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与虎谋皮?不-《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

  深夜的紫禁城,万籁俱寂,只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规律地敲打着青石板。

  乾清宫的东暖阁内,烛火跳跃,将年轻皇帝崇祯清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的宫墙上。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悄无声息地添了一次灯油,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轻声道:“皇爷,已是子时三刻了,龙体要紧,该歇息了。”

  崇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没有从摊开的奏章上移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各地灾荒、流寇、边患……朕如何睡得着?朕刚登基,这大明的担子,重啊。”

  崇祯叹了口气,像是问王承恩,又像是自言自语:“王伴伴,你说,这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是真心为这江山社稷,为天下百姓着想?”

  王承恩正要回话,门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

  他警惕地抬头,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快步进来,低声禀报:“皇爷,徐公公求见,说……有十万火急之事。”

  崇祯与王承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徐应元是魏忠贤的心腹,这深更半夜……

  “宣。”

  崇祯放下朱笔,端起了已经微凉的茶盏。

  徐应元几乎是踮着脚进来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恭敬,

  他手中捧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木匣,深深叩首:

  “奴婢惊扰圣驾,罪该万死!只是……九千……哦不,魏公公命奴婢务必亲手将此密信呈交陛下,说关乎圣听,关乎社稷安危。”

  崇祯不动声色地给王承恩递了个眼色。

  王承恩上前接过木匣,仔细检查后,才打开取出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呈给皇帝。

  信上的字迹工整,措辞卑微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先是追忆天启皇帝(先帝)的知遇之恩,字字泣血(虽然并无半滴眼泪),然后表达对崇祯的无限忠诚,愿效犬马之劳。

  接着,话锋隐晦一转,提到“近日察觉些许宵小之辈,欺陛下新登基,年幼……呃,是年轻,竟欲蒙蔽圣听,行大不韪之事”,并暗示自己手握“铁证”,最后表决心,愿做“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斩尽奸邪,肃清朝纲”。

  “呵,”

  崇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这老狐狸,倒是会找机会。”

  他仿佛能看到魏忠贤在府中写下这封信时,那副既想表功又暗含威胁的狡诈模样。这哪里是单纯的表忠心?

  这是亮肌肉,是寻求政治同盟的投名状。

  崇祯拿着信,缓步走到蟠龙烛台前,将信纸一角凑近火焰。

  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迅速蔓延,将他脸上那丝嘲讽照得忽明忽暗。

  灰烬簌簌落下。

  “告诉忠贤,”

  崇祯转身,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对垂手躬立的徐应元说道,

  “他的忠心,朕,知道了。”

  徐应元头垂得更低。

  崇祯踱了一步,继续道,语气稍微加重:

  “让他安心办他的差。眼睛,给朕放亮些;耳朵,给朕竖长些。这宫内外,朝野上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奏报。”

  顿了顿,崇祯目光扫过徐应元,“至于他说的那些‘证据’……先妥善保管着。朕,自有计较。”

  没有明确的指令,但“眼睛放亮、耳朵竖长”这几个字,无疑是对魏忠贤继续其“特务工作”的默许和鼓励。

  这是一种危险的默契,一种与虎谋皮的心照不宣。

  徐应元是何等机灵之人,立刻心领神会,脸上堆起谄媚而又如释重负的笑容:

  “奴婢明白!陛下圣明!魏公公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扫清那些阻碍陛下施仁政、救民于水火的奸佞之徒!”

  这话说得漂亮,仿佛魏忠贤一下子成了忧国忧民的忠臣。

  “去吧。”崇祯挥了挥手。

  徐应元躬身,几乎是倒退着出了暖阁,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殿内重新恢复寂静。

  王承恩看着年轻皇帝紧锁的眉头,忍不住低声道:“皇爷,魏阉势大,爪牙遍布朝野,与他……这岂不是……”

  崇祯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声音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硬和决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道理,朕懂。魏忠贤懂吗?

  他不懂,他只知道权术,不知道民心。”

  “朕何尝不知与虎谋皮?但欲成大业,有时需借力打力。让他去咬,让他去查!让他把那些藏在水下的魑魅魍魉都给朕搅动起来!他把朝堂这潭水搅得越浑,朕才好看清,哪些是鱼,哪些是虾,哪些……是等着朕去收拾的庞然大物!”

  崇祯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现在,朕需要准备的,是应对那些被触及利益的‘正人君子’们的反扑。这大明的天,是时候变一变了。魏忠贤……不过是朕棋盘上的一颗过河卒子罢了。”

  王承恩看着皇帝眼中那混合着稚气与老谋深算的光芒,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只能躬身道:“皇爷圣心独运,奴婢……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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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次日五更天未亮,午门外已聚满了文武百官。

  今日的气氛比昨日更显肃杀,东林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低声议论,目光不时扫过丹陛方向。

  当景阳钟声穿透晨曦,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百官鱼贯而入,连脚步声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

  今日的早朝,怕是要有一场好戏上演。

  比起昨日试探性的交锋,此时这大殿之上的空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文官队列中,东林党人个个面色肃然,眼神交汇间尽是心照不宣的决意。

  那位年轻天子昨日轻飘飘地将话题引向了钱粮,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段,岂能瞒得过这些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

  想让新皇脱离预设的轨道?

  绝无可能!

  就在这山雨欲来的寂静中,一人整了整衣冠,从容不迫地迈步出列。

  此人一出,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汇聚——礼部右侍郎,东林干将,名满天下的文坛领袖,钱谦益。

  但见他面容清癯,长须微拂,一身正气仿佛能充塞天地。

  这位清流领袖的口才与煽动力,在朝野间是出了名的。

  “臣钱谦益,启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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