这只是清算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但他有信心,能将这大明江山治理好,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御案上的卷宗上,冯邦宁的罪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朱翊钧拿起朱笔,在卷宗上批下 “斩立决” 三个字,笔尖落下时,仿佛斩断了最后一根束缚他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