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捉迷藏的代价:消失的陈砚-《青铜勺:逆转镜界》

  林昭的手伸在半空,指尖离我的手腕只有几厘米。

  陈砚突然用力把我往后拽。我踉跄着撞上操作台,碎裂的金属边缘硌进后背。他的手还在发烫,胎记的红光像一层薄雾裹住整条手臂。

  就在这时,通风口的阴影动了。

  一道红色影子从黑暗里滑出来,速度快得不像人。她抓住陈砚的肩膀,整个人往管道里退。陈砚张了嘴,没发出声音,身体已经被拖进去一半。

  我扑过去,手指只扫到他衣角的一根线头。

  “陈砚!”

  没人回应。通风管只剩一片漆黑。

  我抬头,看见管壁上有一行字。是用血写的,笔画歪斜,像是小孩涂鸦。

  “妈妈来玩捉迷藏啦。”

  那句话的语气,和我七岁那年睡前听到的一模一样。林晚总这样哄我闭眼,说躲好了就能听见她的心跳。

  我举起相机,对准那行字。镜头刚稳住,眼前忽然一黑。不是停电,是我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画面闪现。

  一间密闭的玻璃舱,四面都是金属支架。陈砚躺在里面,双眼闭着,脖子上插着一根透明软管。紫色液体顺着管子往下流,一滴一滴进入他的血管。

  林晚站在外面。她穿着酒红丝绒裙,发间别着珍珠发卡,一只手贴在玻璃上,另一只手轻轻按着输液泵的按钮。她的嘴唇在动,但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画面变了。

  她转过头,看向镜头。准确地说,是看向我。

  她笑了。

  我猛地后退一步,相机差点脱手。这不对。这不是录像,是实时的画面。她知道我在看。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瞬。左手死死攥住相机,右手按住左耳伤口。血还在往外渗,温热的,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我闭眼,把刚才的画面在脑子里重新放一遍。玻璃舱的位置,管道走向,灯光角度——这些信息必须记住。

  再睁眼时,我对着通风管又拍了一张。

  这次什么都没发生。

  我靠在操作台边沿,喘了几口气。头顶的通风口安静得像从来没被打开过。可我知道她还在那里。红睡裙女孩,我的另一部分,那个一直躲在镜子里的东西。

  她现在能碰触现实了。

  我抬起手,看着相机屏幕。血字的照片还在。我放大,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痕迹。就在指尖划过屏幕的瞬间,画面抖了一下。

  一个影子从照片里闪过。

  是她。她站在玻璃舱旁边,回头冲我笑。然后她抬起手,做了个数数的动作——一、二、三。

  我喉咙发紧。

  她不是在逃。她在等我找她。

  我抓起地上一块带尖角的金属片塞进裤兜,又摸了摸耳朵上的伤口。银环已经没了,最后一枚也被我扯了下来。现在我的身体像个漏电的机器,意识随时可能散掉。

  但我还清醒。

  我盯着通风口,慢慢举起相机。这一次,我没对准血字,而是直接对准黑暗的管道深处。

  按下快门。

  相机震动了一下。

  眼前的空气扭曲了半秒,接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从镜头延伸出去,缠住通风口边缘。那不是实物,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根绷紧的弦,横在我和管道之间。

  这是我的意志。我把它当成锁链,扔进了她的路。

  三秒后,管道里传来一声轻笑。

  她出来了。

  红睡裙女孩踩在通风口边缘,赤脚,站得很稳。她的脸是我小时候的样子,眼睛却空得吓人。她看着我,嘴角一点点抬起来。

  “找到你了哦。”她说。

  我没有动。锁链还绷着,我能感觉到它缠在她脚踝上。她挣不脱,至少现在不能。

  “陈砚在哪?”我问。

  她歪头,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问题。“在等你啊。”她说,“他一直在等妈妈来找他。”

  “我不是你妈妈。”

  她笑了,笑声很轻。“可你答应过的。”她说,“你说你会永远陪我玩捉迷藏。”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句话……我确实说过。七岁那年,在实验开始前的最后一晚,我抱着枕头对林晚说:“妈妈,我们明天继续玩吧。”

  她说好。

  然后他们把我绑上手术台。

  我握紧相机,锁链猛地收紧。她晃了一下,脚踝处泛起一丝红痕,像是被烧了一下。但她没叫疼,反而笑得更开心。

  “你关不住我的。”她说,“我是你藏起来的那一部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抬脚,轻轻一踢。

  锁链断了。

  她转身跳进通风管,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我冲过去,把手伸进管道摸索。里面冷得反常,金属壁上结了一层薄霜。我摸到一处凹陷,用力抠了一下——是新的刻痕。

  一个箭头,指向深处。

  我收回手,发现指尖沾了点湿黏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是血。

  不是我的。

  我翻出相机,把刚才拍下的玻璃舱画面再看一遍。陈砚的脸比之前更苍白,嘴唇发紫。林晚不在了,但输液泵还在运行,紫色液体流速加快了。

  我盯着他的脖子。那里有一小块皮肤微微隆起,像是皮下有什么在动。

  突然,整个地下三层的灯闪了一下。

  不是闪烁,是变色。原本昏黄的应急灯,渐渐泛出淡紫色。

  我抬头。天花板的裂缝里,有雾气渗进来。很稀薄,像呼吸一样缓缓扩散。碰到地面时,发出轻微的“嘶”声,像是在腐蚀什么。

  我后退几步,背靠墙壁。相机抱在胸前,像抱着最后一件能证明我存在的东西。

  雾气越来越浓。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表面浮起一层细小的颗粒,像是被静电吸引的灰尘。可这不是灰尘。

  是记忆。

  那些我不记得的容器的记忆,正在从我体内被抽出来。

  我张嘴,想说话,却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黏液。它落在地上,没有散开,而是慢慢聚成一个小小的形状——一个蜷缩的人形,只有巴掌大。

  它动了一下。

  我盯着它,心跳几乎停住。

  雾气深处,传来脚步声。很轻,赤脚踩在金属上的声音。

  “妈妈。”红睡裙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轮到你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