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莺的歌声-《民国谍影:真实之眼》

  天光未亮,青灰色的晨雾笼罩着特务处的院落,将一切棱角都浸润得模糊不清。

  清晨六点,档案科外廊的声控灯因脚步声而亮起,驱散了一小片凝固的黑暗。

  林小芸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她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借着整理旧档的名义,她将那本厚重的《航运年报》从怀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皮柜第三排的原位。

  指尖在触碰到冰冷书脊的瞬间,还是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一下。

  昨夜,她已经按照指令,将那枚藏在纽扣里的微缩胶卷,通过“死信箱”的方式传递了出去。

  她知道,那里面是真正的密钥。

  可一想到沈墨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以及他随时可能发起的审讯,她的心跳就如同失控的鼓点。

  “新来的,总要熬过‘头七’,才能算真正站稳脚跟。”

  一个平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林小芸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叫出声来。

  她猛地回头,看到林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他的目光低垂,似乎只是在随意打量着杯中的茶叶,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小芸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稍稍缓解了她的紧张。

  “谢谢林哥。”她低声说。

  林默“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转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地飘了过来,轻得仿佛是走廊里的风声:“今晚子时,钟楼第三扇窗,亮灯三次。”

  林小芸的心脏骤然一缩,紧接着便是狂跳。

  这是“夜莺”启动双向通讯的最终确认指令!

  这意味着,组织已经收到了密钥,并且准备与她建立正式联系。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默没有回头,但在他的视野中,林小芸头顶上代表“己方人员”的【绿色】标识依旧稳定。

  然而,标识周围的数据流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焦虑波动。

  他心中了然:这只雏鸟尚未完成真正的蜕变,还需要一次成功的任务来淬炼羽翼,建立绝对的信心。

  而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上午十点,监听室。

  空气中弥漫着老旧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

  沈墨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最新的电波记录,眉头越锁越紧。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上,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昨夜零点十五分,租界方向,侦测到一段完整的、高强度摩尔斯电码。

  破译出的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夜莺归巢,新羽已丰”。

  这是火种上级对“夜莺”行动开启的回应信号!

  “啪!”沈墨猛地合上记录本,发出的巨响让旁边的技术员都打了个哆嗦。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们用了真密钥……一个刚报到的新人,连特务处的地形都没摸熟,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这个问题,像一柄重锤,敲在监听室里每个人的心上。

  沈墨没有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他霍然转身,对技术员下令:“立刻对这段信号进行逆向追踪!动用所有设备,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个信号到底是从租界哪个角落发出来的!”

  “是!”

  监听室的门被悄然推开一条缝,又迅速合上。

  门外,林默将一切尽收耳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段信号确实是真的,用的也是真密钥的回应频率。

  但发报的人,却是他三天前就在法租界一家破旧修表铺里安排好的一个流浪汉。

  那个流浪汉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的是什么,只以为是帮一位“大善人”给远方的亲戚报平安。

  而那台备用的发报机,正是通过阿炳的手转交过去的。

  他要的,就是让沈墨相信:内鬼不仅存在,而且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行动了。

  这会逼得沈墨加快清洗的步伐,而当一个人急于求成时,就最容易犯错。

  中午时分,洋行茶水间里水汽氤氲。

  金世荣端着搪瓷杯,状似无意地拦住了正准备接水的林默。

  “沈墨那边疯了,正在挨个排查所有昨晚值班的人员,连带着巡岗记录都调去看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默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叹了口气:“这事可别查到我头上。我昨晚失眠,大半夜睡不着,就去天台吹了会儿风。说来也巧,还正好看见金哥你去巡视后院仓库。”

  金世荣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昨晚确实巡视到那边了。”

  林默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顺势道:“那敢情好。回头沈墨要是真问起来,我就说……是我老家的陈叔托梦给我,说有重要的信在天台等着我,我这才上去看看的。金哥你可得帮我作证,我确实在天台待了不短的时间。”

  这个理由荒诞不经,但在特务处这个神鬼莫测的地方,信这些的人反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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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世荣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用更低的声音说:“你别玩得太险。吴科长虽然信你,但我怕沈墨那条疯狗,真要是发起疯来,连吴科长的面子都不给。”

  林默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多谢金哥提醒。”

  他心中清楚,金世荣的信任正在逐步成型。

  这份看似不起眼的信任,正是他撬动整个棋局的下一个支点。

  下午四点,档案科,密档室。

  林小芸的心跳比清晨时还要快。

  她按照林默的后续指令,将一张小小的便签,夹入了一本无人问津的旧卷宗里。

  便签上只有一行字:“1937年煤运账目异常”。

  这行字本身毫无意义,但它的位置、它所在的卷宗,组合起来就是一条情报——沈墨近期秘密调阅的几份重要监听日志的编号。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传递内部情报,手指的冰凉与内心的灼热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离开后不久,林默便以查阅资料为名进入了密档室。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本卷宗,抽出便签。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便签的边缘泛起一层微弱的绿光,旁边浮现出一行小字:【己方情报标记】。

  他迅速记下那串代表日志编号的“暗码”,将便签在指尖捻成粉末,不动声色地将卷宗归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留一丝痕迹。

  当晚,这串编号就会通过阿炳的渠道,传入租界的情报站。

  更重要的是而他,早已在档案科的值班日志上动了手脚——根据那本被修改过的日志记录,昨夜唯一有机会进入这间密档室的,只有一个代号为“灰鼠”的老油条。

  深夜,万籁俱寂。

  监听室内,只有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

  沈墨死死地盯着技术员呈上来的逆向追踪结果报告。

  报告显示,信号源最终锁定在法租界西区的一片贫民窟,但技术员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信号存在明显的延迟和衰减,根据模型分析,极有可能是经过了中继转发,原始发报点很可能并不在此处。”

  中继转发……

  沈墨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这意味着,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他们有完整的信号网络。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心中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没有再看那份报告,而是转身大步走向档案科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自己的宿舍里,林默缓缓打开了那块老旧的银质怀表。

  表盖内侧,用秀丽的字体刻着三个字——周玉兰。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刻痕,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叹息:“灰鼠,是时候该死了。”

  话音刚落,他的真实之眼系统突然有了反应。

  一幅淡蓝色的虚拟光幕在眼前展开,清晰地显示出走廊尽头的实时画面——沈墨的身影正站在档案科的登记台前,飞快地翻阅着那本值班日志。

  紧接着,一行新的系统提示浮现:

  【成功引导关键目标,制造内部猜疑链,功勋值 250】

  【功勋值累积,真实之眼功能强化:已解锁“监听设备识别”功能,可识别十米内目标是否携带窃听或监听设备】

  林默平静地合上表盖,将怀表揣回口袋。

  他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他知道,沈墨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清洗,即将拉开序幕。

  而“灰鼠”的尸体,将会是沈墨在这张他自己编织的猎网上,献上的第一份祭品。

  真正的夜莺尚未引吭高歌,但囚禁所有人的笼中,早已布满了杀机与罗网。

  天亮之后,这处院落里,将会少一个人,多一缕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