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静园没有春天-《民国谍影:真实之眼》

  暴雨如注,砸在崇明岛外的江面上,激起一片混沌的水雾。

  粘稠的雨幕中,“静园”那栋白色的主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安静得令人心悸。

  一辆印着“防疫中心”字样的厢式货车停在侧门,林默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护目镜,以检疫人员的身份,顺利通过了第一道关卡。

  他的“真实之眼”早已开启,整个世界在他视野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静园并非一片死寂,整栋建筑都被一层淡紫色的光晕笼罩着,那是高度集中的精神能量逸散形成的力场。

  走廊里,几十个同样身穿白色病号服的“患者”如同幽灵般机械地行走,他们的步伐、摆臂频率完全一致,眼神空洞,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数据收到了。”耳机里传来程兰冷静而急促的声音,“他们的脑波同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各个脑功能区活动频率趋于同构。林默,这不是治疗,这是群脑驯化,他们在抹除个体意识,创造一个‘集体大脑’。”

  林默没有回应,他像一滴水融入溪流,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的警卫,潜入了位于地下一层的中央控制室。

  房间里,数十个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而正中央,一台样式古旧、布满黄铜管道和水晶矩阵的脑波耦合仪正在嗡嗡作响。

  它的能量核心并非电力,而是某种林默从未见过的生物组织,此刻正发出微弱的搏动。

  耦合仪的显示屏上,一个醒目的目标ID正在被持续锁定——073β。

  看到这个编号的瞬间,林默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他自记事起就烙印在身份档案上的代号。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那个所谓的“顾问”体系,根本不是什么职位传承,而是一场血腥的掠夺。

  他们打算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父亲林世勋留下的血脉作为钥匙,强行启动血脉共鸣,将他的意识彻底抹除,把他这具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变成新任“顾问”的宿主容器!

  怒火在胸中翻腾,但他的手却异常稳定。

  破坏这台机器太简单了,但那只会打草惊蛇。

  他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林默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数据接入器,熟练地绕过物理防火墙,反向接入了耦合仪的操作系统。

  他没有切断信号,而是上传了一段经过特殊篡改的“唤醒指令”。

  指令的核心,是他从义父那本破旧的笔记本里找到的遗言录音。

  那是义父在弥留之际,断断续续录下的、关于自由与意志的话语。

  林默将这段音频的波形叠加在原始的驯化信号之上,并悄悄加入了一段能引起神经元认知障碍的高频震荡脉冲。

  “植入完成。”他低声对自己说。

  两分钟后,异变陡生。

  走廊里所有正在行走的“患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步。

  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双手死死抱住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

  中央控制室内,脑波耦合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疯狂跳出红色的错误代码:“警告!认知冲突!主体拒绝融合!”

  一名值班医生被警报声惊动,慌忙推门冲了进来。

  他还没看清房间里的状况,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默迅速剥下他的白大褂穿在身上,整理了一下口罩,大步流星地朝着更深的地底走去。

  他根据建筑结构图,来到了地下三层的冷冻层。

  空气冰冷刺骨,白霜凝结在金属墙壁上。

  推开最后一扇厚重的铅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猛缩——一排整齐的玻璃冷冻舱中,静静地躺着七具躯体,他们都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却如同标本般沉睡于此。

  每一具舱体上,都刻着“前任顾问”的字样。

  而在这一排冷冻舱的尽头,还有一个空置的舱位,崭新的金属标签上,用激光刻着三个字:“待接入:林默”。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静园内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林默早已在燃气管道的关键节点布置了微型引爆装置,冲天的火光和混乱为他创造了完美的掩护。

  他扛着在骚乱中被他击晕的实验基地负责人沈仲安,从一扇偏僻的侧门撤离。

  黑色的越野车早已等候在树林边缘,程兰推开车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车子绝尘而去。

  后座上,悠悠转醒的沈仲安看着窗外那片映红江面的火光,脸上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咳出一口血,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以为毁掉一个静园就够了?年轻人,你太天真了。‘顾问’不在机器里,不在血缘里……他在每个人的恐惧里。”

  林默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比窗外的夜雨还要冰寒:“你说得对。所以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回去,告诉他们,林世勋的儿子回来了。而且,他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认证。”

  远处的火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轮廓分明。

  程兰握着方向盘,低声问道:“下一步?”

  林默的目光越过江面,望向灯火辉煌的城市天际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轮到我们,发布指令了。”

  三天后,伪政府的几位高层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匿名信。

  信的内容让他们如坐针毡,而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将信纸翻到背面时,只看到一行用老式打印机打出的小字:

  第七号观察站重启,继承者已就位。

  信封一角的邮戳,模糊却又清晰地显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年份:1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