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国晚期:秦并天下的前夕-《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

  战国晚期:秦并天下的前夕(约黄帝纪年3700-3800年,公元前318-公元前221年)

  公元前318年的函谷关下,尘土飞扬中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魏、赵、韩、燕、楚五国的旗帜在风中乱舞,却挡不住秦军如潮水般的冲锋。当魏国士兵的尸体在关前堆成小山时,公孙衍站在高坡上望着溃散的联军,突然明白:合纵这面旗,快要扛不住了。

  这一年,距离苏秦佩六国相印的辉煌已过去十余年,距离张仪骗得楚怀王团团转也过了五年。战国的舞台上,纵横家的戏码还在唱,但台下的看客们早已换了心思——六国诸侯盯着秦国的眼神里,恐惧多过算计;而秦国朝堂上,范雎的“远交近攻”正在悄悄取代张仪的连横之术。历史的剧本,正翻到最血腥的一页。

  一、纵横家的黄昏与战略家的黎明

  苏秦死的时候,据说尸体被车裂于市,罪名是“通燕谋齐”。这位佩过六国相印的传奇人物,最终成了齐国权贵争斗的牺牲品。但他的门徒们还在,就像一群没了头的苍蝇,在六国间嗡嗡作响,试图复刻老师的辉煌。

  赵国的李兑就是其中最起劲的一个。这位靠着“沙丘之变”扶持赵惠文王上位的权臣,总觉得自己有苏秦的本事。公元前287年,他拉着齐、魏、韩、楚四国搞了场“五国合纵”,口号喊得比苏秦还响:“共伐秦,分其地!”可真到了出兵的时候,各国的小心思全露了馅——齐国想趁机吞宋国,楚国惦记着收回被秦国抢走的汉中,韩国和魏国只求别被秦军顺手端了老巢,至于赵国,李兑满脑子都是怎么巩固自己的权位。

  五国联军浩浩荡荡开到成皋,就再也不肯往前走了。秦军派了个使者来,带着几车黄金和几句软话,说只要各国撤兵,秦国愿意把以前抢的小地盘还几块。结果呢?齐闵王第一个领着军队转头去打宋国,其他四国一看老大跑了,也赶紧散伙。这场合纵,最后就落得个“兵未接刃,盟已瓦解”的笑话,气得李兑在帐篷里摔了酒杯:“这帮废物!”

  纵横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以前张仪靠一张嘴能骗得楚王团团转,现在各国诸侯见了说客,先搜身再问话,生怕又是秦国派来的骗子。有个叫苏代的(据说是苏秦的弟弟),跑到燕国游说,燕王直接扔给他一句:“你哥当年骗了多少人,你心里没数?”苏代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

  倒是秦国那边,出了个不玩嘴皮子的战略家。范雎这人名气不大,早年在魏国差点被丞相魏齐打死,装死才逃到秦国。他见了秦昭襄王,没说半句漂亮话,上来就戳痛处:“大王您现在像个打工的,权力全在宣太后和魏冉手里,哪像个国君?”秦昭襄王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夜把范雎请到密室,听他讲“远交近攻”的道理。

  “远交近攻,说白了就是稳住远处的,狠揍隔壁的。”范雎嚼着秦国的面饼,说得唾沫横飞,“韩、魏离咱最近,先拿它们开刀,一块块啃下来;齐、燕离得远,先给点好处哄着,等收拾完邻居,再回头收拾它们。”秦昭襄王拍着大腿叫好,当场任命范雎为客卿,没过几年又让他当了丞相。

  这一招可比张仪的连横狠多了。张仪是骗了东家骗西家,全靠忽悠;范雎却是实打实的蚕食——公元前268年,秦军攻占魏国的怀邑;公元前266年,又夺了邢丘;公元前262年,干脆把韩国的上党郡围了个水泄不通。韩国国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派使者去秦国求和,范雎隔着城墙喊:“想求和?先割让南阳!”

  韩国人咬着牙答应了,可上党郡的郡守冯亭是个硬骨头。这老头对着秦国使者骂道:“秦国是豺狼,咱宁肯把地给赵国,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就这么着,上党郡这块烫手山芋,扔到了赵国的怀里。赵孝成王听说天上掉馅饼,乐呵呵地派廉颇去接收,却没想想:秦国惦记的肉,能轮到赵国吃吗?

  二、赵武灵王的胡服与长平的白骨

  赵国能接住上党郡,得感谢一个人——赵武灵王。这位国君放着中原的丝绸不穿,非要穿胡人的短衣长裤;放着马拉战车不用,非要学胡人骑马射箭,在当时看来,简直是个疯子。

  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在信宫召开大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穿上了一身紧身胡服。大臣们吓得差点钻桌子底——在那个讲究“华夷之辨”的年代,穿胡服跟现在穿奇装异服逛故宫差不多,简直是大逆不道。

  “你们懂个屁!”赵武灵王把袖子一捋,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咱赵国北边是匈奴,东边是燕国,西边是秦国,穿着宽袍大袖,骑上马连弓都拉不开,等着被人揍吗?”他不光自己穿,还逼着公子成、肥义这些老臣也穿,谁不穿就治谁的罪。公子成哭着说:“这要是让祖宗知道了,会骂我们不孝啊!”赵武灵王瞪着眼说:“祖宗要是活着,也得跟我学!”

  就这么着,赵国的军队换上了胡服,开始练骑射。刚开始,士兵们摔得鼻青脸肿,贵族们在背后骂骂咧咧,可没过几年,效果就出来了——公元前306年,赵军骑着马横扫中山国,把这个夹在赵国中间的“钉子户”打得跪地求饶;公元前300年,又北上揍匈奴,一口气拓地千里,连匈奴的单于都吓得往西跑。

  赵武灵王站在云中郡的城楼上,看着骑兵们在草原上奔驰,得意地说:“现在谁还敢说咱赵国弱?”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晚年居然犯了个糊涂——公元前295年,他想把王位传给小儿子赵何,又心疼大儿子赵章,干脆把赵国一分为二,结果引发了“沙丘之变”。赵章被杀,赵武灵王被围困在沙丘宫里,活活饿死。据说他死前爬树掏鸟蛋吃,看守的士兵都看哭了,可谁也不敢开门——新国君赵何早就下了死命令。

  赵武灵王虽然死得窝囊,但他留下的骑兵部队还在。到了赵惠文王时期,赵国出了个名将廉颇,又有蔺相如这样的贤臣,国力蒸蒸日上,成了六国中唯一能跟秦国叫板的主。公元前270年,秦军攻打阏与,廉颇说“打不过”,赵奢却站出来说“能打”。这赵奢就是后来赵括的爹,他带着军队在离阏与五十里的地方扎营,故意装怂,等秦军放松警惕,突然下令急行军,一天一夜就赶到战场,把秦军打得大败而逃。这一战,让秦国第一次觉得:赵国不好惹。

  可秦国终究是秦国。公元前262年,上党郡的事一出来,秦昭襄王眼睛都红了——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他立马派王龁率军攻打上党,冯亭带着老百姓往赵国跑,廉颇率军在长平接应,秦赵两国的大军就这么对上了。

  长平这地方,山高谷深,是块打硬仗的地。廉颇是个老狐狸,知道秦军远道而来,耗不起,就下令深挖战壕,高筑营垒,不管秦军怎么叫阵,就是不出战。秦军的粮食一天天减少,王龁急得直跳脚,派人天天在阵前骂廉颇是“缩头乌龟”,可廉颇就当没听见。

  这时候,秦国的反间计派上了用场。范雎让人带着重金跑到赵国,到处散布谣言:“廉颇老了,不敢打仗,再过几天就要投降了。秦军最怕的是赵括,那小子比他爹赵奢还厉害!”赵孝成王本来就对廉颇坚守不出不满,一听这话,立马拍板:换将!

  蔺相如听说要换赵括,赶紧跑到宫里劝:“赵括这小子只会读兵书,不会灵活变通,不能用啊!”赵括的妈也跑来哭:“我儿子要是当了将军,准得坏事!”可赵孝成王铁了心,非用赵括不可。

  赵括一到长平,就把廉颇的规矩全改了。他下令拆除营垒,主动向秦军发起进攻。这时候,秦国偷偷换了主将——白起,这位外号“人屠”的名将,早就布好了口袋阵等着赵括。

  白起假装打不过,一路往后退,赵括不知是计,带着大军猛追,等追进山谷里,突然发现后路被秦军切断了。白起派人把赵军分成两段,切断了粮道。赵括这才慌了神,赶紧下令突围,可秦军的箭跟下雨似的,根本冲不出去。

  赵军被围了四十多天,粮食吃完了就杀战马,战马吃完了就互相残杀。赵括没办法,亲自带着精锐冲锋,结果被秦军的弓箭手射死。主将一死,四十多万赵军没了主意,只好投降。

  白起看着黑压压的降卒,心里犯了嘀咕:“这么多人,要是叛变了怎么办?”他一狠心,下令:全部坑杀!就这么着,四十多万赵国士兵,除了两百多个年纪小的被放回去报信,其余的全被活埋在长平的山谷里。后来有人去长平,还能在土里挖出人骨和箭镞,当地人说,一到下雨天,就能听见山谷里有人哭。

  长平之战后,赵国就像被抽走了骨头,再也站不起来了。公元前259年,秦军乘胜围攻邯郸,赵国差点亡国,多亏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偷了魏国的兵符,带着魏军赶来帮忙,才把秦军打退。可这时候的赵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国越来越强。

  三、刺客的匕首与帝王的剑

  公元前227年的咸阳宫,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荆轲捧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樊於期的首级;秦舞阳捧着一卷地图,吓得脸色发白。秦王嬴政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眯着眼看着这两个“燕国使者”,他不知道,一场惊天刺杀正在逼近。

  这一切的起因,还得从燕国太子丹说起。太子丹早年在秦国当人质,受尽了委屈,回国后一心想报仇。可燕国太弱,打又打不过,太子丹就想到了一个险招:刺杀秦王。

  他找到了荆轲。荆轲是卫国人,喜欢读书击剑,为人豪爽,在燕国认识了一个叫高渐离的乐师,两人经常一起喝酒,喝醉了就唱歌,唱到伤心处就大哭。太子丹找到荆轲,扑通一声跪下:“先生要是能刺杀秦王,燕国就能保住了!”荆轲起初不肯,说这事儿太难,可架不住太子丹天天送礼、天天磕头,最后只好答应了。

  荆轲说:“要接近秦王,得有信物。一是樊於期的首级,秦王恨他入骨;二是燕国督亢的地图,秦王想要这块地。”樊於期是秦国的叛徒,正在燕国避难,听说要他的首级,二话不说就拔剑自刎了。

  出发那天,太子丹和宾客们穿着白衣服,在易水边为荆轲送行。高渐离击筑,荆轲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唱完,荆轲跳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咸阳,秦王嬴政听说荆轲带来了樊於期的首级和督亢的地图,高兴坏了,立马在咸阳宫召见。可秦舞阳一上大殿,吓得腿都软了,秦王起了疑心,荆轲赶紧说:“他是北方蛮夷,从没见过天子,有点害怕。”秦王让荆轲一个人献上地图。

  荆轲慢慢展开地图,当地图展到最后时,一把匕首露了出来——这就是“图穷匕见”。荆轲左手抓住秦王的袖子,右手拿起匕首就刺,可秦王反应快,一挣,袖子断了,转身就跑。

  秦王想拔腰间的剑,可剑太长,一时拔不出来,只好绕着柱子跑。荆轲在后面追,大臣们吓得不知所措,有个叫夏无且的医生,举起药箱就往荆轲身上砸,就这一下,给秦王争取了时间。秦王拔出剑,一剑砍断了荆轲的腿。荆轲倒在地上,把匕首扔向秦王,没中,打在了柱子上。

  秦王上前又砍了荆轲八剑,荆轲靠着柱子笑:“我之所以没成功,是想活捉你,让你退还六国的土地!”说完就被杀了。

  荆轲刺秦王虽然失败了,却把秦王嬴政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下令:加快统一六国的步伐!

  这时候的秦王嬴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吕不韦辅政的少年了。公元前238年,他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嫪毐。这嫪毐是个假太监,跟嬴政的妈赵太后私通,还生了两个儿子,居然敢自称“秦王的假父”。嬴政派人把嫪毐五马分尸,杀了那两个私生子,把赵太后软禁起来,算是彻底掌握了权力。

  接着,嬴政又免了吕不韦的丞相之职。吕不韦是个传奇人物,早年把嬴政的爹异人从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变成了秦国的太子,自己当了丞相,权倾朝野。可他不该把嫪毐介绍给赵太后,更不该在嬴政亲政后还想把持朝政。嬴政写信骂他:“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凭什么封你为文信侯?”吕不韦看了信,知道自己没好下场,就喝毒酒自杀了。

  清除了嫪毐和吕不韦,嬴政开始重用李斯。李斯是楚国人,早年在吕不韦门下当差,后来得到嬴政的赏识。他给嬴政上书:“现在六国就像郡县一样容易征服,要是不抓紧时间,等它们联合起来,就晚了!”嬴政觉得有理,就让李斯制定统一六国的计划。

  计划的核心是:先弱后强,各个击破。第一个目标,就是韩国。

  韩国是六国中最弱的,又离秦国最近,早就被秦国打怕了。公元前230年,嬴政派内史腾率军攻打韩国,韩王安连抵抗都没抵抗,直接开城投降了。韩国就这么灭了,成了六国中第一个被灭掉的国家。

  接下来是赵国。赵国虽然在长平之战中元气大伤,但还有李牧这样的名将。李牧早年在北方揍匈奴,一战歼灭匈奴十余万骑兵,是个硬茬。公元前229年,秦军攻打赵国,李牧率军抵抗,秦军打了一年多也没打赢。这时候,秦国又用了反间计,买通赵国的奸臣郭开,让他诬陷李牧谋反。赵王迁昏庸无能,居然下令杀了李牧。李牧一死,赵军就没了主心骨,秦军很快就攻破了邯郸,赵王迁被俘,赵国灭亡。

  然后是魏国。公元前225年,秦军包围了魏国的都城大梁。大梁城高池深,秦军打了三个月也没打下来。秦将王贲想出个损招:挖开黄河大堤,用水灌城。大梁城变成了一片汪洋,魏王假只好投降,魏国也灭了。

  楚国是块硬骨头。嬴政一开始让李信带二十万军队攻打楚国,结果被楚将项燕打得大败。嬴政没办法,只好请出老将王翦,让他带六十万大军再去。王翦到了楚国,也学廉颇那套,坚壁不出,等楚军放松警惕,突然发起进攻,杀了项燕,攻破了寿春,楚王负刍被俘,楚国灭亡。

  燕国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荆轲刺秦王后,嬴政就派大军攻打燕国,燕王喜把太子丹的头砍下来献给秦国,想保住自己,可没用。公元前222年,秦军攻占了辽东,燕王喜被俘,燕国灭亡。

  最后是齐国。齐王建当了四十四年国君,整天吃喝玩乐,不管国事。秦国攻打其他五国的时候,他就看着,不帮忙也不抵抗。公元前221年,秦军兵临临淄城下,齐王建还想投降保命,结果被秦军流放到共地,活活饿死在松树林里。齐国灭亡。

  公元前221年,当齐国的最后一面旗帜倒下时,嬴政站在咸阳宫的最高处,望着东方。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这一年,他下令:改“王”为“皇帝”,自己是“始皇帝”;废除分封制,设立郡县;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修长城,开灵渠……

  战国的硝烟终于散去,可历史的车轮还在滚滚向前。那些在战国晚期留下印记的人们:苏秦、张仪、范雎、白起、廉颇、赵括、荆轲、嬴政……他们的故事,有的让人热血沸腾,有的让人扼腕叹息,有的让人不寒而栗。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历史的舞台上,共同谱写了这段波澜壮阔的岁月。

  当始皇帝的车驾巡游天下时,他或许不会想到,自己建立的王朝只传了两代就灭亡了。但他统一中国的功绩,却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这或许就是历史的奇妙之处:你永远不知道,今天的一个决定,会在未来掀起怎样的风浪。

  战国晚期,就像一场漫长的暴风雨,最终以秦国的一统落下了帷幕。但在这风雨停歇的背后,是无数亡魂在历史的尘埃里低吟,是无数城池在战火中化为焦土,是无数百姓在颠沛流离中盼望着一个安稳的黎明。

  咱们得说说那些在统一前夕,挣扎在命运边缘的小人物。长平之战后,有个叫赵大的赵国士兵,因为年纪小被白起放了回去。他回到村里,发现爹娘早就饿死了,房子也被烧了,只剩下断壁残垣。他抱着村口的老槐树哭了三天三夜,然后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在废墟上重新开垦土地。他不懂什么合纵连横,也不知道什么皇帝老子,他只知道:得活着,得把地里的庄稼种好。像赵大这样的人,在战国晚期的土地上,一抓一大把。他们是历史的底色,沉默却坚韧,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时代,直到新的秩序降临。

  再说说那些纵横家的末路。苏秦、张仪之后,纵横之术渐渐成了绝响。有个叫鲁仲连的齐国人,算是最后一个有点风骨的纵横家。公元前258年,秦军围攻邯郸,魏国派使者辛垣衍去劝赵王尊秦为帝,鲁仲连正好在邯郸,当着辛垣衍的面就骂:“秦国是虎狼之国,要是尊它为帝,我们这些人还不如跳东海死了!”他还说动魏国援军出兵,解了邯郸之围。事后赵王想封他官,齐王想给他钱,他都不要,笑着说:“我鲁仲连可不是为了名利,就是看不惯秦国欺负人!”说完就隐居了。像鲁仲连这样的人,在那个名利熏心的时代,就像一股清流,可惜,这样的清流太少了。

  秦国能一统天下,除了变法的底子和能打的军队,还有一样东西不能不提——水利。公元前256年,李冰被派到蜀地当郡守,他看到岷江经常泛滥,老百姓苦不堪言,就带着人修了都江堰。这都江堰可不是一般的水利工程,它既能防洪,又能灌溉,让成都平原变成了“水旱从人,不知饥馑”的天府之国。后来秦国攻打楚国,粮草就是从这里运出去的。还有郑国渠,本来是韩国派郑国去秦国搞的“疲秦计”,让秦国耗费人力物力修水渠,没想到水渠修成后,关中平原变成了良田,秦国的粮食更多了。韩国这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算战国晚期的一大乌龙。

  说到韩国,还有个小插曲。韩国灭亡前,有个叫韩非子的贵族,他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写了不少治国的文章,传到秦国后,嬴政看了特别喜欢,说:“我要是能见到这个人,死也甘心了!”公元前234年,韩国派韩非子出使秦国,嬴政本来想重用他,可李斯嫉妒韩非子的才能,就诬陷他谋反。韩非子想找嬴政辩解,却被李斯关了起来,最后喝毒酒死了。嬴政后来后悔了,可已经晚了。这事儿也能看出,秦国的统一,不光靠武力,还靠对人才的渴望,哪怕手段有时候不太光彩。

  赵国灭亡后,有个叫郭开的奸臣,因为帮秦国搞垮了赵国,被秦王嬴政封为上卿。他带着从赵国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回邯郸,结果在路上被一伙蒙面人杀了,财宝被抢光,尸体扔到了荒山里。有人说这伙人是李牧的旧部,有人说是赵国的遗民,反正没人知道是谁干的。这也应了那句老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楚国灭亡时,项燕临死前大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像一句诅咒,在后来的历史中真的应验了。不过在当时,谁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秦军攻破寿春后,烧杀抢掠,楚国人恨得牙痒痒,可又打不过,只能在心里憋着一股气。这种怨气,后来成了推翻秦朝的火种。

  燕国的太子丹死后,他的门客们有的自杀了,有的隐居了,高渐离因为擅长击筑,被秦始皇(这时候嬴政已经称始皇帝了)召到宫里。秦始皇知道他是荆轲的朋友,让人弄瞎了他的眼睛,还让他击筑。高渐离把铅块藏在筑里,趁秦始皇听筑入迷的时候,举起来砸向秦始皇,可惜没砸中,被秦始皇杀了。临死前,高渐离说:“能为太子丹和荆轲报仇,我死而无憾!”这股侠义之气,在冰冷的历史中,算是一点温暖的光。

  齐国灭亡时,齐王建投降后,被流放到共地。他到了那里,发现周围全是松树,连口水都喝不上。有个老家在临淄的百姓,偷偷给他送了一陶罐粥,齐王建捧着粥哭了:“我当初要是听大臣的话,联合其他国家抗秦,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可后悔有什么用呢?没过多久,他就饿死了。齐国人听说后,编了首歌谣骂他:“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意思是说,齐王建落到这个下场,都是那些奸臣害的。这也说明,一个国家的灭亡,往往不是因为敌人太强,而是因为自己太糊涂。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做了很多大事。他统一文字,把小篆作为标准字体,让各地的人能看懂彼此的文字;统一货币,用圆形方孔的秦半两钱,方便了贸易;统一度量衡,让全国的尺子、斗、秤都一样;他还修了驰道,就像现在的高速公路,方便军队和物资运输;派蒙恬北击匈奴,修长城,抵御游牧民族的入侵;南征百越,把疆域扩展到了南海。这些事,有的利在千秋,有的劳民伤财,但都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的历史。

  当然,秦始皇也做了不少让人骂的事。他焚书坑儒,把儒家的书烧了,把反对他的儒生活埋了;他修阿房宫和骊山墓,征发了上百万民工,老百姓苦不堪言;他还追求长生不老,派徐福带着数千童男童女去东海求仙药,结果徐福一去不复返,据说跑到日本定居了。这些事,为秦朝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不过在公元前221年这个时间点上,秦始皇还是意气风发的。他站在泰山之巅,举行封禅大典,祭拜天地,宣布自己“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他看着脚下的万里江山,心里肯定在想:我建立的王朝,会传到千世万世。可他没想到,仅仅十几年后,他一手建立的帝国就会土崩瓦解。

  战国晚期的历史,就像一场大戏,有英雄豪杰,有奸佞小人,有悲欢离合,有生离死别。它告诉我们: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在分合之间,最苦的是老百姓,最闪耀的是人性的光辉。那些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人,那些在乱世中坚守道义的人,那些在苦难中依然热爱生活的人,才是历史真正的主角。

  当秦始皇的车驾驶过咸阳的街道,老百姓们跪在路边,不敢抬头。他们不知道,这个新的王朝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是和平与安宁?还是新的苦难?没人知道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战国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而那些在战国晚期的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智慧、勇气和教训,会像一面镜子,照着后来的人们,一步步向前走。

  这或许就是历史的意义吧——它不只是过去的故事,更是未来的指引。战国晚期的风云变幻,秦并天下的波澜壮阔,都将永远刻在中国的历史长卷上,供后人品味,供后人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