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血寂初成,棺椁惊魂-《凡尘问道:从矿奴到仙尊》

  死寂。

  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如同凝固的尸血,无声地包裹着巨大的剑冢。断裂的巨剑、扭曲的戟杆、锈蚀的甲胄碎片,在暗红的光线下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如同无数沉默的墓碑。

  二娃小小的身体趴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断臂处的伤口像一个被遗忘的泉眼,暗红的血混杂着细微的、如同碎金般的诡异能量,无声地流淌,在身下汇聚成一滩粘稠的、散发着微弱锋锐气息的血洼。

  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生命的温度。他像一块被丢弃在矿洞最深处的矿渣,冰冷,沉寂。

  “二娃——!!!”

  狗剩的嘶吼撕破了凝固的寂静,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与悲怆,如同孤狼在月夜下泣血,在死寂的剑冢中回荡,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又被粘稠的血雾无声吞噬。他想扑过去,想摇晃那个小小的身体,想把他从冰冷的岩石上拉起来!但半边身体覆盖的深青石纹,此刻已蔓延至整个左胸和右肩,沉重的石化感如同万载玄冰,将他死死焊在地上。仅存的右臂每一次试图撑起身体,都换来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片刺目的暗红在二娃身下不断扩大,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在死亡边缘无声滑落。

  柱子叔推他出矿洞时最后的眼神…石坚叔燃烧残魂挡下兽瞳时决绝的背影…一幕幕在狗剩布满血丝的眼前疯狂闪回。护不住…一个都护不住…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比石化的麻木更彻底地冻结了他的心脏。

  就在狗剩的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的、土黄色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艰难地在二娃被暗红纹路覆盖的眉心——**亮起**!

  是沉寂已久的小石头残魂!

  “二…娃…醒醒…”

  “别…睡…过去…”

  “柱子…叔…的…仇…还…没…报…”

  “石坚叔…的…托付…还…在…”

  “林大哥…还…等…着…你…去…救…”

  小石头的声音不再是意念,而是直接在二娃死寂的识海中响起,带着泣血的焦灼和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沉重呼唤,如同矿工敲击岩壁传递信息的闷响,一声声,锤在二娃即将消散的意识上!

  “听…狗剩哥…的…声音…”

  “用…血…去…染…那…石…剑…”

  “它…渴…了…”

  “它…需…要…守墓…的…血…去…点…燃…寂…灭…之…火…”

  “只…有…它…能…斩…灭…伏…渊…的…虫…子…能…救…林…大…哥…”

  “也…只…有…它…能…压…住…你…体…内…那…头…疯…兽…”

  血…染石剑…

  二娃那沉寂如深渊的意识,被小石头这泣血的呼唤和狗剩哥那撕心裂肺的悲号,狠狠撬开了一道缝隙!

  矿洞里柱子叔被落石砸中时喷溅的温热鲜血…

  石坚叔燃烧残魂时那照亮黑暗的光焰…

  林大哥炸开通道时染红衣襟的刺目猩红…

  还有…自己断臂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剧痛和剑胚的疯狂嘶鸣…

  血!都是血!

  “呃…”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呻吟,如同破旧风箱漏出的最后一丝气流,从二娃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唇间溢出。他趴在地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二娃!”狗剩的嘶吼猛地顿住,布满血污和石屑的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他还活着!还有气!

  “血…染…石剑…”小石头的声音带着最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地在二娃识海回荡,“快…点…燃…它…唤醒…寂灭…之…意…”

  二娃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视线越过冰冷的岩石和身下刺目的血泊,死死锁定在剑冢中心、骸骨祭坛顶端那柄斜插着的、死寂的灰白石剑之上!

  染血…点燃…

  没有力量了…身体像被掏空的矿囊,连动一根手指都重若千钧…断臂处的剧痛如同亿万只毒蚁在啃噬骨髓…识海里剑胚残留的怨念嘶吼还在疯狂冲击…

  “二娃!撑住!哥帮你!”狗剩看着二娃那微弱却无比执着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动的、布满血污和老茧的右手,死死抠住身下冰冷的岩石,拖着沉重如山的石化身躯,如同一条搁浅在礁石上的破船,朝着二娃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挪!

  每挪一寸,石化的冰冷麻木就侵蚀他更多一分,右臂与地面的摩擦带起一片血痕,碎石屑深深嵌入皮肉。但他不管不顾!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一个目标——把二娃送到那石剑前!

  “狗…剩…哥…”二娃看着狗剩哥如同蚯蚓般在血泊和碎石中艰难蠕动、只为靠近自己的身影,巨大的酸楚和力量猛地冲垮了绝望的堤坝!柱子叔推他出矿洞时,也是这样的眼神!石坚叔挡在兽瞳前,也是这样的背影!

  不能死!不能在这里倒下!

  “啊——!!!”二娃发出一声如同幼兽濒死的嘶嚎,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气,那只还能动的左手五指狠狠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指甲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淋漓!他借着这股钻心的剧痛带来的短暂清醒,残破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离弦的箭,朝着骸骨祭坛的方向——**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

  噗通!

  噗通!

  两个残破的身体,一个拖着半边石化的沉重枷锁,一个断臂处血流如注,在冰冷的岩石和散落的兵刃碎片上翻滚、拖行,留下两条刺目蜿蜒的血路,目标只有一个——祭坛顶端的灰白石剑!

  距离在绝望的攀爬中一点点缩短。

  五丈…

  三丈…

  一丈…

  当二娃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颊重重撞在骸骨祭坛冰冷粗糙的基座上时,他几乎再次昏死过去。视线模糊,天旋地转。祭坛顶端那柄灰白石剑,在血色雾气的笼罩下,如同遥不可及的墓碑。

  “上去…二娃…上去…”狗剩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同样爬到了祭坛脚下,半边身体几乎完全石化,仅存的右臂颤抖着伸向二娃,却再也无力将他托起。

  二娃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堑的祭坛顶端,看着那柄死寂的石剑。柱子叔被矿霸踩在脚下的脸…石坚叔鞭痕交错的背…林大哥眉心那缕恶毒的紫纹…还有狗剩哥那失去光泽、石化蔓延的残躯…所有的画面在眼前疯狂燃烧!

  “给俺——起——!!!”

  一声源自灵魂的咆哮!二娃仅存的左手猛地抓住祭坛基座上一截凸起的、锈蚀的断剑!锋利的锈刃瞬间割破掌心,鲜血涌出!他却浑然不觉,将这剧痛当作最后的燃料!他借着这一抓之力,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如同猿猴般,拖着断臂处汩汩冒血的残躯,手脚并用,在由无数巨大、断裂、锋利兵刃残骸堆砌而成的、如同刀山般的祭坛上——**疯狂向上攀爬**!

  嗤啦!锋利的断刃划破他的大腿!

  噗嗤!扭曲的矛杆刺入他的小腿!

  咔嚓!锈蚀的甲片边缘割裂他的腰腹!

  每向上一步,都在锋利的金属残骸上留下新的伤口!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祭坛骸骨流淌而下!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祭坛顶端那柄灰白的石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血泼上去!点燃它!

  “撑住…二娃…撑住…”狗剩在祭坛下,仰着头,看着那个在刀山血海中挣扎攀爬的瘦小身影,浑浊的血泪混着汗水滚滚而下。他胸前的暗金星辰早已彻底熄灭,石化的麻木感已经蔓延至整个右胸和右臂!他能感觉到,属于“狗剩”的鲜活部分,正在被冰冷的石头一点点取代、封印!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二娃,用眼神传递着最后的支撑。

  终于!

  当二娃染血的左手,最后一次狠狠抓住祭坛顶端一根斜插的、布满裂痕的巨大腿骨时,他残破的身体猛地一翻,重重摔在了祭坛顶端冰冷的骸骨堆上!

  灰白色的巨大石剑,就静静地斜插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石剑近看更加巨大,剑身比他整个人还要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白,布满了岁月风化的痕迹和蛛网般的细密裂痕。剑身没有开刃,厚重古朴,散发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寂灭死意。剑柄末端,那个由无数古老符文构成的锁孔印记,在血色雾气中若隐若现。

  “血…染…它…”小石头的声音在二娃识海中微弱地催促,带着最后的希冀。

  二娃躺在冰冷的骸骨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自己那血肉模糊、嵌入狂暴剑胚的右肩断口。暗红的血液依旧在流淌,伤口边缘的肌肉因剧痛而微微抽搐。

  血…就在这里…

  他伸出那只同样布满伤口、指甲翻卷的左手,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按在了自己右肩那狰狞的断口上!

  “呃啊——!”钻心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但他死死咬着牙,左手手掌在断口处用力一抹!掌心瞬间沾满了温热的、暗红色的、混杂着微弱金色光点和狂暴剑胚气息的——**粘稠血液**!

  带着守护的执念!带着对不公的滔天恨意!带着柱子叔、石坚叔、狗剩哥、林大哥所有的寄托!二娃沾满血污的左手,如同举起一面染血的战旗,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那柄斜插在骸骨中的、死寂的灰白石剑剑身——**狠狠地拍了上去**!

  啪!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拍击声,在死寂的祭坛顶端响起!

  沾满二娃鲜血和生命气息的左手,重重地印在了灰白石剑那布满风化和裂痕的冰冷剑身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冷的剑身,滚烫的鲜血。

  暗红的血渍在灰白的石质上迅速晕染开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粘稠。血珠顺着剑身上的裂痕蜿蜒流淌,如同无数条细小的血蛇,贪婪地钻入石剑的缝隙深处。

  一秒…

  两秒…

  灰白石剑毫无反应。死寂依旧。只有祭坛下狗剩粗重的喘息声和山谷中无声流淌的血雾。

  失败了?

  二娃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手臂无力地垂下,沾血的左手从冰冷的剑身上滑落。最后的力气也耗尽了。冰冷的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彻底吞没。

  就在二娃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感**——猛地从灰白石剑的剑身深处传来!

  紧接着!

  嗤嗤嗤——!!!

  那些沾染在石剑表面、钻入剑身裂痕的二娃鲜血,如同被点燃的灯油,瞬间——**燃烧起来**!

  不是凡火!而是一种冰冷的、暗沉近黑的——**诡异火焰**!这火焰无声地跳跃着,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寂灭与锋锐交织的气息!

  暗黑的火焰顺着二娃鲜血流淌的轨迹,在灰白石剑的剑身上疯狂蔓延!所过之处,那些原本灰白死寂的石质,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竟缓缓浮现出无数细密、玄奥、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暗红色符文**!这些符文在暗黑火焰的灼烧下扭曲、明灭,如同被唤醒的沉眠巨兽的血管!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渊却又锋锐刺骨的——**恐怖气息**——猛地从燃烧的石剑中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剑冢!祭坛顶端堆积如山的巨大骸骨残骸在这气息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小的骨屑簌簌落下!地面散落的残破兵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敲击,发出嗡鸣震颤!粘稠的血色雾气被这股气息强行排开、搅动,形成巨大的漩涡!

  祭坛下的狗剩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狠狠压倒在地,口鼻溢血,惊骇欲绝地看着祭坛顶端那柄燃烧着暗黑火焰、浮现暗红符文的石剑!

  而昏迷在远处的林不凡,眉心那缕深紫的伏渊烙印在这寂灭锋锐气息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猛地扭曲、闪烁,爆发出更加刺眼、更加暴虐的深紫光芒!一股充满了贪婪、暴怒与忌惮的恐怖意志波动,不受控制地从林不凡身上透体而出,与石剑的气息狠狠碰撞!

  嗡!!!

  石剑的震颤更加剧烈!剑身之上,那些被暗黑火焰灼烧浮现的暗红符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巨大剑影**——猛地从石剑之上冲天而起!

  这道剑影并非指向天空,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暗红巨碗**——以石剑为中心,朝着整个祭坛、朝着下方的二娃、狗剩、林不凡——**轰然笼罩而下**!

  血寂剑域——成!

  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光芒瞬间吞噬了祭坛顶端!一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无尽锋芒与毁灭气息的领域力量,如同无形的结界,将整个祭坛区域彻底封锁!

  “呃!”二娃只觉得一股沉重到无法抗拒的威压瞬间加身,将他死死压趴在冰冷的骸骨堆上!但同时,一股奇异的、冰冷锋锐的能量也顺着剑域涌入他残破的身体!

  这股能量冰冷刺骨,如同亿万把细小的冰刀在体内刮过,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但在这剧痛之中,他右肩断口处那块嵌入血肉的狂暴剑胚,如同被投入冰窟的烙铁,瞬间发出“嗤嗤”的哀鸣!剑胚内部那疯狂肆虐的怨念和锋芒,在这寂灭锋锐的剑域压制下,竟然被强行——**冻结、镇压**了数分!那些疯狂蔓延的暗红纹路,如同被冻僵的毒蛇,瞬间停止了蠕动,颜色也黯淡了许多!

  剧痛依旧,但那股灵魂被疯狂切割、随时可能被剑胚反噬吞噬的恐怖感觉,却大大减轻了!

  “有…用…”二娃趴在骸骨上,艰难地喘息着,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微弱光芒。小石头没骗他!这石剑的力量,真的能压制剑胚!

  然而,这压制并非没有代价。血寂剑域那冰冷死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磨盘,也在疯狂地碾磨、消耗着他本就枯竭的生命本源!他的意识在剧痛与沉重的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二娃!”祭坛下的狗剩也被笼罩在血寂剑域的边缘,那恐怖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但他却清晰地看到二娃断臂处剑胚的变化!那狂暴的气息被压制了!有用!真的有用!

  但二娃的气息…却更加微弱了!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

  “他…撑…不…住…了…”小石头极其虚弱却带着无尽焦急的意念在狗剩识海响起,“剑域…在…吞噬…他…最后…的…生…机…”

  “需要…地脉…星…源…的…生…机…灌…注…延…缓…他…的…死…亡…”

  地脉星源?生机灌注?

  狗剩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早已彻底熄灭、被深青色石纹彻底覆盖的暗金星辰印记!

  生机?他哪还有生机?

  石化的冰冷麻木已经蔓延至整个右胸和右臂,并且正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朝着脖颈和心脏侵蚀!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属于“活着”的部分越来越少,属于“石头”的部分越来越多。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在石化的血管中艰难流动的滞涩声响,能“感觉”到内脏被冰冷的石质一点点包裹、封印的窒息感。

  地脉星辰…早已枯竭…被这该死的石化诅咒彻底封印了!

  “星…源…被…石…化…封…印…了…”狗剩的声音嘶哑而绝望。

  “碎…掉…它…”小石头的意念带着一种矿工开山破石般的决绝,“碎…掉…石…化…的…部…分…”

  “释放…被…封…印…的…最…后…一…点…星…辰…本…源…”

  “灌…给…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

  “快!他…要…死…了!”

  碎掉石化部分?释放最后一点星辰本源?

  狗剩布满血污和石屑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与狠厉。就像矿脉枯竭时,矿工们明知前方是九死一生的废矿层,为了最后一点活命的矿石,也要用命去砸开!

  他缓缓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那条已经完全石化、覆盖着厚重深青色石质、如同巨大石槌般的——**右臂**!

  这条手臂,早已失去了所有知觉,冰冷,沉重,如同不属于他的异物。石化已经蔓延至肩胛,连接着同样石化的右胸。

  碎掉它…

  狗剩的眼中闪过一丝矿工评估矿脉硬度的冰冷光芒。他用还能微微活动的左手,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摸索着身边散落的兵器残骸。最终,他的左手抓住了一截断裂的、足有成人小腿粗、沉重无比、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戈戟的残柄**!

  戈柄入手冰冷沉重,布满铜锈。

  他握紧这沉重的青铜戈柄,如同握住了最后的开山凿。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看向祭坛顶端那个在血寂剑域威压下、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小小身影。

  “二娃…柱子叔…石坚叔…俺…狗剩…来…了…”

  一声低沉嘶哑、仿佛来自胸腔深处的呢喃。没有悲壮,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底层矿工面对命运重锤时,用血肉之躯去硬撼、去搏那一线生机的——**坦然与狠绝**!

  在血寂剑域暗红光芒的映照下,在祭坛顶端二娃微弱气息的牵引下,狗剩猛地扬起左手紧握的沉重青铜戈柄!

  他用尽这具残破身躯里最后一丝属于“活着”的力量,将这沉重的戈柄,如同开山的巨锤,朝着自己那条已经完全石化、与右肩紧密相连的——**巨大石臂肩胛连接处**——带着一种开山碎石、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了下去**!

  铛——!!!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如同巨石崩裂的金石交鸣,在死寂的血寂剑域中轰然炸响!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深青色的、如同冰冷碎玉般的——**石化碎块**——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朝着四面八方——**轰然迸射**!

  狗剩的左臂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骨裂筋断,剧痛钻心!但他浑然不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砸中的肩胛连接处!

  只见那厚重的石化肩胛,在青铜戈柄的全力轰击下,赫然被砸开了一道巨大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深青色裂口**!

  裂口深处,并非血肉,而是一片深邃的、如同凝固熔岩般的——**暗金色**!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大地厚重与生命脉动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被囚禁万载的困兽,猛地从那裂开的石化封印中——**泄露出来**!

  就是它!

  狗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根本不顾左臂的剧痛和崩裂的虎口,再次扬起沉重的青铜戈柄!这一次,他不再砸击,而是将戈柄那尖锐的、锈蚀的断口,如同凿子般,狠狠刺入那暗金泄露的裂口深处——**疯狂地撬动、搅碎**!

  咔嚓!咔嚓!

  深青色的石化碎块如同冰雹般不断崩落!那道连接着石臂的裂口被越撬越大!泄露出的暗金光芒越来越盛!

  “呃啊啊啊——!!!”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剧痛,终于冲破了石化的麻木,狠狠席卷了狗剩的全身!这剧痛并非来自血肉,而是来自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的星辰核心!他发出野兽般的惨嚎,身体剧烈地痉挛,口鼻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

  但他不管不顾!布满血污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神疯狂!左手死死握着插入裂口的青铜戈柄,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向外一撬**!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条覆盖着厚重深青石质、如同巨大石槌般的沉重右臂,终于被齐根——**撬断**!彻底脱离了狗剩的身体,重重地砸落在祭坛下方的冰冷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断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片如同被撕裂的暗金色星云般的光晕在剧烈地翻涌、逸散!那是被强行撕裂、暴露在外的——**地脉星辰本源核心**!

  而在断臂离体的瞬间,一股更加汹涌的石化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失去了右臂这个“泄洪口”,瞬间沿着断口处,朝着狗剩的脖颈和头颅——**疯狂反噬蔓延**!

  深青色的石纹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爬满了狗剩的整个脖颈,攀上了他的右半边脸颊,甚至朝着他的右眼瞳孔——**狠狠侵蚀而去**!

  “呃…”狗剩的右眼瞬间被深青色的石质覆盖,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冰冷麻木的石化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右半张脸,朝着大脑疯狂侵蚀!

  剧痛!灵魂撕裂的剧痛!石化反噬的冰冷!视野丧失的恐慌!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砸在狗剩残存的意识上!

  但他仅存的左眼,却死死盯着那从肩胛断口处疯狂逸散的、暗金色的星辰本源光晕!那光晕如同风中残烛,正在被血寂剑域的寂灭死气和无处不在的血色雾气疯狂吞噬、湮灭!

  “给…二娃——!!!”

  一声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嘶吼,从狗剩被石纹覆盖的喉咙里挤出!他仅存的左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强行引导着那逸散的、珍贵的星辰本源光晕,如同引导着矿脉深处最后一点救命的泉水,化作一道微弱的暗金流光,朝着祭坛顶端、趴在骸骨堆上气息奄奄的二娃——**狠狠灌注而去**!

  暗金流光如同倦鸟归巢,瞬间没入二娃残破的身体!

  嗡!

  二娃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灯油,猛地爆发出短暂而炽烈的光芒!枯竭的血脉在星辰生机的滋养下贪婪地汲取着力量!断臂处被血寂剑域压制的剑胚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但反噬之力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机大大延缓!他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涣散的瞳孔艰难地重新聚焦!

  “狗…剩…哥…”二娃艰难地侧过头,目光越过血寂剑域暗红的光芒,看向祭坛下方。

  他看到狗剩哥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右肩处是一个巨大、狰狞、翻涌着暗金光晕的断口,深青色的石纹如同恶毒的冰霜,已经覆盖了他整个脖颈和右半张脸,甚至将他的一只眼睛彻底石化!仅存的左眼,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地望着祭坛的方向,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极其微弱的弧度…

  “不——!!!”

  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利刃,狠狠刺穿了二娃的心脏!比剑胚的反噬更痛!比任何伤口都更痛!

  就在这时!

  嗡——!!!

  祭坛顶端,那柄吸收了二娃鲜血、燃烧着暗黑火焰、浮现暗红符文的灰白石剑,在狗剩碎臂释放的星辰本源气息和那同源守护意志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共鸣**!

  剑身之上,那道吞噬了狂暴剑胚的巨大漆黑裂口,毫无征兆地——**再次裂开**!

  一股比之前吞噬剑胚时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寂灭吞噬之力,如同苏醒的深渊巨口,猛地从裂口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是外物,而是——**笼罩整个祭坛的血寂剑域本身**!以及…被剑域笼罩的…二娃、狗剩、林不凡…所有的生机与气息!

  整个血寂剑域那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巨鲸吸水,疯狂地朝着那漆黑的裂口倒卷而去!

  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死寂的吞噬意志,如同无形的锁链,狠狠缠绕在祭坛上每一个活物的灵魂之上!

  “呃…”二娃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裂口吸走!刚刚被星辰本源点燃的生命之火在这恐怖的吞噬下疯狂摇曳!

  而祭坛下,狗剩那本就微弱的意识,在这吞噬意志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彻底熄灭**!仅存的左眼,最后一点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被深青色的石纹彻底覆盖…

  更远处,昏迷的林不凡身上,那缕深紫的伏渊烙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疯狂抵抗着这股寂灭吞噬之力,却依旧被拉扯得扭曲变形!

  就在这吞噬之力达到顶峰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葬兵谷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来自祭坛!而是来自山谷的最深处!

  笼罩山谷的浓郁血色雾气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搅动、撕裂!谷底散落的无数兵器残骸在震动中跳跃、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哀鸣!

  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如同大地的伤疤,猛地从山谷最深处的岩壁上——**狰狞地撕裂开来**!

  裂痕深处,并非黑暗,而是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幽光**!

  同时,一阵沉重无比、仿佛能碾碎灵魂的——**金属摩擦与绷紧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锁链拖曳,从那道巨大的裂痕深处——**清晰地、一声声地传来**!

  锵啷…锵啷…锵啷…

  每一声锁链绷紧的摩擦声响起,整个葬兵谷的震动就加剧一分!那裂痕深处透出的暗红幽光就炽盛一分!一股比石甲守卫、比血寂剑域更加古老、更加暴虐、充满了无尽兵戈杀伐与毁灭欲望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正缓缓从那裂痕深处——**苏醒**!

  祭坛顶端,那柄灰白石剑剑柄末端的锁孔印记,在这锁链绷紧声和暗红幽光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仿佛在…回应!

  而刚刚退回到山谷入口血色雾气中的石甲守卫,那覆盖着厚重石甲的巨大身躯猛地一顿!头盔下幽绿的魂火剧烈地跳动、收缩,死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望向山谷深处那道撕裂岩壁、透出暗红幽光的巨大裂痕!

  沉重的石足,第一次…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