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没钱!-《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

  袁崇焕擅杀毛文龙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砸进了即将启程的西巡计划这锅热油里,“刺啦”一声,在紫禁城的送行队伍中炸开了锅。

  方才还秩序井然的百官队列,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地一下乱了套。

  惊恐的低呼、愤怒的斥责、猜疑的窃语交织在一起,人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毛帅他……被袁蛮子杀了?!”

  “嘶——皮岛那把抵在建虏腰眼子上的刀,就这么折了?”

  “跋扈!简直是无法无天!谁给他的权力擅杀大将?!”

  一位御史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御辇前,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陛下明鉴啊!袁崇焕此举,形同谋逆!此风一开,国将不国!毛文龙纵有万般不是,也当押解回京,由三司会审,明正典刑!他袁崇焕眼中可还有陛下?可还有朝廷法度?!”

  他这一跪,如同发出了一个信号,身后哗啦啦跪倒一片大臣。

  “建虏虎狼之师,全赖毛文龙在侧后方牵制!如今枷锁已去,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正愁没机会,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辽东若失,京师门户洞开!陛下,此时西巡,无异于将社稷宗庙置于险地啊!万万不可!”

  “请陛下即刻下旨,锁拿袁崇焕进京问罪,稳定军心!”

  就连一向沉稳的英国公张维贤也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毛文龙一死,东江镇群龙无首,恐生哗变。当务之急,是速定辽东善后之策,西巡……确需暂缓。”

  人群前方,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魏忠贤,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与这喧闹隔绝。

  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一丝得意与算计飞快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魏忠贤的内心:乱吧,乱得好!皇上走不了了,这京城,还是得靠咱家来稳住。袁崇焕这个蠢货,倒是送了咱家一份大礼。正好,借此机会……

  魏忠贤甚至已经清了清嗓子,准备等皇帝方寸大乱时,站出来“力挽狂澜”,不仅要把袁崇焕打成叛逆,还要顺势把自己的人安插到辽东那块肥肉上去。

  然而,御辇之上的崇祯,在最初的震惊与眼中一闪而过的怒火之后,面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平静。

  那表情,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突然面对惊天变故的惶恐,反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猎手,听到了猎物终于踩入陷阱的声响。

  崇祯的脑海中信息飞掠:袁崇焕“五年平辽”的豪言,毛文龙跋扈不驯、不听调遣的密报,皮岛那边虚报兵员、冒领饷银的传闻……

  袁崇焕这是自作主张,还是……快刀斩乱麻?

  历史的真相早已模糊,他现在,必须为自己,为这大明江山,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够了!”

  一声并不高昂,却带着刺骨寒意的低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崇祯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满一地的臣子,最后在魏忠贤脸上刻意停顿了一瞬。

  魏忠贤心里猛地一咯噔,刚刚打好的腹稿瞬间卡住,后背竟沁出一层细汗。

  “事情尚未查明,真相犹未可知,尔等身为朝廷栋梁,便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崇祯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清晰,

  “袁崇焕为何杀毛文龙?是他袁崇焕跋扈专权,还是你毛文龙罪有应得?辽东军情具体如何?建虏是趁机而动还是按兵不动?

  这些,都需要确切的军报!在真相大白之前,妄加揣测,自乱阵脚,才是取祸之道!”

  崇祯的几句话,如同定海神针,让慌乱的人群稍稍安定。

  随即,崇祯不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斩钉截铁地下令:

  “所有阁臣、兵部堂官、京营总督、锦衣卫指挥使,即刻至文华殿议事!”

  “其余人等,各归本职,不得再妄议军国大事!若让朕听到谁再散布恐慌,扰乱人心,”

  崇祯冷哼一声,“休怪朕的廷杖不认人!”

  命令一下,不容置疑。

  崇祯豁然转身,龙袍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将身后的纷乱、担忧、算计,统统甩在脚下。

  他大步流星,径直朝着文华殿方向走去。

  背影在晨曦中拉长,竟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与威严。

  大太监王承恩和锦衣卫指挥佥事沈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与凛然,连忙快步跟上。

  一场风暴看似被强行压下,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波澜,才刚刚在文华殿内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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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华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

  鎏金兽首吞吐着淡淡的烟痕,映照着与会重臣们一张张凝水成冰的脸。

  兵部尚书王在晋手持一份刚刚呈递、墨迹未干的急报,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陛下,蓟辽督师袁崇焕,以‘十二大罪’之名,于双岛阅兵之际……矫诏,擒斩左都督平辽总兵官毛文龙!”

  “哗——”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殿内还是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王在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东江镇部分将领不服,局势混乱,几近炸营!后金方面,暂时未见大规模异动,但小股侦骑活动频繁,似在窥探我方虚实。”

  他上前一步,语气愈发忧急:“陛下,袁崇焕此举,纵使毛文龙确有罪责,然其手段过于酷烈!不经三司会审,不报朝廷核准,擅杀一方大将,此风万不可长!边关将士闻之,岂不人人自危,心寒齿冷?

  如今东江镇群龙无首,若被建虏乘虚而入,我辽东侧翼如同虚设,山海关将直面兵锋,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在晋重重一揖:“臣恳请陛下,速派重臣前往东江安抚军心,稳定局势,并……即刻下令,锁拿袁崇焕进京,问其擅专之罪!”

  他话音未落,一个略显尖细却透着迫不及待的声音立刻接口:

  “王尚书老成谋国,此言句句在理!”

  只见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迈出一步,他面色悲愤,仿佛被杀的是他亲信,

  “陛下!那袁崇焕眼里可还有君父?可还有朝廷?他这就是矫诏!是谋逆!罪不容诛!老奴以为,当立即派出缇骑,将那狂徒锁拿进京,明正典刑!辽东事务,需得选一位忠诚可靠、知兵善战的国之干臣前去总督,方能稳定大局!”

  魏忠贤说话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几个自己派系的官员,那点迫不及待安插自己人的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

  几个清流官员闻言,脸上已露出愤慨之色,却强忍着没有立刻发作。

  御座之上,年轻的崇祯皇帝朱由检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理会王在晋的忧惧,也没有接魏忠贤的话茬,只是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御案的龙纹上不轻不重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臣的心尖上。

  崇祯的目光越过争执的双方,投向一直如定海神针般沉默站在武将班首的英国公张维贤。

  “英国公,”

  崇祯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你是国之柱石,依你之见,辽东战守,关键何在?”

  张维贤须发皆白,身躯却依旧挺拔如松,

  他沉吟片刻,声若洪钟:“回陛下,辽东之局,犹如一盘大棋。首重者,乃宁远、锦州防线,此为我大明之盾,坚不可摧;其次,便是皮岛东江镇,此为刺向建虏侧后的一把尖刀,使其寝食难安,是为牵制。”

  张维贤话锋一转,语气沉重:“如今,毛文龙死,东江生变,这把尖刀……钝了,甚至可能伤及自身。若建虏此时倾力来攻,我军唯有依托宁锦坚城,稳守反击。然……”

  老国公顿了顿,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事实:“国库空虚,各地催饷奏疏堆积如山。久持之下,恐……粮饷不济。”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不要说这偌大的帝国!

  没钱!

  这两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整个文华殿都矮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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