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清除程序的基因代码-《青铜勺:逆转镜界》

  左耳里的尖叫还在持续,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颅骨。我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碎镜边缘,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疼是真实的,这让我还能分清哪里是幻觉。

  风衣口袋里的双生银链贴着胸口发烫,我把它攥在手里,金属的凉意一点点渗进皮肤。呼吸慢慢稳下来,三次深吸,三次缓吐,像过去每次拍完异常影像后强迫自己冷静那样。

  我睁开眼。

  废墟没变,血月依旧悬在头顶,但墙上的巨脸消失了,所有倒影都恢复了正常角度。刚才那一幕——陈砚从水底浮上来的声音,林晚的叹息,还有相机取景框裂开的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抹去了痕迹。

  可我知道它发生过。

  我摸出备用胶卷,塞进相机。咔哒一声,机械结构咬合,快门重新待命。镜头盖打开时扬起一点灰,我没在意,开始翻找周围散落的残件。档案箱半埋在瓦砾下,焦黑的边角露出几行编号,和疗养所时期的文件格式一致。

  我把它拖出来,掀开盖子。

  里面只剩几页烧了一半的纸,字迹模糊。正要放弃时,一张夹层滑了出来——是陈砚的修复笔记,封面有他熟悉的笔迹:《第七容器神经映射日志》。

  我手指顿了一下。

  他从没让我看过这本。

  翻开第一页,内容和以往一样,严谨、克制,记录着脑波频率、意识波动曲线。我快速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

  字迹变了。

  不再是手写,而是某种打印体,歪斜重叠,像打印机卡纸时留下的残痕。再仔细看,那些字母在动,轻微扭曲,排列成类似dNA碱基的序列,可肉眼看不出规律。

  我试着用指甲抄一遍,刚写下第一个符号,手腕突然一抖,笔尖划破纸面,写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图形——一个我不认识的编码组合。

  停了下来。

  这种感觉不对劲,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改写了指令。

  我把相机对准那页纸,按下快门。

  取景框黑了一下,随即亮起。

  不是照片,是一道人影。

  陈砚站在镜头里,半透明,轮廓边缘微微晃动,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画面。他的嘴动了,声音却没有从耳朵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把代码输入你后背的胎记。”

  我猛地抬头,四周空无一人。

  再低头看取景框,他还站着,眼神直视我,嘴唇重复开合:“那是生物接口。”

  话音落,影像淡去,笔记本上的扭曲文字却在镜头下变得清晰起来——AtGc组成的长串序列,整齐排列,末端标注着一个时间戳:07:33:01。

  和我在镜棺里看到的倒计时一样。

  我盯着那串数字,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巧合。他在某个时刻就已经预设好了这一切,甚至知道我会在这里,会拿起相机,会看见他残留的意识投影。

  我合上笔记,指尖压住太阳穴。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的身体早就被设计成可以接收指令的状态。而那个胎记……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印记。

  我脱掉风衣,把相机转过来,对着身后地面的碎镜反光调整角度。后背的衣服裂开一道缝,露出肩胛下方的位置。

  玫瑰状的胎记静静伏在那里。

  但它现在正一闪一闪,节奏稳定,像呼吸,又像等待回应的信号灯。

  我没有碰它。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不是一个人。

  我迅速套上风衣,把笔记塞进内袋,相机握紧在手。转身时,余光扫过一块倾斜的玻璃,映出三个穿制服的人影正穿过废墟入口,最前面那个女人抬手示意其他人停下,独自往前走了两步。

  她喊了一声:“姐!”

  我僵住。

  这个称呼很多年没人用了。

  她站在五米外,穿着警服,短发被风吹得微乱,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长期戴着手环留下的。她没再靠近,只是盯着我,眉头皱得很紧。

  “你没事吧?”她问。

  我没回答。

  她说不清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她只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拿着老式相机,风衣下摆沾满灰烬和血迹,后背隐约透出不自然的光斑。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我清楚。

  它在等一段代码,一段能启动或终结什么的指令。

  “你在找什么?”她又问,语气放软了些,“需要帮忙吗?”

  我低头看着相机。

  刚才拍下的那页笔记还留在取景框里,基因序列清晰可见。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照着念出来,或者用相机导出数据,试试能不能触发什么。

  可一旦这么做,可能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不该来。”我说。

  “我知道你不想被人打扰。”她往前挪了半步,“但你已经失踪三天了。监控显示你进了这片区域,然后信号中断。我是唯一能定位到你的人。”

  我冷笑:“为什么是你?”

  “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她说得毫不犹豫。

  这话像刀子插进来。

  我不是她姐姐。七岁那年,真正的林念死了,躺在白布下面,而我是在实验室里睁眼的。她的记忆,她的亲情,全都建立在一个被篡改过的壳上。

  可她的眼神不像骗人。

  更不像被操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她盯着我的相机。

  我缓缓抬起手臂,镜头对准她。

  “最后一张底片。”我说,“你想看看吗?”

  她没动。

  我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她瞳孔缩了一下。取景框里,她的倒影没有变化,但背景中那轮血月突然旋转了一格,光芒暗了半度。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天。

  就在这时,我后背的胎记猛地跳了一下,热度顺着脊椎爬上来。

  像是收到了某种召唤。

  我听见自己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要输入这段代码……就能结束一切。”

  她转头看我,眼神变了:“什么代码?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理她。

  手指已经摸到了相机背面的旋钮,准备调出刚才拍摄的序列图像。只需要把它读出来,一字不差地念下去,或许就能切断林晚的连接,或许会让整个系统崩溃。

  但也可能,会激活更深的东西。

  她突然向前冲了一步:“别做傻事!你现在很危险,跟我回去,我们可以一起查清楚!”

  我抬手,挡住她。

  “你根本不知道危险在哪。”

  “那你就告诉我!”她声音提高,“我不是敌人!我是林昭!是你妹妹!”

  风刮得更急了。

  我感觉到胎记的闪烁频率加快了,一下比一下急促,仿佛在催促我做决定。

  远处,其他警察开始移动,有人举起对讲机,有人把手放在枪套上。

  我知道他们不会贸然行动。现场太诡异,气氛太紧绷,谁都能看出这里不止是普通案件。

  我低头看着相机。

  取景框里,陈砚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还在——**把代码输入你后背的胎记**。

  我闭上眼。

  再睁开时,手指已经拨动旋钮,调出了那张基因序列的照片。

  空气凝住了。

  林昭站在我面前,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

  我张开嘴,舌尖抵住上颚,准备念出第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