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废墟寻刀:血字的预告-《青铜勺:逆转镜界》

  水从我鞋面上滑下来,滴在厨房的地砖上。那滴水是温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抬头。脚下的瓷砖冷得发麻,湿裤子贴在腿上,还在往下淌水。我把陈砚轻轻放在橱柜旁边,他靠在那里,眼睛闭着,呼吸很轻。他的后颈有一点蓝光,非常微弱,像快没电的灯。

  我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这是704的厨房。灯开着,灶台擦得很干净,锅盖摆得整整齐齐。墙上挂钟指着三点十七分,秒针走得很稳。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刀架。

  七把菜刀都不见了。

  不锈钢横杆空着,上面有一道斜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刮过。划痕中间,有几个暗红色的字:“轮到你了”。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手指写的。颜色不新鲜,边缘有点发黑。

  我伸手过去,指尖刚碰到那个“了”字,脑袋突然一紧。

  眼前的东西变了。

  我蹲在橱柜后面,很小。身上穿着一条白裙子,裙角沾了灰。前面是客厅,地毯上有血。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着,穿酒红丝绒裙,头发挽成髻,发间别着珍珠发卡。她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

  地上躺着一个人,穿护士服,脸朝上。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陈砚的姐姐。

  她胸口插着刀,眼睛睁着,嘴唇动了一下,没发出声音。然后她不动了。

  女人慢慢转过身。

  她不是林晚。

  那是我。是我长大后的脸,也是我在镜子里常看到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没有笑。

  她看着我,开口说话。

  “记住,这不是杀人。这是让错误停止。”

  我猛地抽回手。

  厨房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手指还悬在半空。心跳很快,喉咙发干。那不是幻觉。刚才的画面太清楚了,连地毯的花纹都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沾了一点暗红,不是血,像是颜料干了之后的残留。

  刀架上的字,刚才碰的时候,没有掉色。

  我往后退了半步,右手摸到腰侧。手术刀还在。从b4带出来的那把,一直没丢。刀柄被我攥得发烫。

  陈砚动了一下。他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像是想说话,但没能睁开眼。他靠在橱柜边,身体几乎透明,只有胸口还有一点实感。

  我盯着刀架。

  “轮到你了。”

  这话说给谁听?

  是我杀了陈砚的姐姐?还是……有人替我做了这件事,只是为了让我相信我做过?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低语:第七个问题。

  上一秒还在河底宫殿,下一秒就到了厨房。排水管出口直接通到这里?不可能。可我现在确实站在这儿,脚下是熟悉的地砖,头顶是那盏老旧的吸顶灯。

  我转身走到冰箱旁,拉开冷冻层。

  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食物,没有冰格,连霜都没有。空荡荡的,像被人清理过。

  我又打开洗碗机。

  碗盘都在,摆放整齐,全是干净的。可我记得昨天晚上,我没洗过碗。

  我回头看向陈砚。

  他还靠在那里,一动不动。蓝光在他后颈闪了一下,又暗下去。

  窗外传来声音。

  “一。”

  是个孩子的声音,很轻,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我走到窗边,没敢靠近玻璃。窗帘拉着,缝隙不大。外面是公寓的内院,路灯亮着,照着花坛和小路。没人。

  “二。”

  声音又来了,这次更近一点,好像就在楼道口。

  我后退两步,手按在手术刀柄上。

  “三。”

  这个声音是从上面来的。屋顶?通风管?

  我抬头看天花板。

  厨房的通风口在角落,铁栅栏盖着。现在它微微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碰了它一下。

  “四。”

  “五。”

  数数声继续,节奏稳定,每个数字之间隔两秒。声音不像一个人在念,更像是几个人轮流说的,位置不同,方向不定。

  我没有动。

  刚才的记忆还在脑子里转。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她说“记住,这不是杀人”。她是在教我接受这件事。

  可我不是那时候的我。

  我现在知道这些事了。

  我走到刀架前,再次盯着那三个字。这一次我没有碰它。我抬起手术刀,用刀尖轻轻刮了一下“轮”字的边缘。

  一点粉末落下来,黑色的,像烧过的纸屑。

  这不是血。

  是某种涂料,混了铁粉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血。写的人故意做成这样,就是为了让我触碰,触发记忆。

  我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警告。

  这是钥匙。

  他们想让我记起那天的事,记起我是怎么成为容器的起点。杀掉陈砚姐姐的人,可能根本不是我,而是林晚借我的身体做的第一件事——制造罪证,让我永远无法脱身。

  我转头看向陈砚。

  他眼皮颤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什么东西。相机还在他怀里,机身贴着他胸口,蓝光最后一次闪了闪,然后熄灭了。

  整个厨房安静下来。

  灯没有闪,墙上的钟还在走。可我能感觉到,空气变了。温度降了一点,呼吸时有薄雾冒出来。

  通风口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更明显。

  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下方,抬头看。

  铁栅栏有五个螺丝固定。现在其中一个松了,边缘有划痕,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从里面拧开的。

  “六。”

  声音就在通风管里。

  我握紧手术刀,退到墙边。

  陈砚突然咳嗽了一声。

  他睁开眼,眼神浑浊,看了我一会儿,才认出我是谁。他张嘴,声音很轻:“……还没完。”

  我说:“我知道。”

  他想抬手,试了两次才成功。他指向刀架,又指了指我手中的手术刀。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们……会拿走你用过的武器。”

  我愣了一下。

  七把菜刀不见了。是不是因为它们曾经被“我”用过?在那些轮回里,在每一次失败的融合中,我都曾拿起刀?

  而现在,我手里这把手术刀,是从b4带出来的,砍断过脐带,沾过蓝液。

  它已经被标记了。

  “七。”

  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时,通风口的螺丝又松了一颗。

  我站在厨房中央,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握着刀。陈砚靠着橱柜,喘气,眼睛半闭。

  灯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闪烁,是一次短暂的变暗,像电压不稳。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通风口的栅栏动了。不是震动,是被人从里面推了一下。

  它快要掉了。

  我没有冲过去扶,也没有后退。

  我盯着那里。

  下一秒,一只手搭上了铁栅栏的边缘。

  很小,苍白,手指细长。

  它抓住了栅栏,轻轻一推。

  哐当一声,铁盖落地。

  烟尘扬起。

  我站在原地,刀尖朝上。

  那只手缩了回去。

  厨房里只剩下我和陈砚的呼吸声。

  灯恢复了亮度。

  墙上的钟,秒针跳到了“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