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功法抉择(上)-《兵魔录》

  季雨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却只是堪堪擦过他的衣袖,未能抓住。

  南宫宇一连向后退出十余米,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倒在地,低着头,大口地喘息着,周身隐隐有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不定,气息变得起伏不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光影异动到南宫宇倒地,不过短短数息时间。沐灵瑶始终站在原处,她清澈的目光扫过南宫宇,又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茫然的季雨竹,并未出手干预,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此类情况发生。

  片刻之后,南宫宇周身的幽蓝光芒渐渐内敛,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残留着一丝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了然。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声呢喃道:

  “冥海葬魔经……”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星空中回荡。

  “冥海葬魔经?”沐灵瑶闻言,绝美的脸庞上首次露出了明显的思索之色,她轻轻摇头,“这部功法的名字,我亦是首次听闻。藏书阁的典籍中,似乎并无相关记载。”

  南宫宇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衫,脸上带着困惑与思索,望向沐灵瑶:“大姐,这功法信息显示,它乃是先祖南宫拓所用,并特意留于此地。而且……它似乎并非静待有缘人,更像是在……等我?一种血脉深处的呼唤。”

  沐灵瑶黛眉微蹙,沉吟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南宫宇,似乎要将他看透:“功法有灵,自行择主,本就蕴含深意。你身负南宫家血脉,而南宫拓前辈又是惊才绝艳之人,其留下的功法对后人有所感应,也并非不可能。这种情况虽极其罕见,但宗门历史上亦非没有先例。或许,它等待的,正是身负南宫家血脉,且资质足以承受其力的后人,你既得此经,便是你的机缘,务必珍稀参悟。”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同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定下了基调。南宫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能够得到先祖遗留的强大功法,无疑是天大的幸事。他内视己身,能感觉到一部深邃玄奥的经文已然烙印在识海深处,只待日后慢慢解读修炼。

  沐灵瑶不再纠结于此,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漫天飞舞、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功法光团,声音恢复了平日:“接下来,该你们了。静心凝神,放出你们的神念,去感知,去呼唤,与那些功法之光建立联系。记住,并非越强大的功法越好,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沐灵瑶率先闭上了双眸。她并未为自己选取,而是将自身那浩瀚如海的神念缓缓铺展开来,如同无形的触手,轻柔地拂过整个星空秘阁。她的神念强大而精准,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渔夫,在浩瀚的海洋中搜寻着特定的目标。

  季雨竹和叶琉璃见状,也连忙依言照做,屏息静气,尝试着释放出自己相对微弱的神念,去接触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团。南宫宇则盘膝坐下,开始初步梳理脑海中那部《冥海葬魔经》的信息,周身气息渐渐趋于平稳。

  忆颜欢左右看了看后,也开始去感受那些光团。

  星空秘阁内暂时陷入了寂静,只有无数功法光团飞舞流转时发出的细微破空声和能量波动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沐灵瑶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纤纤玉手看似随意地朝着虚空某处一抓!

  “嗡!”

  一道原本在远处悠然盘旋的、呈现出炽烈赤红色的光团,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握住,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股强大的吸力,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地被摄取过来,稳稳地落在了沐灵瑶的掌心。光芒收敛,显露出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热的红色玉简,玉简表面跳动着火焰般的纹路,散发出精纯而磅礴的火属性能量。

  沐灵瑶低头看了一眼玉简,然后转身,将其递到了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的叶琉璃面前。

  “琉璃,”沐灵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此乃《天灵神火卷》,据传乃初代火神融毕生修行感悟所创之本命功法。后历经后世火神不断完善增益,便是天下间最适合你的功法。”

  叶琉璃闻言,激动得俏脸微红,她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那枚赤红玉简。玉简入手,她立刻感到一股温暖磅礴的火灵之力顺着手臂经脉涌入体内,让她通体舒泰,自身的火神体也似乎感受到了天灵神火卷,变得躁动起来。她深深地向沐灵瑶行了一礼:“多谢大姐!”

  沐灵瑶微微颔首:“你自身的资质必然引动它,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沐灵瑶对叶琉璃的指引话音甫落,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荡漾开来,微妙地影响了这片功法星空的气场。一直静心凝神、努力以自身神念沟通漫天光团的季雨竹,周身气息忽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阵奇异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灵力外泄,也非威压散逸,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他体内某种沉睡的特质被悄然唤醒,向外界散发出了独特的“频率”。

  奇异的一幕随之发生。

  原本井然有序、各自循着轨迹飞行的无数光团中,有七八道光芒骤然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它们像是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划出优雅的弧线,从星空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如同被花蜜吸引的蜂蝶,静静地悬浮在季雨竹的周身,缓缓盘旋。

  这些光团颜色各异,大小不同,散发出的能量属性也迥然相异。有的如琉璃般澄澈,有的似幽焰般跳动,有的厚重如大地,有的飘渺如云烟。但它们都表现出同一种姿态——等待。它们在等待季雨竹的选择,仿佛他的气息,正是开启它们传承的密钥。

  随着季雨竹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光团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图,包裹在外围的强烈光芒渐渐内敛、黯淡下去,显露出了承载功法名称的真实载体——或是古朴的玉简,或是残破的骨片,或是不知名金属打造的书卷虚影。一个个玄奥的名称,也随之映入他的眼帘:

  “一镜三影书”——

  一部玉简泛出镜面般的光泽,其名玄奇,似与过去未来之道相关,或许能凝练出过去未来身,协助战斗。

  “涅盘生死簿”——

  一道光芒呈现出灰白二色,交织流转,散发出浓郁的生命与死寂交替的气息,仿佛在阐述生死轮回的奥义,危险而诱人。

  “诸天衍神术”——

  这是一部散发着浩瀚星辰波动的功法,名字大气磅礴,似乎专注于推演、计算,乃至分化神念,洞察诸天奥秘。

  “百相照魂诀”——

  光芒变幻不定,时而如金刚怒目,时而如菩萨低眉,似能映照魂魄本质,模拟自身万千本质。

  “水月映花妙法”——

  一道如水波般柔和的光团,气息空灵梦幻,修炼此功法如水中花,镜中月,能够照见自身,亦能使自身迷失。。

  ……

  这些功法,名称虽异,侧重点不同,但细细品味其散发出的道韵和名称寓意,沐灵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共同的核心指向——它们似乎都涉及到了对“自我”的深度探索和超越。无论是映照魂魄、分化神念、经历涅盘,还是幻化诸相,其最终目的,多半是为了触及修行者自身那深藏于灵魂深处、可能连自己都未曾认知的层面,或许是追溯过去世的烙印,或许是勾连不同时空层面的“他我”,从而借取来自其他维度或时间线的“外力”,以此壮大今生的本体。

  沐灵瑶的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能一次性引动这么多涉及“探索本我、照见过往”范畴的功法主动来投,这季雨竹的灵魂特质,恐怕远比她之前感知到的还要特殊和复杂。她看向仍在仔细辨认功法名称、脸上带着困惑与思索的季雨竹,轻声开口,直接点破了关键:

  “这些功法……皆指向溯源与映照。你想探索自身的过去,乃至……前世今生?”

  季雨竹身体微微一震,从对功法的审视中回过神来。他迎上沐灵瑶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没有隐瞒,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坚定与渴望:“大姐,我自灵源城之后时长能看到自己前世之身,想知晓自身过去。故而想借功法之力,拨云见日,寻根溯源。”

  得到肯定的答复,沐灵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随即又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凝重。她不再多言,竟是玉手轻描淡写地一挥袖袍!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清风般拂过季雨竹周身。那些原本静静悬浮、等待选择的功法光团,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驱赶,发出一阵细微的、似是不甘的嗡鸣,光芒迅速黯淡,随即如同流星般倒射而回,重新没入漫天光华之中,消失不见。

  季雨竹愕然,不解地看向沐灵瑶。

  却见沐灵瑶出手如电,纤纤五指对着虚空深处看似随意地一抓!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比之前为叶琉璃摄取功法时更显郑重,指尖甚至流淌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大道符文。

  “嗡——!”

  一声沉闷的异响自星空深处传来,仿佛某个沉睡的古老存在被惊动。一道极其黯淡、几乎与背景的虚无融为一体的灰色流光,挣扎着、抗拒着,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拘束,破空飞来,最终落在了沐灵瑶的掌心。

  那并非玉简或书卷,而是一枚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残破的灰色骨片,上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轮回漩涡般的奇异纹路。骨片入手,沐灵瑶的手臂都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仿佛托着的不是一片骨头,而是一方世界的重量。她将骨片递到季雨竹面前,神色肃然:

  “以你引动那些溯源类功法的特质,若修炼它们,或许能有所成。但大道至简,亦至险。那些功法虽妙,却大多流于表面,或借助外相,或分化神魂,终究落了下乘,甚至可能迷失在万千幻象之中,得不偿失。”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季雨竹:“这片‘轮回宝术’,虽不知出处,无品无阶,但因为它本身代表的即是‘轮回’的一部分碎片。它不教你如何窥探过去,而是直接让你去体悟、去接触‘轮回’的本质。风险与机遇并存,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修行此法,你可能瞬间明悟前世千百世,也可能在轮回之力的冲击下神魂俱灭,真灵消散。但若能承受住,其带来的蜕变,将远超任何有品阶的功法。能否堪破迷雾,达成所愿,全看你自身的意志、悟性以及……造化。”

  随着沐灵瑶的话语,那灰色骨片上的漩涡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亘古、苍凉、足以让灵魂颤栗的气息。季雨竹凝视着这片骨片,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能感觉到,这确实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渴望触及的力量核心,尽管它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枚沉重的骨片,触手一片冰凉,仿佛能冻结灵魂。他深深鞠躬:“多谢大姐!”

  就在季雨竹以为功法选择就此结束时,沐灵瑶却再次出手了!她目光如电,扫过星空某处寒意最盛的区域,又是一抓!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应手而来,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刺骨的寒意,所过之处的空间都仿佛要凝结出冰霜。光芒落在沐灵瑶手中,化作一卷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书简,书简之上,“冰天寒地诀”五个古朴大字散发着凛冽的寒芒,其散发的威压,赫然达到了神阶层次!让旁边的叶琉璃和刚稳定气息的南宫宇都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