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忘尘轩的秘密-《我们的妻主是特种兵》

  忘尘轩的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竹楼里只亮着一盏孤灯。

  夏幼薇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墙翻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庭院里。盲女阿湘的房间在二楼,窗扉半掩,隐约可见她坐在窗边,手中似在摩挲着什么。

  夏幼薇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隐在竹影中观察。

  阿湘的确在抚琴,但琴未张弦,她只是手指虚按在琴面上,一遍遍重复着某个指法。月光照在她覆眼的白色绸带上,映出平静却哀戚的侧脸。

  过了约一刻钟,她终于停下,轻轻叹了口气,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白日沈琛留下的那枚铜铸狼牙。

  她将狼牙贴在脸颊,低声喃喃:“哥哥……”

  哥哥?

  夏幼薇心头微动。

  又等了片刻,见阿湘并无其他动作,夏幼薇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故意放重了脚步声。

  “谁?”阿湘立刻警觉地“看”向声音来处。

  “是我,白日来听曲的过客。”夏幼薇温声道,“深夜冒昧打扰,还请姑娘见谅。”

  阿湘松了口气,但手中仍紧握着狼牙:“贵客……可是又想来听曲?”

  “是,也不是。”夏幼薇走到她窗前,隔着一丈距离停下,“白日听姑娘弹《离鸿曲》,心有所感,有些疑问,想请教姑娘。”

  阿湘微微侧头:“贵客请说。”

  “《离鸿曲》第三段,转调急促,隐有杀伐之音。姑娘在弹到此处时,心绪似乎波动极大。”夏幼薇缓缓道,“可是曲中有什么故事?”

  阿湘沉默良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狼牙的棱角。

  “这首曲子……是一个故人教的。”她声音很轻,“他说,曲中讲的是一只离群的孤雁,被猎箭所伤,挣扎南飞,最终……坠于寒江。”

  “教曲的故人,可是沈大人?”

  阿湘身子一颤,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夏幼薇继续道:“沈大人每月都来听这首曲子,每次听完,都留下一枚狼牙。姑娘可知,这狼牙……代表什么?”

  “狼牙……”阿湘低下头,“他说,狼是最记仇的动物。咬住猎物,至死不放。这枚狼牙,是提醒他……有些仇,必须报。”

  “仇?”夏幼薇轻声问,“沈大人有仇要报?”

  阿湘忽然激动起来:“贵客!您、您别问了!沈大人是好人,他做的……做的都是该做的事!您若是官府的人,就、就请回吧!”

  夏幼薇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发抖的手,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姑娘,”她换了个话题,“你方才……叫了‘哥哥’?”

  阿湘浑身一僵。

  “沈琛,是你的哥哥,对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阿湘猛地抬头,“望”向夏幼薇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夏幼薇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窗台上。

  那是一枚铜钱,边缘磨损得光滑,正面是“轩辕通宝”四字。

  “这枚铜钱,是三年前我在北境战场上捡到的。”夏幼薇声音平静,“当时雪很大,一个年轻的士兵死在我面前,他手里紧紧攥着这枚铜钱。他说,他妹妹眼睛不好,在家等他回去,这钱……是他攒了三年,想给妹妹治眼睛的。”

  阿湘的手颤抖着,摸索着触到那枚铜钱。

  她的指尖细细抚过钱币的纹理,忽然,泪水从白色绸带下无声滑落。

  “我哥哥……”她哽咽道,“我哥哥他也……他也去了北境。三年前,家里收到阵亡文书……爹娘悲痛过度,相继病逝。我、我眼睛本来只是看不清,那之后……就全瞎了。”

  夏幼薇静静听着。

  “沈大人……他不是我亲哥哥。”阿湘抹去眼泪,低声道,“但他对我,比亲哥哥还好。三年前,我流落街头,差点被人贩子抓走,是他救了我,把我安置在这里。他说……他说他认识我哥哥,是军中同袍,受我哥哥所托,照顾我。”

  “每月他来听曲,其实……其实是来看我。”阿湘握紧那枚铜钱,“他每次来,都会问一句:‘南边可有信来?’”

  南边?

  夏幼薇心中一动:“南边……是指?”

  “我不知道。”阿湘摇头,“但他每次问这话时,声音都……都很紧绷。好像在等什么很重要的消息。”

  南边,信。

  夏幼薇脑中飞速旋转。青州在北,南边……是京城?还是更南?

  “还有一件事,”阿湘忽然压低声音,“大概半年前,有天夜里,我听到沈大人在楼下和人说话。那人声音很尖,像……像宫里的公公。我听到他们说……说什么‘密使’、‘遗孤’、‘灭口’……”

  密使遗孤?

  夏幼薇瞳孔微缩。

  “后来呢?”

  “后来那个公公走了,沈大人在楼下站了很久。”阿湘回忆道,“我听到他……他在哭。很压抑的哭声。那之后,他有三个月没来。再来时,身上有很重的伤,血腥味浓得……我隔着一层楼都能闻到。”

  夏幼薇沉默。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沈琛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这仇,与宫廷、密使、灭口有关。而他每月来忘尘轩,既是为了照顾同袍的盲妹,也是在等某个来自“南边”的消息。

  至于那枚狼牙……

  是提醒他不忘仇恨的信物。

  “姑娘,”夏幼薇轻声问,“沈大人有没有提过,他的仇人……是谁?”

  阿湘摇头,却又迟疑道:“他有一次喝醉了,喃喃自语,说……说‘九千岁’……还说什么‘血债血偿’……”

  九千岁。

  又是九千岁。

  夏幼薇深吸一口气,将铜钱推近阿湘:“这枚钱,你留着。就当作……你哥哥留给你的念想。”

  阿湘紧紧握住铜钱,泪如雨下。

  夏幼薇不再多留,悄然后退,融入夜色。

  回驿馆的路上,她脑中思绪纷杂。

  沈琛,密使遗孤,九千岁,血仇。

  周璠,漕粮案,黑沙帮,北蒙。

  所有的线,似乎都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三天后的码头,或许就是这个漩涡爆发的起点。

  她回到驿馆时,已是子夜。

  轩辕奕还在等她,灯下,他面前摊开一幅地图,正是青州及周边地形。

  “有收获?”他问。

  夏幼薇将阿湘的话简要复述,又道:“沈琛的身份,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他可能……是某个被害朝廷密使的后人,九千岁是他的仇人。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扳倒周璠,收集九千岁罪证,都是在为复仇铺路。”

  轩辕奕沉吟:“若真如此,他与我们目标一致。九千岁在朝中结党营私,插手军务,早已是心腹大患。只是他权势根深蒂固,动他,需铁证如山。”

  “所以沈琛在等。”夏幼薇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青州位置,“等一个能一举扳倒九千岁的机会。周璠,就是突破口。”

  “但风险太大。”轩辕奕握住她的手,“码头之约,我总觉得不安。沈琛此人,行事狠绝,不择手段。我怕他……连你也算计在内。”

  夏幼薇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我既敢应,自然有准备。况且……”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我也想看看,这位‘玉面阎罗’,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次日清晨,夏幼薇召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