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她来看我了-《民国谍影:真实之眼》

  程兰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因恐惧而扭曲,但林默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站在审计署最高权限的控制台前,眼前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他的指尖在冰凉的虚拟键盘上悬停,却没有立刻下达任何封锁或拦截的指令。

  冲进去救人?

  那是莽夫所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伪政府档案馆的地下三层,那个被称为“心脏”的地方,一旦触发最高警报,就会变成一个绝对封闭的金属坟墓,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林晚舟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绝非一时冲动。

  他关闭了与程兰的通讯,平静地调出了林晚舟过去六个月的所有档案借阅记录。

  一行行枯燥的条目在屏幕上滚动,看似毫无关联,但在林默眼中,却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的行动路线图。

  她的兴趣点异常集中,频繁调取着1935年前后旧时代的市政建设图纸,尤其是静园与南京路418号之间的地下管网布局。

  静园,是他们童年被软禁的地方;南京路418号,则是伪政府档案馆的现址。

  她在寻找一条被遗忘的物理路径。

  真正的线索,出现在三天前的一次归还记录里。

  系统日志显示,她在归还一批关于城市水文资料时,触发了一次微小的重量异常警报,但因误差在允许范围内而被系统忽略。

  林默利用权限,调取了那批资料的高清扫描存档。

  在其中一本《城市排水系统白皮书》的封二页边空白处,他发现了一枚极其微小的手绘便签扫描影。

  那是一台老式打字机的侧面轮廓,画工稚拙,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偏执。

  而在轮廓的右下角,一行娟秀的小字几乎与纸张的纹理融为一体:“哥哥,你还记得妈妈教我们的盲文歌吗?”

  林默的指尖终于在控制台上轻轻一顿。

  那首所谓的“盲文歌”,是母亲在静园高墙之内,为了教他们在无光环境下通过敲击节奏传递信息而编造的童谣,每一个音节都对应着一个特定的求救或行动指令。

  这枚便签,是林晚舟留给他最明确的信号:她即将行动,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被捕”,她需要他作为后援,而不是拯救者。

  他的真实之眼扫过屏幕上那张便签的数字影像,纸张的边缘泛起一层柔和的绿色微光。

  安全,且信息来源绝对可信。

  谜底揭晓了。

  林晚舟并不是意外暴露,她是故意利用自己“净源工程候选人”的特殊身份,触发了某种深层验证机制,获得了那张本不该由她持有的特别通行证。

  她的目标不是档案馆里的任何一份卷宗副本,而是要进入那个存放着核心服务器的区域,去获取“β容器”真正的运行日志。

  林默深吸一口气,他不能阻止,也无需阻止。

  他要做的,是为她即将上演的戏剧,拉开一道最完美的帷幕。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疾速飞舞,一份以审计署最高级别权限签署的命令被瞬间生成、下发。

  “命令:即刻启动‘突发性神经活动异常监测’紧急预案,对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所有接触过‘净源工程’相关文件的A级以上人员进行强制性脑部活动扫描。”

  命令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档案馆的安保系统在接到指令的瞬间,自动将戒备等级提升至最高。

  刺耳的警报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可怖的寂静。

  所有电子门禁和身份识别系统全部锁定,切换为手动审批模式。

  这看似是加强了防御,实际上却在瞬间制造出了数十个人为操作的节点。

  机器不会犯错,但人会。

  在巨大的压力和繁琐的流程下,混乱和漏洞必然产生。

  “程兰,”林默重新接通通讯,“立刻在档案馆内部公共广播频段,播放编号73B的音频文件,循环播放。”

  程兰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执行。

  几秒钟后,一段咿咿呀呀的老旧京剧唱段在档案馆的各个角落幽幽响起,声音不大,仿佛是某个线路年久失修造成的信号串扰。

  没有人会留意到,在这段戏曲录音的音轨底层,嵌入了一段人耳无法识别的特定频率震动。

  这股震动通过建筑的钢结构传递,精准地干扰着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井内的光电传感器,使其在每一次停靠时,都会产生一个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0.8秒延迟。

  这0.8秒,正是林晚舟所需要的时间窗口。

  在幽深死寂的地下三层,林晚舟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避开了因系统切换而暂时固定路径的巡逻机器人。

  她站在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合金保险柜前,最终停在编号为D7的柜门前。

  她的手指在密码盘上熟练地按下一组数字——那是母亲的生日与静园竣工之日的组合。

  随着一声轻微的机簧开合声,厚重的柜门无声滑开。

  柜内并非堆满卷宗,而是一台正在低温运行的服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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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舟没有去看那闪烁的数据指示灯,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胶卷,迅速而精准地将其塞入服务器旁一本厚厚的《城市排水系统白皮书》的装订线夹缝内。

  她没有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反而留下了一枚“炸弹”。

  完成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通道拐角,两束刺目的强光便照射在她脸上,一队荷枪实弹的巡逻队堵住了她的去路。

  “不许动!举起手来!”

  林晚舟异常平静地举起双手,甚至主动出示了自己的特别通行证。

  “是我,”她语气平稳地报告,“我在D7区进行例行数据核对时,发现有可疑的文件移位痕迹,正准备上报。”

  这种反常的冷静与主动,反而让巡逻队长更加警惕和怀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另一队身着黑色制服、胸前佩戴审计署徽章的人马从后方快步赶到。

  “审计署执行紧急任务!”为首的稽查组长面无表情地出示命令,“我们接到指令,需要带走林晚舟女士进行神经活动监测,所有人让开!”

  巡逻队还想争辩,但审计署的命令高于一切。

  在巡逻队员困惑的目光中,林晚舟被稽查组的人“强行”带走,押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悬浮车。

  在千里之外的控制室内,林默一直注视着监控画面中的这一幕。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代表林晚舟的那个红色光点,在她被押上车的那一刻,颜色迅速褪去,最终稳定成一片安全的绿色。

  陷阱已被逆转,猎人成为了棋子。

  当晚,程兰将那枚微型胶卷上的内容在绝密的实验室里成功还原。

  那并非复杂的数据,而是一页手写日志的翻拍照片,字迹潦草而急切:“β容器非物,乃人。继承者非血缘,而是记忆承袭者。”

  就在林默与程兰被这惊天秘密震撼到无以言语之时,市中心最高级别的隔离病房内,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沈仲安,毫无征兆地猛然坐起。

  他面容枯槁,双眼却亮得骇人,用干裂的指甲,在床头的白墙上发疯般地刻下了一串数字:。

  刻完之后,他停了下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却又无比平静地转向空无一人的房间,用一种古老而沙哑的语调喃喃自语。

  “今天,是‘顾问’第一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