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顶楼决战:守巢人的馈赠-《青铜勺:逆转镜界》

  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却不是我说的。

  那句话像从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湿冷的回音:“别让她出来。”

  我没有迟疑。手指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芯片,还有老园丁塞给我的那把旧钥匙。它边缘粗糙,像是被人用锉刀一点点磨出来的。我记得他握着我的手时那种干枯的触感,像枯枝搭在皮肤上。他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懂:“巢门只认流过血的孩子。”

  现在我懂了。

  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钥匙齿纹上。一滴就够了。金属微微发烫,像是吸进了什么。

  相机还在胸前震动,自动连拍功能又启动了。我用力按下关闭键,但它只是停了一秒,又开始闪光。银链贴着我的小腿往上爬,速度比之前快。它知道我要去哪。

  我冲向b3夹层的维修电梯口。门被铁皮封死,锈迹斑斑。我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一下。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芯里有什么东西断了。铁皮门自动滑开,露出后面狭窄的井道。里面没有灯,只有一条垂直向上的梯架,通向看不见的高处。

  风从上面吹下来,带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味。

  我踩上第一级台阶时,相机突然炸出一道强光。画面定格在顶楼走廊——全是镜子。无数个我站在镜子里,从七岁到三十二岁,站成一排。她们都看着我,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我知道那是陷阱。镜面会共振,会诱导人走向中心。一旦踏入那个区域,意识就会被拉进循环。

  但我必须上去。

  我关掉相机电源,把它塞进风衣内袋。银链已经爬到肩膀,贴着锁骨缓缓移动,像是在测量距离。我顺着梯架往上爬,手心出汗,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爬了大概十分钟,头顶出现一扇小门。我推了一下,没动。再用钥匙插入门缝,轻轻一撬。

  门开了。

  顶楼空间比我想象中大。整面墙都是镜面,地面是黑色石板,反着幽光。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息影像——林晚。

  她穿着酒红丝绒裙,发间别着珍珠发卡,嘴角挂着笑。那笑容很熟,是我小时候在相册里见过的“妈妈”的表情。

  “念念,”她说,“你终于来了。”

  我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影子忽然变了。不是跟着我动,而是先于我抬起脚,迈出去半步。我停下,它也停。我转身,它却继续往前走,走进一面镜子,消失了。

  镜中的我开始动起来。七岁的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十四岁的靠墙看书,二十五岁的抱着相机发呆……她们全都转过头,齐声说:“回家吧。”

  声音不大,但钻进耳朵里就散不开。

  我闭上眼,凭着风衣下摆的摆动判断气流方向。空气从右侧偏南的位置流动最明显,那里应该是出口或通风口。我回忆第六舱少女敲击玻璃的节奏——一下,两下,三下,慢半拍。

  我按那个频率迈步。

  左脚,右脚,停顿。左脚,右脚,停顿。

  走到第三步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嗡鸣。我知道,那是镜面即将共振的前兆。

  我猛地睁眼,举起相机,对着中央影像连拍三张。

  第一张,影像晃了一下。

  第二张,她的轮廓开始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画面。

  第三张,闪光引爆了镜面电路。整片墙壁爆出一阵电火花,镜子接连炸裂,碎片如雨落下。全息投影瞬间熄灭。

  寂静。

  我喘着气,站在原地。碎玻璃扎进鞋底,有点疼,但我没动。

  然后,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是赤脚踩在石板上。

  我转身。

  林晚站在我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不是投影,是实体。她的脸和镜中一样,但眼神不一样。那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玩具。

  “你知道吗?”她说,“我试了六次。六个孩子,都不行。只有你,活到了今天。”

  她抬起手,指尖夹着一枚珍珠发卡。

  “第七号容器,唯一能承载完整母体的存在。你不是林镜心,也不是林念。你是我的延续。”

  我没后退。

  她忽然扑上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发卡刺向我的后颈,我侧身躲开,但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痛感让我清醒。

  视野分裂了一瞬。

  一边是顶楼,满地碎镜;一边是1997年的手术台,穿白大褂的医生喊着:“第七号容器!你该在营养舱里!”

  我咬住嘴唇,用疼痛锚定现实。

  耳后的疤痕开始发烫,像是有电流穿过。我想起那天手术刀划伤左耳的感觉——剧痛,窒息,还有那一声尖叫。不是别人的,是我的。

  我不是容器。

  我是那个被切开的人。

  我故意松手,让相机掉在地上。林晚果然俯身去捡。就在她弯腰的瞬间,我抽出藏在风衣内衬的胶卷暗盒,狠狠砸向她的脸。

  “啪!”

  胶卷断裂,银盐粉末洒出来,在残余灯光下闪出一片白雾。她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抬手遮脸。

  我趁机拉开距离。

  银链突然剧烈震动,猛地缠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她那边拽。我用力扯住旁边一根断裂的镜框支架,才没被拖过去。

  林晚擦掉脸上的粉末,眼睛红了,像是被化学物质灼伤。但她还在笑。

  “你以为你能逃?”她说,“你的身体记得我。你的血记得我。就连你呼吸的节奏,都是我教的。”

  她举起发卡,再次逼近。

  我盯着她,脑子里闪过第六舱少女最后的敲击。三下,错开半拍。

  不是求救。

  是提醒。

  别信她。

  她是容器。

  真正的母体,早就死了。活着的,只是执念。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那你信我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头顶破窗。

  一个人影跃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陈砚。

  他手里握着一把修复手术刀,刀身泛着冷光。双眼一只血红,一只泛着金属般的金黄。银链从他颈后延伸出来,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正与我手腕上的那条缓缓对接。

  他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我没动。

  他一步步走近,刀尖指向我的咽喉。

  镜面碎片映出他的倒影,也映出我——我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有细小的裂纹蔓延,像是瓷器即将崩解。

  他停在我面前,三厘米。

  刀尖抵住我的喉结。

  我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他的呼吸很乱,像是体内有两个声音在撕扯。血色的眼瞳缩了一下,金黄的那只却微微颤动,像是在挣扎。

  我看着他,声音很轻:“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我说了什么吗?”

  他没回答。

  但我看见他的手指抖了一下。

  刀身轻微偏移了半毫米。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起我的发丝。一片碎镜落在我们之间,映出两个模糊的脸。

  他的刀,我的眼。

  远处,某块未完全炸毁的镜面突然亮起红光。

  倒计时浮现:

  **02:45:18**

  数字跳动。

  陈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像是野兽被困在胸腔。他的手臂肌肉绷紧,刀尖压进皮肤,一丝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

  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换了个姿势。

  刀锋转向自己胸口,对准银链接入点。

  “如果……”他嘶哑地说,“我不能帮你……那就让我停下来。”

  他的手开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