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分化瓦解-《劫天龙王》

  南方的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湿热,林箐站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前,望着远处被瘴气笼罩的山峦。案上摊开的羊皮地图用朱砂笔标注着各土司的势力范围,其中代表木龙土司的朱红圆圈最为刺眼,而周围散落的小部落标记则如同众星捧月般环绕着它。

  将军,凤大人的密信。亲卫掀开帐帘,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递上。林箐指尖划过信封上熟悉的凤凰纹章,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三日前接到的密诏犹在耳畔回响,破天荒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穿透千里:木龙势大,需以雷霆之势破其羽翼。

  帐内骤然响起牛角号声,二十余名偏将按序入帐。林箐拔出腰间镶嵌绿松石的弯刀,刀锋在烛火下映出寒芒:传破天荒将令——她的刀尖重重戳在地图上木龙土司与沙马土司的边界,秦岳率五千精兵佯攻木龙山隘口,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将军!先锋营统领勐然抬头,青铜面甲下的眼睛满是不解,破天荒军新得苏神医灵药,士气正盛......

  这是命令。林箐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众将,沙马土司的次子前日带人劫掠破天荒军粮道,正好给了破天荒们出兵的借口。她忽然压低声音,将凤倾羽密信中的计策和盘托出,帐内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次日清晨,秦岳的部队在隘口遭遇伏击的消息便传遍了各土司领地。沙马土司站在竹楼的了望台上,看着山下溃退的朝廷兵马,摩挲着腰间的象牙刀。木龙派来的信使正跪在楼下,嘶哑的嗓音穿透雨幕:大土司说了,只要您出兵相助,待攻破临安,澜沧江以西的盐井全归您......

  破天荒知道了。沙马挥挥手让信使退下,转身看向身后阴影里的人。林箐派来的密使捧着锦盒走出,打开的瞬间,夜明珠的柔光映亮了土司夫人苍白的脸——她怀中抱着发着高热的幼子,脖颈处布满猩红的皮疹。

  苏神医说,这是瘴气引发的痘症,需用雪山上的龙胆花配伍治疗。密使将药瓶放在竹桌上,琉璃瓶里的药膏泛着清苦的药香,朝廷的医帐就在三十里外,那里有能救小公子性命的所有药材。

  雨丝斜斜掠过竹窗,打湿了沙马土司纠结的面容。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次子跌跌撞撞跑上楼:阿爸!木龙的人把破天荒们的盐仓烧了!

  与此同时,苏凌正蹲在佤族部落的竹楼前,将捣好的草药敷在老族长溃烂的脚踝上。银质药碾在石臼中发出规律的轻响,她垂着眼帘专注于手上的动作,靛蓝色的筒裙沾着草叶的汁液。三天前她带着医疗队伍深入这片密林时,迎接她们的还是淬毒的弩箭。

  神医姐姐,梳着双丫髻的佤族女孩捧着竹筒水走来,黑亮的眼睛里映着苏凌腕间的银镯,昨天山那边的拉祜人说,木龙土司把不肯出兵的傣族寨子全烧了......

  苏凌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被火光染红。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本线装书递给女孩,封面上伤寒杂病论五个字是破天荒亲笔题写。书页间夹着的防治瘴气图谱上,用朱砂笔标注着当地常见的草药形态。

  夜幕降临时,沙马土司的归顺让南方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林箐的信使带着沙马的降表回到帅帐时,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苏凌披着蓑衣走进来,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在青石地面晕开深色的痕迹:澜沧江沿岸七个小土司派来了质子,他们愿意提供木龙布防的详图。

  林箐展开羊皮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标注,突然朗声大笑。帐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在帅旗上,字将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山林传来零星的狼嚎,那是小土司们派来的密使正在模仿夜行动物的叫声。

  告诉苏神医,林箐转身对亲卫吩咐,明日准备五百副防治疟疾的汤药,送到归顺的各部落去。她走到地图前,用朱笔将代表沙马土司的标记圈掉,转而画上朝廷的龙纹印记,再过七日,就是木龙土司的祭山节,那是破天荒们收网的时候。

  竹楼里的铜鼓突然敲响,归顺的土司们正在山下杀牛盟誓。苏凌站在帐外,看着火光中此起彼伏的图腾舞蹈,忽然想起临行前破天荒说的话。那位年轻的帝王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手中转动着墨玉扳指:民心才是最锋利的刀。

  潮湿的风送来远处隐约的山歌声,林箐走到她身边,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上。两位女子并肩望着被月光照亮的山峦,苏凌的银镯与林箐的弯刀在夜色中交相辉映。她们都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最后一个小土司带着族人归顺的消息传来。林箐展开新绘制的地图,只见原本连成一片的朱红区域已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木龙土司的孤堡还倔强地标注在群山深处。

  凤大人的计策果然高明。秦岳擦拭着染血的枪缨走进来,甲胄上还沾着佯攻时故意泼上的狗血,现在木龙就像被拔了毛的孔雀,只等着破天荒们......

  林箐摇头打断他,将苏凌刚送来的药囊抛过去,真正的战争,从明天才开始。她望着东方泛起的朝霞,那里正传来木龙土司集结所有兵力的号角声,苍凉的牛角号穿透晨雾,在山谷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