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跟我走吧,孩子-《天墙序列》

  学堂叔……不在了。

  为了救大家,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了。

  然而,现实的残酷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吼!!”

  “哒哒哒哒——!”

  远处,兽群的嘶吼与自动步枪的急促射击声、士兵的怒吼声再次将他拉回现实。

  低级异兽虽然失去了b级存在的威压驱使,但它们依旧被老王仓库里那个装置散发的、源自【碧海兰实】的精纯能量所吸引,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依旧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贾村!

  战斗并未结束,反而因为失去了时学堂这个最强的火力点,防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顶住!给我顶住!”

  一名脸上沾满血污和烟尘的士官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中的步枪枪管已经打得通红。

  士兵们组成脆弱的防线,用子弹和生命艰难地阻挡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兽群。

  不时有士兵被扑倒,惨叫声很快被兽吼淹没。

  装甲车的机枪在咆哮,但异兽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从田野、从屋后、甚至从侧面山林中不断涌出。

  “弹药!谁还有步枪弹药!”

  “医疗兵!这边有人重伤!”

  “三班!右翼快被突破了!补上去!”

  绝望的气氛开始在残存的士兵中蔓延。

  他们刚刚目睹了两位强者的陨落和b级异兽的毁灭,但现实的危机却丝毫没有减轻。

  时缘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燃起了一股混合着痛苦、愤怒和决绝的火焰!

  “啊——!”时缘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幼狼般的嘶吼,猛地站了起来。

  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将怀中那柄残破的火蓝誓约紧紧绑在身后。

  时缘双目赤红,泪水与怒火交织,他死死盯着前方汹涌的兽潮,就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哪怕只能徒劳地挥拳,他也要战斗!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叔叔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被浪费,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倒下!

  “放开我!我要杀了它们!”

  时缘挣扎着,对着死死拉住他的那名老兵嘶吼。

  老兵的胳膊如同铁箍,眼中充满悲痛却异常坚定:“孩子!别去!送死吗?!你叔叔白救你了吗?!”

  就在时缘悲愤欲绝,挣扎着要冲向兽潮,老兵死死拉住他,局面僵持不下,这绝望的拉扯之际——

  异变突生!

  那道被黄道组织强行稳定、尚未完全消散的废弃传送通道,原本扭曲不稳的能量光门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并非兽潮涌出,而是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内敛的强大气息正从通道另一侧急速接近!

  “嗡——!”

  一声轻响,仿佛空间本身被熨平。

  扭曲的光门瞬间变得稳定而通透,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身影迈步而出。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面容温润,眼神平静似古井深潭。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贴身战甲。

  这战甲并非厚重的西方板甲,而是更偏向时缘小时候看的蒙面超人风格的铠甲,线条流畅,覆盖关键部位。

  表面不像金属,反而更像是流动的霞光,不断有细微的、七彩的光晕流转闪烁,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秘的光晕之中,将他衬托得如同从水雾中走出的神将。

  男子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面容普通,甚至带着一丝温和。

  他步伐从容,仿佛不是从危机四伏的天墙世界走出,而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然而,就在他踏出通道的刹那,整个战场那狂暴、混乱、充满杀戮气息的能量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巨大的定海神针!

  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湿润的雾气,阳光透过这雾气,折射出点点迷离的光斑,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将战场笼罩在一片不真实的霞霭之中。

  所有正在疯狂冲击防线的异兽,无论是d级的晶化鼠还是c级的惑心狐,动作都猛地一滞,动物本能让它们感受到了某种来自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发出了不安的低吼,甚至缓缓后退。

  尤其是那些水系、土系的异兽,动作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发出了困惑而不安的嘶鸣。

  残存的士兵们也感受到了这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但他们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是泽龙宗师!”

  不知是哪名士兵先起的头,人群中立马传出来了一片接一片的欢呼声。

  仿佛狂风暴雨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巍峨不动的大山。

  泽龙宗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看到伤亡的士兵,看到那巨大的焦坑和其中残留的、与他水系截然相反的“毁灭”气息时,微微动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悼。

  目光最终落在了被老兵拉住、背后绑着一柄残破镰刀的时缘身上。

  随后只是随意地抬起一只手臂,他手臂上那流转着霞光的铠甲部件微微发亮。

  “散。”

  他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见他如何作势,甚至没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仿佛只是随手一挥。

  下一刻,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以他为中心,被霞光笼罩的异兽,眼中的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迷茫与呆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欲望和对现实的感知,如同陷入了最美的梦境,动作变得迟缓、僵硬。

  区域内的上百只低阶异兽,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般,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眼神瞬间黯淡,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被直接抹除!

  “这……这就是泽龙宗师的实力吗?可以一念生死?!”

  时缘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喃喃道。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整个战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剩余的那些被碧海兰实吸引而陷入疯狂的异兽,被这诡异而宁静的场面震慑,更加躁动不安,却不敢上前。

  那名老兵目瞪口呆地松开了手,他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时缘也彻底愣住了,忘记了挣扎,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挥手间便平息了一片战场的泽龙宗师。

  泽龙宗师周身霞光微敛,步履从容地走向时缘,身上的铠甲如同披着一身晚霞。

  他的目光温和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看着时缘,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孩子,此地发生了何事?”

  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那柄残破的镰刀上,语气带着一丝探究道:

  “这柄武器上残留的‘毁灭’之意,以及你身上的悲伤……庆农大…宗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吗?”

  然后,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死死地盯向了村庄东头——老王家的仓库方向!

  “是异兽引诱装置!”

  他一瞬间推理出了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又是青龙吗?这个孩子和庆农有关系,那应该就是潜龙榜第一那个。这是要逼着我做选择,阳谋啊。”

  泽龙宗师看向时缘,缓缓开口道:

  “跟我走吧,孩子。”

  下一刻,他不再犹豫,胳膊夹住时缘,身体猛地窜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兽潮涌来的反方向——也是兽潮最终的目标——老王仓库,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掩护泽龙宗师!”

  幸存的军官看到了泽龙宗师的行动,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他还是立刻调集仅存的火力,尽力清空泽龙宗师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

  来到仓库大门前,大门紧锁。

  泽龙宗师并未强行破门,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在金属锁具上。

  指尖霞光流转,那坚硬的锁具竟如同被水流侵蚀的沙堡一般,悄无声息地溶解、消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推开仓门,里面堆满了麻袋。那股精纯却又异常诱人的能量波动在这里最为强烈。

  泽龙宗师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杂乱的环境,最终定格在一堆麻袋的缝隙深处。

  那里,正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装置在微微震动,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果然如此。”

  他冷哼一声,显然认出了装置里面是碧海兰实。

  他并未直接用手去碰,而是隔空一抓。

  周身的霞光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轻柔地探入缝隙,将那装置层层包裹、隔绝。装置散发的诱惑能量波动瞬间被切断,霞光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封印球体,将其笼罩在内。

  外界,那些原本还在躁动的异兽们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茫然地停下了动作,攻击性大减。

  残存的士兵压力骤减,终于得以喘息。

  “走吧,这个装置摧毁不掉的,带回天墙世界吧。”

  泽龙宗师对时缘说道,手中的霞光封印球缓缓悬浮在他身侧。

  他带着时缘走出仓库,看了一眼逐渐平息的战场,对那名带队军官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军官立刻立正,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目光中充满感激与敬畏。

  泽龙宗师带着时缘,再次走向那个废弃的传送通道。

  临近通道时,他对时缘道:

  “集中精神,跟紧我的脚步。这个传送通道不稳定。”

  时缘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的土地和叔叔牺牲的方向,将无尽的悲伤埋入心底,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泽龙宗师周身霞光再次大盛,铠甲上的能量纹路亮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护盾,将他和时缘一同笼罩。

  一步迈出,两人踏入那扭曲不稳的能量光门。

  时缘只感觉周围景象瞬间变得光怪陆离,仿佛坠入一条由无数色彩扭曲构成的隧道,巨大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但都被宗师周身那坚实的霞光护盾稳稳挡住。

  几息之后,失重感消失。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已身处另一个世界。

  天墙世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