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摇人-《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

  周皇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语气恭敬但态度坚决:“国丈爷,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不便相见。娘娘还让奴婢传话,‘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宗家法,请父亲体谅’。”

  周奎愣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这女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分明是皇帝提前打了招呼!

  一股邪火混着冰冷的恐惧,瞬间窜遍全身。

  “好,好,好!”

  周奎气得胡子直抖,“女儿指望不上,老夫还有的是门路!”

  他立刻动用了自己的终极技能——【摇人】!

  朝中的那些东林党盟友,平日里没少收他的好处,一起吟诗作对、抨击阉党(虽然阉党头子现在好像又得势了),堪称“正义的伙伴”。

  这一串联,效果那是相当“显着”。

  某位被魏忠贤“敲打”过,捐了半年俸禄的御史,在周奎府上的书房里,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

  “国丈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魏阉……他根本不是要钱,他是要我们的命啊!开口就是五千两,下官……下官哪里拿得出啊!”

  那位御史内心暗叹道:老子没钱了,我的三房小妾和城外别院可怎么办啊!

  另一位侍郎大人更是脸色惨白,仿佛见了鬼:“可怕,太可怕了!他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账本,就对着下官笑眯眯地说,‘大人,您看这事儿,是公了还是私了?’那笑容,比刀子还冷!”

  恐慌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东林党内部迅速蔓延。

  他们终于回过味儿来了:这根本不是偶然事件,这是一场精心策划、手段阴狠的精准打击!

  而那个他们一度以为年轻、冲动、可以拿捏的少年天子崇祯,很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我们都被他骗了!”一个官员捶胸顿足。

  “定是那魏忠贤蛊惑圣心,挟私报复!”另一个咬牙切齿,但声音却不自觉地发抖。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矛头,最终都指向了那个重新站在风暴眼里的男人——魏忠贤。

  东林党的清流们聚在一起,义愤填膺:“必须除掉此獠!否则国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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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金銮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连平日里袅袅升腾的檀香都似乎被这股无形的压力镇住了,沉滞不动。

  崇祯皇帝高踞龙椅,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扶手的金鳞上,指尖却微微泛白。

  他垂着眼睑,目光似闭非闭,但殿下那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如同实质般涌来。

  崇祯能清晰地感觉到,以那群清流御史和东林君子为首,一股愤懑的怒火正在积聚,目标直指他身边那条“恶犬”。

  果然,静鞭余音尚在,一位身着獬豸补服的御史便迫不及待地抢步出列,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掀翻殿顶的琉璃瓦:

  “陛下!臣,冒死弹劾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魏忠贤——十大罪状!”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就义的义士,慷慨激昂之声响彻大殿:

  “其一,欺君罔上,蒙蔽圣听!其二,构陷忠良,荼毒士林!其三,操纵市井,扰乱民生,与民争利,其心可诛!”

  “陛下,近日京城物议沸腾,万民嗟怨!皆言魏阉余孽再起,效仿天启旧事,以莫须有之罪名,勒索朝臣,巧取豪夺!其行径之猖獗,较之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此獠不除,国无宁日,民无安时!请陛下明正典刑,即刻将魏忠贤下诏狱,以谢天下,以安民心!!”

  好家伙,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分量十足,句句不离“民心”、“国本”,占据道德高地的姿态摆得十足。

  “一石激起千层浪”都不足以形容接下来的场面。

  仿佛是早已排练好的戏码,数名东林出身的官员紧跟着出列,如同合唱般附议:

  “王御史所言极是!魏阉祸国,罪不容诛!”

  “陛下!魏忠贤在,则朝纲混乱,正气不存!”

  “请陛下速速决断,铲除奸佞!”

  一时间,殿内群情汹涌,唾沫星子几乎要把站在文官班列前排,一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魏忠贤给淹死。

  老魏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神色,肥硕的身躯像尊石雕,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并未急于辩解,只是趁着无人注意,极快地、偷偷向上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年轻皇帝。

  崇祯心中冷笑连连,仿佛在看一出拙劣的闹剧。

  来了,果然来了。

  朕就知道他们会反扑。

  不敢直接指责朕抄家搞钱,就把所有污水都泼向朕手里的这把刀。

  想断朕的臂膀?

  哼,就看你们的脖子够不够硬了!

  崇祯耐心地等着这群人表演完毕,待到那激昂的声浪稍稍平息,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听不出丝毫波澜:

  “众卿家……”

  崇祯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众人耳中,“……所言,朕,都听见了。”

  “不过,弹劾重臣,尤其是指控厂卫提督,需有实据。你们口口声声说魏忠贤勒索朝臣,扰乱民生……那么,苦主何在?证据又何在?”

  崇祯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玩味:“被勒索的,是哪位爱卿啊?不妨站出来,与魏公公当面对质。至于扰乱了何种民生……朕,也很好奇。”

  “……”

  刚才还沸反盈天的朝堂,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噎住了。

  那些被魏忠贤拿着账本“敲打”过,乖乖吐出银子的官员,哪个敢在这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受害者”?

  那不是自认屁股底下不干净,是贪官污吏吗?

  一个个顿时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见无人应答,崇祯的语气骤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

  “既然无人指认,那便是风闻奏事,捕风捉影了?”

  “朕登基之初,便曾明言,要荡涤邪秽,整肃朝纲!若有无辜大臣被构陷,朕,绝不姑息!”

  顿了顿,崇祯的目光射向那几个带头弹劾的御史,“但若有蠹虫硕鼠,借机攻讦,试图混淆视听,阻挠朕清丈田亩、整顿税务之国策,朕,也绝不轻饶!”

  这“蠹虫硕鼠”四个字,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戳得不少人心里一哆嗦。

  不等他们缓过气,崇祯话锋突然一转,抛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至于民生……朕倒想问诸位一句,近日京城米价,为何比起月前,略有回落啊?”

  “啊?”

  不少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懵。

  他们这段时间光顾着串联弹劾,琢磨怎么引经据典把魏忠贤批倒批臭,哪有闲心去关心市井小民的柴米油盐?

  经皇帝这么一提,才隐约想起,似乎家仆是提过,这两天米价好像没再往天上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