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者仁心家事难平埋下离婚的种子-《岐黄新生》

  六月的晨光,透过“仁心堂”中医馆古色古香的雕花木窗,在磨得发亮的水曲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而安神的草药香,是黄芪的甘醇混合着艾叶的清苦。陈飞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正将一味味药材从乌木百子柜的小抽屉里取出,放在戥子上仔细称量。他的动作舒缓而精准,仿佛不是在抓药,而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茯苓15克,健脾渗湿;陈皮10克,理气和中……”他轻声念诵,既是对着面前一位面色萎黄的老者讲解,也是自己温习药性的习惯。老者是他的老病人李叔,脾胃虚弱多年,吃了陈飞几剂药,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

  “陈医生,您开的药,喝着顺口,见效也慢悠悠的,不像西药那么猛,但身子骨确实一天天觉得有劲了。”李叔笑呵呵地说。

  陈飞微微一笑,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那是长期温和笑意刻下的痕迹。他一边用桑皮纸熟练地包好药,一边叮嘱:“李叔,药补不如食补。您这脾胃,得像煨汤一样,慢慢温养。按时吃饭,七分饱,比什么都强。”他的声音温润,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磁性。

  送走李叔,诊室里暂时安静下来。陈飞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老街上来往的行人,眼神却有些飘忽。案头上,手机屏幕安静得令人不适。上一次与妻子刘芳的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今晚值班,不回了。”连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予。

  自从半年前,刘芳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被破格提拔为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病房的护士长,这个家,就仿佛成了一个她偶尔歇脚的旅店。陈飞理解她,外科病房本就忙碌,护士长更是千头万绪,人事、管理、业务,哪一样都能耗干人的精力。他心疼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和眼下挥之不去的青黑,起初,他还会每晚煲好汤,送到医院,看着她趁处理医嘱的间隙匆匆喝上几口。后来,刘芳嫌他来回奔波太辛苦,也怕影响不好,便坚决不让他再送。再后来,连微信消息都变得稀少,往往是他发过去七八条,分享坐诊的趣事、询问她的身体,隔上大半天,才能收到一两个字的回复:“忙”、“嗯”、“知道了”。

  这种失联的状态,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陈飞心上,不剧烈,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种无处着力的空虚。他是个善于调理身体痼疾的医生,却对婚姻中这种因“忙碌”而悄然滋生的“慢性病”感到束手无策。

  “陈医生,上午的病患都看完了。”助理小张探头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你也去休息吧,下午预约的病人两点过来。”陈飞回过神,温和地点头。

  他回到办公桌后,开始整理上午的病案。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有些慵懒。就在这时,医馆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陈飞抬头,有些意外地看到岳母刘母提着个手提袋,走了进来。

  刘母年近六十,身材微胖,穿着件暗紫色的印花衬衫,头发烫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处于支配地位形成的笃定神情。她不是来看病的。

  “妈,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陈飞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迎上去。他对这位岳母,始终保持着尊敬,却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刘母性格强势,当初对女儿嫁给一个“守着个小医馆,不知哪天就倒闭”的中医,很是不满,觉得委屈了当护士的女儿。

  “路过,顺便来看看。”刘母在候诊的藤椅上坐下,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诊室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陈飞身上,“小芳好些天没回家了吧?”

  陈飞在她对面坐下,双手捧着茶杯,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是啊,医院工作忙,她刚升护士长,压力大。”

  “压力大?我看她是根本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刘母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不满,“一个女人家,事业心那么重干什么?家不顾了,丈夫也不管了?你看看你,这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像什么样子!”

  陈飞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语气平和:“妈,不能这么说。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