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家灶台连着上届宇宙的下水道-《让你合成药剂,你合成九转金丹》

  那朵在断命草顶端绽放的血色小花,鲜艳得如同心脏泵出的第一滴热血。

  它盛开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光华乱射的异象。

  凌天脚下的柏油路面,连同那一片由神威压出的龟裂,竟如舞台上的活动地板般,悄无声息地向内塌陷、收拢。

  没有尘土飞扬,只有一片绝对的虚空被揭开。

  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显现出来,直径不过半米,边缘是老式铸铁的样式,锈迹斑斑,仿佛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产物。

  可凑近了看,那斑驳的锈迹之下,竟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符文,其纹路走向,竟与凌天那柄锅铲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这不是什么深渊入口,也不是什么魔界通道。

  它是一口地漏。

  一口散发着陈年油垢与铁锈混合气味的,老式厨房地漏。

  凌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那冰冷粗糙的铸铁边缘。

  没有预想中的刺骨寒意,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顺着指尖缓缓传来。

  那温度他再熟悉不过,就像三年前那个宿醉的清晨,他摸索着关掉火,指腹不小心碰到了那口煎糊了锅巴的铁锅锅底。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被彻底撞开。

  原来如此。

  他之所以封印自己的力量与记忆,蜷缩在这座都市的角落里当一个酒鬼,并非单纯为了躲避宿命之敌的追杀。

  他是为了堵住这个洞。

  这口地漏,是一个“命漏”。

  它连接的不是城市的下水道管网,而是上一个纪元,乃至上上个纪元……所有在天道博弈中“失败”的宇宙,最终归于寂灭后,残存怨念与不甘汇聚而成的终极排污管道。

  他是塞子,是阀门,是那个蹲在下水道口,防止里面的脏东西漫出来的维修工。

  而他那柄从不离身的锅铲,也从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兵利器。

  它是这口“命漏”的钥匙,是唯一能拧动这口通往“存在之墓”的井盖的扳手。

  “空间……在扭曲!”苏沐雪发出一声低喝,她的灵觉敏锐地察觉到,地漏周围一米内的区域,时空流速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一片飘落的树叶刚进入那个范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曲、化为飞灰,仿佛瞬间经历了一整个秋天。

  她没有像过去那样,凭着一身修为硬闯。

  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明白,面对这种涉及“规则”本身的诡异,蛮力是最无效的。

  她深吸一口气,从战术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正是凌天当初随手“合成”送给她的“回魂焖饭”吃剩的残渣。

  她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滴入瓶中,用力摇晃。

  米饭的残渣迅速溶解在血液里,化作一种奇异的、泛着微光的暗红色浆糊。

  紧接着,她身形如电,绕着那口地漏,在那条破败街道旁幸存的九根路灯杆上飞速地点画着。

  她没有使用任何标准的阵法符文,画下的只是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形似火焰的潦草标记。

  这是她从凌天日常行为中偷学到的道理:万物皆有灵,重要的不是形式是否完美,而是“仪式感”所寄托的“念”。

  只要有人记得炉火,记得饭香,记得归家时那一盏为你亮起的灯,那最微弱的光,也能构成守护的“灶”。

  当第九盏路灯杆上的血色标记完成时,九盏本已熄灭的路灯竟同时亮起,投下昏黄而温暖的光圈。

  一个歪斜却异常稳定的“围灶阵”,就这么成了。

  地漏中喷涌而出的、能吞噬光阴的黑雾,被这九道光芒一引,竟像是被抽油烟机吸走了一般,尽数被扯入光圈之中。

  黑雾不再可怖,反而化作一缕缕带着隐约哭号与叹息的炊烟,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都市的夜色里。

  “有意思。”

  洛璃一直蹲在地漏边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切。

  她看着那黑雾,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同类般的亲切。

  在苏沐雪布阵完成的刹那,她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径直探入了那翻涌的黑雾之中!

  “别!”苏沐雪惊呼出声。

  洛璃却头也不回地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与释然:“怕什么?跟你们这些‘本地户口’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个‘外来户’,是注定要被冲进下水道的。”

  她的手在黑雾中没有被侵蚀,反而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

  她闭上眼,将自己穿越无数世界后,体内积攒的那些属于其他世界的、驳杂而残余的能量,尽数注入到黑雾之中。

  她不是在对抗,而是在呼唤。

  一瞬间,奇异的景象在黑雾中浮现。

  那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像是一块坏掉的屏幕,闪烁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一个被蘑菇云笼罩的城市废墟里,一个小男孩在汽化前的一秒,紧紧抱住了怀里的玩具熊;在一场滔天海啸席卷的沙滩上,一位老人在被卷走前,高高举起了一张褪色的、孙女的满月照;在冰冷的星际战舰残骸中,一个无名的机师在氧气耗尽的最后时刻,对着舷窗外遥远的母星,敬了一个无力的军礼……

  那些都是她曾经“路过”,却无力拯救的、属于失败剧情线的世界碎片。

  这些“未完成的告别”与“来不及的遗憾”,此刻竟如藤蔓般,与地漏深处那断命草的根系诡异地连接在了一起。

  “原来……”洛璃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那些碎片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都在同一条排水管里漂着啊。”

  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地漏边缘拉了回来。

  是凌天。

  他没有责备她的鲁莽,只是将她拉到身后,然后从自己那条满是油渍的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张被中年男人的眼泪和雨水泡得发皱,又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一角的彩票。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如同捏着一个沉甸甸的许诺,轻轻地、温柔地,将它放入了那口“命漏”之中。

  彩票没有立刻坠落,而是在黑雾中缓缓下沉,像一枚投入许愿井的硬币。

  凌天低下头,对着洞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念出了合成公式:

  “【被弃者的执念】 【永不中奖的希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

  “合成!”

  霎时间,整条街道,乃至整座城市,所有连接着下水管网的地漏、井盖,都开始齐齐震动起来!

  “咕嘟……咕嘟……”

  下一秒,无数五颜六色的泡沫从那些洞口中喷涌而出,带着奇异的芬芳,瞬间弥漫了整片夜空。

  那泡沫无毒无害,触之即破,却在破碎的瞬间,唤醒了无数沉睡的记忆。

  一个加班到深夜的白领,闻着泡沫的气息,恍惚间看到了办公桌上浮现出初恋时收到的、早已遗失的信件;一个孤寡的老奶奶,从泡沫的香气里,清晰地闻到了几十年前母亲为她炖的那锅老母鸡汤的香味;一个蜷缩在桥洞下的流浪汉,在一捧泡沫中,竟摸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工牌,那是他三十年前在工厂里丢失的、属于他自己的身份证明……

  这不是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而是亿万个被遗忘、被忽略的“微小存在”,在这一刻被重新“承认”的盛大共鸣。

  那朵开在地上的血色花蕊中,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由光芒构成的字迹:

  【欢迎回来,守漏人。】

  凌天笑了。

  他站直身体,握紧了那柄陪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锅铲,准备跃入其中。

  “别去!”苏沐雪一把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声音因急切而颤抖,“你这一下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凌天回头,看了她一眼。

  夜风吹起他凌乱的额发,那双总是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懒散的眸子,此刻清亮得吓人,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其中明灭。

  他笑了笑,眼角有细碎的星光一闪而过。

  “可是,”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要是我不下去,明天谁给你们炒锅巴?”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振,挣脱了苏沐雪的钳制,纵身一跃。

  他的身影没有坠落,而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在那五彩斑斓的泡沫漩涡之中。

  地面上,那朵血色的小花,花瓣缓缓收拢、闭合,重新变回了一株平平无奇的黑色小草。

  而就在同一秒,这座城市里,成千上万户人家的厨房里,无论是正在煲汤的、还是早已熄火的燃气灶,都齐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另一个世界,掐着时间,刚刚好按时关了火。

  高天之上,那九重瑰丽而致命的紫色光环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根源的冲击。

  其中一道代表着“白衣仗剑、斩落仙神”的命运幻影,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