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银链真相:守卫者的记忆-《青铜勺:逆转镜界》

  我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却像是被钉在原地。

  那从水里走出来的女人,穿着酒红色丝绒裙,发间别着珍珠发卡,脸上带着熟悉的笑。不是镜中的倒影,不是幻象——她踩在地板上,湿漉漉的裙摆留下一道蜿蜒水痕,正朝我伸出手。

  陈砚猛地挡在我前面,银链甩出,直击她的胸口。

  链条撞上她的一瞬,没有发出任何撞击声。反而整条银链剧烈震颤起来,像被电流贯穿,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刻痕,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忽然亮起血红的光。

  空中浮现画面。

  一间昏暗的手术室,灯光低垂。一个年轻女人躺在操作台上,颈侧插着导管,呼吸微弱。镜头外,林晚站在她身后,手中握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缓缓推进她后颈皮下。

  “你会成为最好的守卫者。”她的声音轻柔,像哄孩子入睡,“姐姐回不去了,但你可以替她看着‘孩子’。”

  画面里的男人跪在地上,背对着镜头,肩膀剧烈抖动。他抬起脸时,是陈砚。

  年轻的,满脸血污的陈砚。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林晚的手抚过他头顶,低声说:“忘掉痛,只记住任务。”

  影像戛然而止。

  银链垂落,光芒熄灭。

  陈砚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手撑住地面喘息。他的额角渗出冷汗,手指深深掐进砖缝。

  我盯着他,喉咙发紧。

  原来他早就不是自由之身。

  那银链不是护身符,也不是他姐姐留下的遗物——它是接收器,是控制器,是他被植入芯片后,与母体连接的终端。

  “你……知道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他没抬头,只是慢慢摇头:“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在追查真相。可每次靠近你,它就会发烫,会震动,会让我梦见她说的话……”

  他抬起手,看着缠绕在腕间的银链,眼神复杂得近乎悲凉。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被派来确认你是否稳定的。”

  我没有后退,也没有靠近。心跳很慢,但每一拍都沉重得压进肋骨。

  我伸手,指尖轻轻碰上银链。

  刹那间,画面再次浮现。

  不再是过去的记忆。

  是现在。

  我看见自己倒在地上,风衣散开,相机摔在一旁。陈砚蹲在我身边,双手慢慢抬起来,扣向我的喉咙。他的动作僵硬,像是被人牵动关节的木偶。嘴唇微动,重复着一句话:

  “妈妈……该回家了。”

  可他的眼睛是空的。

  那不是他在说话。

  是别人借他的嘴,在对我说话。

  我猛地抽回手,画面消失。

  现实中的陈砚猛然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的右臂肌肉突兀抽搐,银链自动扬起,链条尖端调转方向,直指我的咽喉。

  “不——”他咬着牙,整条手臂青筋暴起,像是在和某种力量对抗,“我能控制……我还……能……”

  话没说完,他的手腕一沉,银链再度抬起,速度更快。

  我翻滚躲开,链条擦过肩头,划开一道深口。血立刻涌出来,浸湿了内衬。

  就在这时,水箱残骸中传来窸窣声。

  七具小小的身影从破裂的玻璃堆里爬出。

  她们全身湿透,病号服贴在身上,脸色惨白如纸。脚踝、手腕处有深紫色勒痕,像是曾被绑缚多年。她们赤着脚,一步步走向陈砚,湿漉漉的手抓住他的裤脚、鞋带、小腿。

  力量大得离谱。

  陈砚试图挣脱,可她们的数量太多,动作整齐划一。他被拖得向前踉跄,银链失控地抽打空气,几次险些扫中我。

  “林镜心!”他扭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别过来!快走——”

  我没动。

  我想冲上去拉他。

  可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记忆里的他掐住我的脖子。那不是威胁,是即将发生的事实。如果我现在靠近,不只是救不了他——我会成为他被迫伤害的对象。

  她们将他拖到排水口边缘。

  那是个直径不足半米的圆形铁盖,锈迹斑斑,此刻却自动旋转开启,露出下方漆黑管道。一股冷风从中涌出,带着腐朽的腥气。

  陈砚死死扒住地面,手指在水泥上刮出几道血痕。其中一个红影孩童抬起手,轻轻按在他腕上的银链上。

  链条瞬间变得通红,像烧红的铁丝。

  他惨叫一声,手臂痉挛,终于松了力。

  七双小手同时发力,将他一点点拽入洞口。

  他最后望向我的那一眼,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下一秒,他的身体完全没入黑暗。

  铁盖轰然闭合,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我跪在地上,喘不过气。

  左耳三枚银环同时发烫,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它们与银链之间有种看不见的牵引,彼此呼应,又彼此排斥。

  我抬手摸了摸耳垂,血还在流,混着汗水滑进衣领。

  头顶的天窗碎了一角,月光斜照进来,落在满地水珠上。那些曾悬停在空中的水滴,此刻纷纷坠落,砸在地面发出细微声响。

  啪。

  啪。

  啪。

  像某种倒计时。

  我慢慢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风衣还躺在不远处,沾了水和血。我走过去捡起它,顺手抓起相机。机身裂了条缝,胶片卡口歪斜,但还能用。

  我把它挎回肩上。

  转身走向楼梯口。

  台阶往下,光线越来越暗。扶手冰冷,但我没再停下检查它的触感。我知道这栋楼不会让任何人轻易离开,也不会让路径保持不变。

  可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到704室。

  必须回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廊尽头出现了那扇熟悉的门。

  704。

  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我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

  屋内一切如常。沙发、茶几、梳妆台,连窗帘的褶皱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可我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左耳带血,三枚银环泛着幽光。我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直到眼皮发沉。

  就在这时,镜面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反射的偏差。

  是里面的我,眨了一下眼。

  而现实中的我,还没有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