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白莲怨深葬坑悟-《凡间签到十年,养的宠物都已成仙》

  古葬坑,并非天然形成,传说乃是上古一场仙魔大战后遗留的疮痍。地脉断绝,灵气枯败,唯有无穷无尽的死寂与残留的、历经万年仍未散尽的凶戾煞气在此地盘桓。地面沟壑纵横,焦土千里,偶有风化的骨骸半掩于黑褐色的砂石中,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森然的白。寻常修士至此,莫说修炼,便是久留,神魂亦会被那无所不在的负面气息侵蚀,轻则道心蒙尘,重则走火入魔。

  然而此刻,在这片生灵禁区的核心处,一座由无数巨大兽骨与破碎兵刃堆积而成的诡异“骨山”之巅,却有一道身影盘坐。

  那人身披残破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身形魁梧如铁塔,长发纠结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他周身并无护体灵光,任凭那足以销金融铁的凶煞阴风如刀般刮过肌肤,留下道道白痕,却又迅速愈合。他仿佛早已与这片绝地融为一体,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绝地孕育出的、最凶戾的一部分。

  正是被诸葛家从“渊狱”中放出,誓言要屠灭缥缈宗以血祭侄孙的魔修老祖——诸葛玄霸。

  但他并未立刻杀向缥缈宗。

  因为他体内那修炼了数百年、早已与神魂血肉交融的“焚天血魔功”,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反噬着他!被封印百年,魔功停滞却又在怨毒中自行变异,如今破封而出,嗜血的欲望与功法本身的暴戾如同脱缰的疯兽,在他经脉识海中横冲直撞。更麻烦的是,百年封印,心魔深种。往昔被他杀戮吞噬的无数生灵残留的怨念、家族内部倾轧的黑暗记忆、自身对力量的癫狂渴望……交织成一片无间地狱,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选择来到这古葬坑,并非为了借助此地煞气修炼,而是试图以毒攻毒,借外界更凶戾的万年煞气,强行压制、磨砺体内失控的心魔与魔功。骨山之巅,正是古葬坑煞气最为酷烈精纯的源头之一。

  “吼——!”

  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咆哮自他喉咙深处挤出。他双目赤红如血,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蚯蚓在蠕动,那是狂暴的魔气血气在冲突。身下的骨山因他无意识散发的力量微微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百年封印,一朝得脱,他心中唯有毁灭与复仇。但毁灭之前,他必须先驾驭住这具濒临崩溃的魔躯与神魂。否则,未到缥缈宗,他自己便先爆体而亡,或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就在他心神与内外魔念激烈对抗,处于最凶险的关口时——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自骨山下传来。

  在这连风声都带着鬼哭之音的绝地,这脚步声却异常清晰,稳定,从容。不疾不徐,一步步踏在焦土与碎骨上,仿佛不是行走在令人闻之色变的古葬坑,而是在自家后园散步。

  诸葛玄霸霍然抬头,赤红的眼眸穿透披散的长发,死死盯向声音来处。

  月光下,一道青衫身影正缓步登上骨山。

  来人很年轻,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寒酸,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清澈。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也没有祭出任何护身法宝,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入这能侵蚀元婴修士神魂的恐怖煞气之中。更诡异的是,那些无所不在、凶戾无比的煞气,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时,便如冰雪遇阳,悄然消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然而然地“绕开”了他,仿佛他所在之处,自成一界,万邪不侵。

  诸葛玄霸瞳孔骤缩。以他炼神巅峰的修为与魔功淬炼的敏锐灵觉,竟完全看不出此人的深浅!若非亲眼所见,他甚至会以为那里空无一物!

  “你是何人?”诸葛玄霸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充满了警惕与压抑的暴戾。他虽近乎癫狂,但战斗本能仍在。能如此轻松踏入古葬坑核心,无视万年煞气者,绝非寻常!

  青衫男子——林青,在距离骨山顶端尚有十余步时停下。他并未回答诸葛玄霸的问题,而是微微蹙眉,目光仿佛能穿透对方那狂暴的外表,直视其体内混乱的根源。

  “煞气冲神,魔功反噬,心魔蚀魂。”林青的声音平淡,却字字清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再强行压制半个时辰,你便不再是诸葛玄霸,只是一具被杀戮欲望支配的皮囊。”

  诸葛玄霸浑身一震,眼中赤芒狂闪。对方竟一眼看穿他此刻最凶险的处境!他喉咙里发出低吼:“与你何干?!滚开!否则,本老祖先吞了你!”

  林青却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只是摇了摇头,自语般道:“此地煞气虽烈,却驳杂污秽,用以磨砺心志尚可,以此压制源自你本心的魔念,无异于饮鸩止渴。”他顿了顿,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从随身的、看似普通的布囊中,取出一个简陋的竹筒杯,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陶壶。

  诸葛玄霸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魔功暗暗催动,周身泛起一层诡异的血光,骨山周围的煞气也仿佛受到牵引,开始缓缓汇聚。

  却见林青拔开陶壶的木塞,一股极其清淡、却仿佛能穿透一切污秽与混乱的茶香,袅袅飘散出来。那茶香入鼻,诸葛玄霸只觉狂躁欲裂的识海,竟似被一缕清泉拂过,传来一丝短暂却真实的清凉与宁静。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血气,也微微一滞。

  林青将陶壶中微温的茶水倒入竹杯,清澈的茶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并无灵光,却自有一种洗净铅华的质朴韵味。他端着茶杯,向前几步,递向浑身戒备、狰狞如野兽的诸葛玄霸。

  “喝了它。”林青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

  诸葛玄霸死死盯着那杯看似普通的茶水,又看向林青平静的脸。理智告诉他,这来历不明之人诡异非常,绝不能轻易接受对方的东西。但身体深处、神魂之中传来的那股对“宁静”的极度渴望,以及那茶香带来的切实舒缓,却如同魔咒般诱惑着他。

  是陷阱?还是……机缘?

  他挣扎着,赤红的眼眸中理智与疯狂激烈交战。最终,对摆脱此刻痛苦处境的强烈欲望压过了警惕。他猛地伸手,一把夺过竹杯,看也不看,仰头便将杯中茶水灌入喉中。

  茶汤微涩,后味回甘。并无澎湃的灵力涌入,也没有任何疗伤丹药的修复之力。但就在茶汤入腹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而浩瀚的“意”,如同春日暖阳,又如同母亲安抚婴孩的轻抚,悄然弥漫开来。

  诸葛玄霸只觉得,那撕扯神魂的无数怨念与疯狂记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安抚;那暴走反噬的焚天魔功,如同被注入了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虽然力量未减,却不再狂暴无序,变得……“驯服”了许多;而那原本与外界煞气共鸣、不断侵蚀道心的魔念,也被这股温和的“意”隔绝、净化。

  他周身躁动的血光缓缓平复,眼中骇人的赤红也褪去大半,露出底下属于“人”的、疲惫而惊愕的眼神。虽然距离彻底解决隐患还差得远,但那足以让他立刻崩溃的险境,竟被这一杯看似普通的茶,生生拉了回来!

  “你……你到底是谁?”诸葛玄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那份疯狂,多了浓浓的震撼与不解。他紧紧握着空了的竹杯,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哪怕只有一丝的“稳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