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脆弱的绳索-《谍战之无声锋刃》

  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药铺后院的芭蕉叶,潮湿的寒气透过单薄的窗纸渗进屋里。一盏油灯在方桌上摇曳,将对面而坐的两个人影投在斑驳的墙上,晃动间,仿佛潜藏着无数心思。

  潘丽娟已经换下了那身被雨水和泥泞玷污的旗袍,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棉袍,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却带着一丝疲惫的额头。她捧着一杯热水,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却像淬了火的针,牢牢钉在沈前锋脸上。

  沈前锋相对从容些,湿透的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但后背的伤口在粗糙的包扎下,随着动作传来阵阵隐痛,提醒着他刚才的险死还生。他面前也有一杯水,却没动。

  屋子里弥漫着草药和霉味混合的奇特气息,沉默像不断积聚的湿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是潘丽娟先开了口,声音不高,却斩断了所有迂回的余地。

  “沈先生,”她说,“这里没有外人。你救我一次,我承你的情。但现在,我要你一句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迎锋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知道这一刻必然到来,临时的同盟如同踩在刀刃上,一丝摇晃都可能万劫不复。

  “潘掌柜,”他语气平稳,“我的来历,说出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有些秘密,知道就意味着危险。”

  潘丽娟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弧度:“比今晚的刺刀和子弹还危险?”

  “不一样。”沈前锋缓缓摇头,“子弹看得见,听得着。有些危险,无声无息,等你察觉时,已经无处可逃。”

  他顿了顿,看到潘丽娟眼底的审视并未消退,便继续道:“我能告诉你的的是,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在对付日本人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一致。”

  “一致?”潘丽娟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沈先生,你手段诡奇,行事莫测。你说你是南洋归侨商人,可我从未见过哪个商人,能用那种…那种方式,从日军的包围圈里把人带出来。你那辆自行车,还有你对付那几个浪人的手法……”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那超越了这个时代寻常认知的敏捷身手,和那辆仿佛被施了法术的自行车,都是他身份的巨大疑点。

  沈前锋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完全取信于她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她亲眼见过他一些非常规手段之后。他必须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够暂时稳住局面的说法。

  “家父早年漂泊海外,结识过一些能人异士,也收集了一些…海外的奇技淫巧。”沈前锋斟酌着词句,这说辞他早已在脑中演练过多次,“我自幼耳濡目染,学了些保命的本事。那自行车,不过是利用了一些简单的机械原理,临时改装了一下,不值一提。至于身手,”他苦笑一下,下意识地动了动受伤的肩膀,“乱世求生,总得会点拳脚。潘掌柜不也是深藏不露么?”

  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潘丽娟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破绽。他的话真假掺半,她心知肚明。那自行车改装涉及的“简单机械原理”,绝非寻常海外奇技所能概括。他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临场反应,更非普通商人所能拥有。

  但,他救了她。在生死关头,他没有独自逃走,反而冒险折返,用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带她突围。这一点,做不得假。

  而且,他明确表达了抗日的立场。在如今的甬城,多一个这样的“能人”,哪怕其心难测,也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目标一致……”潘丽娟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滑动,“沈先生,你可知道,在这甬城里,有多少人嘴上说着打鬼子,背地里却干着出卖同胞、苟且偷生的勾当?‘一致’这两个字,太轻了。”

  “所以,潘掌柜需要我做什么来证明?”沈前锋直接问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