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名将曹仁 vs 鬼才庞正-《蜀汉再兴大汉浪漫》

  黄初四年(公元223年)春

  庞正远眺北方,汉水如带,蜿蜒消失在远山之间。经过两年休养生息,荆州人口新增三万余户,粮仓充盈,兵强马壮。他知道,北伐的时机已经成熟。

  庞正立于中军帅帐之前,一身玄甲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曹仁,早已将樊城经营得铁桶一般。拓宽的护城河在微光下泛着冷冽,城头林立的箭楼、垛口后隐藏的床弩、以及那隐约可见的庞大投石机阴影,无不昭示着这将是一场硬仗。

  “将军,各部已准备就绪。”霍峻踏步上前,声音低沉而坚定,甲胄上已沾染了夜露的湿气。

  庞正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咚!咚!咚!”

  战鼓骤然擂响,打破了拂晓的寂静。初始沉闷,继而如同滚雷般连绵不绝,震得大地微微颤抖,也震碎了樊城守军残存的睡意。

  城头之上,火把瞬间次第亮起,如同苏醒巨兽睁开的眼睛。曹仁的身影出现在北门城楼,他按剑而立,面色冷峻如铁,望着城外如同潮水般缓缓涌来的荆州军阵线,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庞正小儿,终于来了!传令各部,依计固守,让荆州军见识一下,什么叫铜墙铁壁!”

  荆州军的进攻如同教科书般展开。数千名顶着巨盾的刀盾手作为前导,掩护着身后扛着沙袋、推着壕桥的工兵,向着护城河迅猛推进。他们的任务是为后续的冲车和云梯部队填平道路。

  “放箭!”

  城头魏军校尉一声令下,刹那间,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箭簇密集地钉在巨盾上,发出“夺夺夺”的闷响,偶尔有箭矢穿过缝隙,带起一蓬血花,便有士兵闷哼着倒下,但立刻被后面的人补上位置。

  “稳住!快!填河!”基层都尉的嘶吼在箭雨中显得格外尖锐。

  冒着矢石,工兵们奋力将沙袋投入河中,沉重的落水声不绝于耳。壕桥被奋力推至河边,试图架设。然而,魏军的准备极为充分,床弩发射的巨型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能瞬间洞穿数人,甚至将简易的壕桥击得粉碎。更有守军使用带钩的长杆,奋力将即将架设成功的壕桥推倒或钩翻。

  护城河畔,尸体逐渐堆积,河水被染成淡淡的红色。每一次成功的填埋或架桥,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霍峻亲临前线指挥,他挥舞战刀,格开射来的流矢,怒吼着督促部队前进。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当日光彻底驱散黑暗,将战场照得清晰时,护城河数段已被勉强填出通道,更多的壕桥在付出了巨大牺牲后得以固定。真正的攻城战开始了。

  数十架改良过的云梯,底座更稳,顶部带有铁钩,在大批士兵的推动下,如同移动的钢铁巨兽,缓缓靠近城墙。同时,包裹着浸湿牛皮的巨大冲车,也在重兵护卫下,朝着厚重的城门发起了撞击。

  “轰!轰!轰!”冲车每一次撞击城门,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震得城楼上的瓦砾簌簌落下。

  “火箭!烧了他们的冲车!滚木擂石,给我砸!”曹仁的声音在城头回荡,冷静而残酷。

  浸满火油的箭矢带着火焰射向冲车和云梯,虽因牛皮浸湿难以立刻引燃,但浓烟与火光增添了混乱。更大的威胁来自头顶。守军合力抬起需要数人合抱的滚木、巨大的石块,朝着城下密集的人群狠狠砸下。沉重的阴影从天而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云梯下的荆州军士瞬间被清空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热油和金汁顺着城墙泼洒而下,被淋中的士兵发出非人的哀嚎,皮开肉绽,痛苦地翻滚。

  然而,荆州军的攻势并未停歇。在盾牌和城垛的短暂掩护下,弓箭手们奋力向城头仰射,试图压制守军。悍勇的士卒口衔钢刀,顶着不断落下的死亡,沿着挂满尸体的云梯奋力向上攀爬。不时有人被长矛捅穿,被石块砸中,惨叫着从半空跌落。城墙上下的每一寸空间,都成了生命快速消耗的修罗场。

  一架云梯终于成功钩住垛口,一名荆州军校尉率先跃上城头,刀光闪处,两名魏军倒地。但他随即被数杆长枪同时刺中,血染城垣。更多的荆州士兵顺着这个缺口涌上,与守军展开残酷的肉搏。刀剑撞击声、怒吼声、濒死哀鸣声混杂在一起,城头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缺口处反复易手,尸体层层堆积。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又到日头偏西。城墙多处被鲜血染红,城下尸体堆积如山,护城河几乎被填平。荆州军数次攻上城头,都被曹仁亲自调遣精锐预备队拼死击退。魏军的抵抗顽强得超乎想象。

  夕阳如血,将战场映照得一片凄艳。庞正在中军望楼上,始终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战局。霍峻再次从前线退回,玄甲已被血污和烟尘覆盖,左臂还带着箭伤,他喘着粗气禀报:“将军,曹仁防守极其严密,各部伤亡不小,强攻难以速下。”

  庞正的目光依旧沉静,仿佛眼前的惨烈并未动摇他分毫。“仲邈辛苦了。今日之战,已达成目的。让将士们再鼓余勇,做最后一次强攻姿态,入夜后逐步后撤休整。”

  霍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佯攻?将军,那真正的……”

  庞正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真正的杀招,今晚才见分晓。曹仁的注意力,已被我们牢牢吸引在城头了。”

  是夜,月色朦胧。持续了一天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但紧绷的气氛并未缓解。城头魏军不敢有丝毫松懈,巡逻队往来穿梭,警惕地盯着城外荆州大营的点点火光。

  子时刚过,樊城内部,靠近西城的方向,突然冒起冲天的火光!初始只是几点星火,随即迅速蔓延,火借风势,越烧越旺,映红了半边天——起火处,正是魏军囤积粮草的重地!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惊慌的呼喊声划破夜空。

  曹仁刚从城头巡视下来,准备稍作休息,闻讯大惊,快步冲出府衙。看到粮仓方向的冲天烈焰,他瞬间目眦欲裂:“怎么回事?!有内奸!快!随我去粮仓!救火!抓住纵火者!”

  他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亲兵卫队,朝着火场疾驰而去。粮草乃军心根本,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城内顿时一片大乱,救火的、喊叫的、趁乱抢夺的,秩序濒临崩溃。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粮仓大火吸引时,樊城地下,那被绝大多数人遗忘的地道中,正有一支奇兵在无声地移动。这便是庞正依仗黄琬提供的古城图纸,并耗费数月心血秘密训练出的潜龙营。他们人数不多,仅三百余人,但个个精通潜行、爆破、格杀,装备着特制的短刃、劲弩和火药包。

  在熟悉地下路线的内应带领下,潜龙营如同暗夜中的毒蛇,从数个隐秘的出口悄然钻出。他们的目标明确——并非城门,也非城头,而是守军的指挥枢纽、将领驻地以及军械库!

  几乎在潜龙营发动突袭的同时,城外的荆州军仿佛接到了信号,战鼓再次隆隆响起,攻势骤然加剧!而且,这一次,他们推出了一种魏军从未见过的武器——数十架被庞正命名为霹雳车的改良投石机。

  这些霹雳车结构更精巧,射程更远,它们抛射的不再是传统的巨石或火油罐,而是用油布包裹、引信经过精确计算的火药包!

  “放!”

  随着一声令下,点燃引信的火药包被奋力抛出,划着诡异的弧线飞向城头乃至城内。

  “轰隆!!!”“轰隆!!!”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药威力远非后世可比,爆炸范围有限,但其产生的巨大声响和耀眼火光,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兵和心理承受力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闪烁,烟尘弥漫,破碎的砖石四处飞溅。守军被这前所未见的妖法彻底打懵了,很多人惊恐地趴伏在地,以为天罚降临,士气瞬间降到冰点。剧烈的爆炸不仅造成了实际的杀伤,更严重地干扰了守军的指挥和调动。

  城内,曹仁刚赶到粮仓附近,试图稳定局势,就听到了那恐怖的爆炸声,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轻微震动,又接到急报:多处指挥所遇袭,将领死伤不明!他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庞正的整个谋划——白天的强攻是佯动,夜间的火起是诱饵,真正的致命一击,来自地下和这闻所未闻的雷霆之威!

  “庞正奸贼!”曹仁怒骂一声,知道此时必须稳定军心,他不顾亲兵劝阻,毅然转身欲重返城楼,亲自坐镇指挥。

  然而,就在他奔上北城楼,试图收拢部队,弹压恐慌时,混乱中,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带着尖锐的啸音,穿透夜色,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右臂!箭头力道极大,几乎洞穿甲胄!

  “呃啊!”曹仁一声闷哼,剧痛袭来,险些栽倒。

  “将军!将军中箭了!”亲兵们惊恐万分,立刻涌上,组成人墙,护卫着曹仁快速向下撤退。

  主将重伤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早已惶惶不安的守军中迅速传开。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随之崩塌。而就在这极度混乱的时刻,早已混入城中,或是被潜龙营策应的内应,趁机杀散了西门的守军,奋力绞动绞盘,放下了沉重的吊桥,打开了紧闭的城门!

  “城门开了!杀进去!”一直在西门外观望等待的荆州军先锋大将姜维见状,挥刀大喝,一马当先,率领着蓄势已久的精锐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流,呐喊着涌入樊城!

  城门失守,主将重伤,内忧外患,军心彻底溃散。魏军的抵抗在瞬间土崩瓦解。荆州军内外夹击,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席卷全城。巷战仍在零星继续,但大局已定。

  曹仁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用剑斩断臂上箭杆,面色惨白,被搀扶着骑上战马。他看着四处火起、杀声震天的城池,听着汉军“降者不杀”的呼喊,仰天长叹,声音充满了悲怆与不甘:“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他知道,樊城,这座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战略要地,已经完了。在亲兵队的拼杀下,他们从尚未被合围的东门奋力突围而出,丢盔弃甲,朝着宛城方向狼狈逃去。

  清晨,庞正在霍峻、姜维等人的簇拥下,登上樊城城头。他俯瞰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城池,目光深邃。胜利的喜悦并未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厚葬阵亡将士,无论敌我。张贴安民告示,开仓放粮,赈济贫民。降卒愿留者,分给田地;愿去者,发给路费。自即日起,减免樊城赋税三年……”

  姜维看着城内外热火朝天的景象,感叹:“将军此举,是要在此地长治久安啊。”

  初夏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樊城头那面“汉”字大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下的城墙虽残留着战火的痕迹,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