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挚友与陌路-《一剑闯九霄》

  清理完身上的污秽,换上一身从凌家狗腿子身上扒下的、带着汗腥味的粗布衣服。

  凌霄仔细地将那枚至关重要的黑铁令牌贴身藏好。

  一丝温润的气息似乎正透过皮肤渗入体内,与他丹田初生的星辰剑海隐隐呼应。

  这动作近乎本能,仿佛触摸着的是他复仇与希望的唯一火种,是连接那片浩瀚星域的桥梁。

  他压低斗笠,遮住大半面容,如同融入溪流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潜入青城。

  城内的气氛果然有些异样。

  关于他被废逐出家族、生死不明的消息显然已经如同瘟疫般传开。

  街角巷尾,茶楼酒肆,偶尔能听到压低的议论声。

  有曾经受过他父亲恩惠的老族人发出的唏嘘叹息,有纯粹看客的感慨命运无常,但更多是凌虎一系散布的、落井下石般的嘲弄与诋毁。

  “听说了吗?柳家大小姐柳寒烟,今天一早便带着人去了凌家,据说是要正式解除婚约!”

  一个茶摊上,闲汉唾沫横飞地说道。

  “啧啧,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当年凌霄少爷天才之名鼎盛时,年仅十五便突破炼气四层。

  “柳家可是上赶着巴结,那柳寒烟不也整天‘霄哥哥’叫得亲热?”

  旁边一人摇头晃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

  “此一时彼一时嘛,”

  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市侩的精明,

  “现在凌霄成了修为尽废的‘叛族罪人’,听说昨晚就死在乱葬岗了。”

  “柳家大小姐何等身份?不仅姿容绝世,天赋更是不凡,据说已被云霓宗一位长老看中,不日就要前往宗门修行,前途无量啊!岂能再与一个‘死人’有瓜葛?”

  “这婚约,迟早要断,柳家不过是抢先一步,免得沾上晦气罢了。”

  “云霓宗?!那可是咱们这片地域的霸主之一!柳寒烟真是好机缘啊……”

  听着路人不加掩饰的议论,凌霄藏在斗笠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透世情的冷嘲。

  他与柳寒烟自幼指腹为婚,也曾有过两小无猜、一起练剑修行的时光。

  但自从他修为开始“倒退”、沦为“废人”后,对方眼中的热切便日渐冷却,态度也从亲近变得疏离,最后几乎是视而不见。

  如今的退婚,不过是意料之中的最后一笔,甚至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解脱之感,仿佛斩断了一根早已腐朽的绳索。

  “云霓宗……倒是好机缘。”

  他心中漠然,不起波澜,

  “只是,我的路,从昨夜开始,便与你,与过往,再无任何干系。”

  他的未来,是星辰,是剑道,是复仇与守护,早已容不下这些浅薄的世情冷暖。

  他现在最担心、最牵挂的,只有被他留在凌家那个龙潭虎穴里的妹妹——凌薇。

  凭借对青城每一条小巷、每一处暗角的熟悉,他绕开人来人往的主干道。

  如同幽灵般穿行在错综复杂、弥漫着潮湿和霉味的贫民区小巷中,最终来到城西一处最为破败的院落外。

  歪斜的木门,斑驳的土墙,这里是他的好友,赵莽的家。

  赵莽出身猎户家庭,父亲已早亡,他与母亲相依为命。

  靠着天生一股远超常人的神力和自己打猎、做苦力勉强维生。

  他性格耿直豪爽,一根筋,认准的兄弟就会掏心掏肺。

  在凌霄“落魄”这一年,往日的所谓“朋友”纷纷避而远之,唯有赵莽不曾看轻他半分。

  反而时常偷偷接济他们兄妹,将好不容易猎到的兽肉、换来的铜板塞给凌霄。

  让他给体弱的薇薇补身子。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凌霄一直铭记于心。

  凌霄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轻重不一地叩响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粗犷、带着风霜之色且充满警惕的脸庞。

  当赵莽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看清斗笠下凌霄那双熟悉、却比以往更加深邃锐利的眼睛时,他猛地将门拉开,一把将凌霄拽了进去,力量之大让凌霄都微微一个趔趄,随即又迅速将门关上、插好门栓。

  “凌霄?!你……你真的没死?!”

  赵莽又惊又喜,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着凌霄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随即他又猛地想起凌霄“身受重伤”,连忙松开手,一脸懊恼,压低声音,如同闷雷在喉咙里滚动。

  “外面都在传你被扔进乱葬岗,活不成了!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得像玄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莽哥,小声点。”

  凌霄心中一暖,摘下斗笠,露出虽然苍白但精气神十足,甚至眉宇间带着一股逼人锐气的脸庞。

  “我没事,侥幸活了下来。”

  赵莽上下打量着他,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你的伤……?气海,经脉……他们不是说……”

  他比划着,难以理解。

  昨晚被废的人,今天怎么看起来比受伤前状态还好?

  “此事说来话长,牵扯极大。”

  凌霄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眼中寒光闪烁。

  “我是被凌虎和凌远山陷害的。莽哥,我长话短说,我现在需要立刻知道薇薇的情况!她怎么样了?”

  提到凌薇,赵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妈的!凌家那群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你出事后,薇薇丫头就被他们以‘戴罪之身’为由,强行关进了内院最偏僻、最潮湿的杂役房!由一个姓钱的老虔婆看着!那老东西是凌虎他娘的心腹,最是刻薄歹毒!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听说薇薇不肯认罪,还为你辩解,被那老虔婆克扣饭食,动辄打骂……吃了不少苦头……”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怒火。

  凌霄眼中寒光爆射,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一股无形的杀意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杂役房!钱婆子!他记得那个女人,面相刻薄,手段狠辣,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